十四　　邂逅（1 / 1）

深冬的前门大街，皑皑的白雪堆积在房顶屋檐、路面山坡、一些四季常绿的冬青树上以及那些没有一丝生机的落叶乔木上、那些冒着炊烟的烟囱上……就象老天爷怕把它们冻着了连夜给罩了一床厚厚的白被子。太阳懒洋洋地靠在远处的山脊上，暧灰的天空时不时地掠过一阵阵的冷风，吹得街上的行人都缩着脖子，但此刻车水马龙的喧嚣给这条繁华的街道平添了一丝暖意。

这时两顶青花小轿在一群仆役的簇拥下自西向东缓缓而来，刚行至十字路口的南街村酒楼，就发现前侧的街口有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甚是嘈杂，一个粗鲁的声音在叫骂着，和着噼里叭啦的声响听起来好象是有人在打架。看热闹的人是越集越多，堵得街上水泄不通，走在前面的轿子停了下来，轿门前的窗帘被掀开了，从里面伸出一位老者的头来，只见他面容清瘦，长须飘飘、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他神情温和对前面的轿夫说道：“阿青，且将轿子停下，待老夫看看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随即两顶轿子都在人群的外围停了下来，老者在几名仆役的帮助下探身来到人群中间，他发现一位彪形大汉手里挥动着一条粗大的钢鞭与一位看上去二十来岁年轻人正打得水深火热，令人惊奇的是那与之势均力敌的年轻人不但外表看似文弱，而且还双腿俱残，坐在一把木轮椅上，竟将一把铁扇子舞得密不透风，周身象安了一只无形的罩子，急得彪形大汉青筋直冒，大汉淋漓。此时，急于取胜的他左窜右跳，一招比一招来势更凶猛，更毒辣，狠不能立马将对手置于死地，他见

上半身占不到半点便宜便转攻其下，只见他虚晃一鞭向其头顶扫来，眼看就要击中却迅速往其身下袭去，这一鞭要是击中年轻人身下的椅子，别说它是木制的，就是铁打的也要弄它个七零八落，可见其用心之阴毒！说时迟那时快，这年轻人是何等的机警灵巧！你看他趁那鞭子角度一转只从容地将铁扇横空一挥，随即反手一搅，只听得“喀嚓”一声那钢鞭竟被生生的断为两截，那大汉顿时呆若木鸡，他没想到他的对手功夫竟如此深厚。他气急败坏地扔下鞭子，喝斥手下一帮喽罗给他去取其他的兵器，看样子他是今天不分个你死我活就决不罢休的了。老者见状已是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拦住那大汉道：“且慢！我看那年轻人的样子不象是那种惹事生非的人，阁下如此与一个残疾人大打出手，所为何事？”

“难道说是我招惹了他？你是何人？这事与你不相干，一边去！”那大汉怒目圆睁地喝道。

“小子，今天这事我就管定了！老夫从来就见不得以强欺弱之事！你如果有理你就摆给大伙听听！”老者生气地说道。

“看你的样子象是个有身份的人，好吧！我就先与你摆摆理，省得我一会动起手来，你们说我欺负一个瘫子！”大汉见老者那气势不象是普通人，此时被众仆役簇用着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顿时那嚣张的气焰便矮了几分。他忿忿地说道：“方才我路过这里时发现这个卖画穷鬼竟然挂着一幅女人的画像，喏，就是这一幅，旁边还写着字说是寻人，你看那娘们谁不认识啊，那不就是尚红楼的白玉兰吗？*一个！小爷我不知见了多少回了，要不是那娘们装清高，硬是不从，我还真想与她风流一回呢！你说他想嫖直接去尚红楼不就行了吗？还弄这么一曲，真是好笑！我刚才也就顺口说了几句，可这小子还不认好歹竟与我理论，哼，在这京城里谁不知道我潘阿虎是不好惹的！”

“哦？你就是潘阿虎？我今天倒是见识了潘庭风家的大少爷了！你不分青红皂白污辱人家，还理直气壮的对一个残疾人大打出手竟无半点羞愧！你父亲一生为人磊落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你还不给我快点离开这儿！”老者气愤地指着他的鼻子喝道。

“你这老东西是何人，敢这么对我说话？再不识相，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彪形大汉怒目而视。

“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了，你回去问问你父亲看他认不认识当今皇上跟前的御用大画师林子道林大人？”一旁的仆役大声说。

“啊！原来是林大人，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请大人见谅！我这就走!”彪形大汉连忙上前叩头如捣蒜，当下便灰溜溜地与一帮喽罗落荒而去。

见那帮泼皮离开了，老者转身来到年轻人跟前，却发现他正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老者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和地说：“年轻人，你是远道而来的吧，说说你为何寻这画上的女子？”

那年轻人这才回过神来，激动地握隹林子道的双手，哽咽道：“林伯伯，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林道子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嘴唇嚅动了几下，神情有些伤感，但还是没有说出话来，他紧紧拉着年轻人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吩咐手下将年轻人接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