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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颠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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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彼时的南京,早已不再唤做南京。

那座古老而繁华的城池,有了新的名字——江宁府。它大抵已习惯了这样的变迁,一代代人来了又去、生而复死。对它而言,再寻常不过了。然而对于来去的那些人而言,任何关于自己故事的细枝末节都是轰轰烈烈,在那渺小的罅隙里,爱恨情愁、悲欢离合。

那阿茶呢?阿茶甚至还没有意识到它名讳的变化,只是时间已悄悄溜过,许多事,仿佛早已是沧海桑田。但是她,仍固执地留在自己的位置,不肯往前。那应该可以算做是一种画地为牢的执拗和勇气,是一种近乎悲壮的信念了吧。

最绝望的一次,大概就是在南京(就姑且,还是这么称呼它吧),在城郊一座香火颇盛的庙宇里。

阿茶有很久不信神佛了。当年爹爹和桑落他们出征的时候,她就见娘日日烧香拜佛,可最后的结果依旧是……那时候阿茶便觉得,这是世上最最无谓的事。但那日恰好路过此间,阿茶福至心灵,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安安静静地上了柱香,添了些灯油进去。干完这些,她有些想笑自己——这又有什么用呢?却又笑不出来。是不是心底有所牵挂,就都会生出一份侥幸的奢求?

要离开的时候,阿茶被解签的庙祝喊住,是劝她求根签的。她轻轻一笑,说声“不必了”,正要走,却又习惯性地问出口,可曾见过那样子的一个书生?她本就没抱什么希望。

“有吧。”

庙祝短短两个字,却叫阿茶定在当场,如被供起的泥塑佛身一般,久久不能动弹。“你说…什么?”

“有吧…”庙祝捋了捋稀疏的胡须,想了想,“方才就有个跟姑娘说的差不多的书生,嗯…刚走没多久吧,也就半柱香功夫。”

“哪个方向?!”庙祝看见眼前年轻人的眼里竟隐隐泛起泪光,但眼神却炽热得吓人。

“那、那里…”庙祝指了指进城的方向。

“谢谢!”言犹在耳,面前人早已不见踪影。

终于…终于要给她找到了么?

阿茶止不住疾行的脚步,却又怕走得太快,错过了小陆。

她可以再见到他了么?她的漫漫行途,终于要走到尽头了么?再多难以置信的情绪底下,是从未有过的热切的相信和期盼。

其实那个人未必就是他。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方才,就在半柱香前的方才,他们曾经又一次离得那么近、那么近。

可惜,老天爷给的答案是否定的。

半柱香功夫,说长不长,若是一个腿脚不便的人,根本走不了多远;然而说短也毕竟不短——足够让两个人,又一次地失之交臂,两相天涯。

即便有再多千回百转的磨砺,阿茶又怎能不迷惘、不绝望、不……怨恨?

她宁愿她没有听到那一丝丝的希望,那么最后,未得到的失望绝望,也不至如此…如此伤人之甚。

追寻了千里,明明、明明就只差了毫厘……

阿茶她啊,她有些累了。

年少的时候,有爹爹和桑家的庇护,向来欢喜无忧。然而到如今,除了那段悠远模糊的日子,她大半的人生,都是在寻找什么人,先是桑落,后来,在她以为她兴许可以安定下来的时候,居然又开始了寻觅。总是一个人。颠沛。流离。这样的人生,停下来想想,真是荒谬。

于是现今的江宁城里,多了一个日日寻酒的青年人。

“诶,你听说了么,之前在杏花楼喝干他们窖藏五十年老酒的那个年轻人?”

“你说那个廿三?”

“是啊是啊,廿三廿三,嘿嘿,你说这人怎么就没个叫得出口的名字?”

“谁知道!听说那次人家好奇去问,那一个大男人居然一面笑一面哭地撒酒疯,说自己根本没有名字。人家因为他一次喝干了二十三坛子老酒‘一战成名’,就顺口叫他廿三了。”

“呵呵,奇怪的人。”

“可不是?前一日,还有挑事儿的人与他在临沧居拼酒,那么个精精瘦瘦的年轻人啊,整整喝倒了七个大汉!七个!”赵四举起手重重比了个“七”的手势。

“了不得!”应声的李栋拿起筷子夹了口小菜,举起酒杯与拼桌而坐的人碰了碰,“嘿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这临沧居,我倒想见识见识呢!”

“哥哥我可是见过的,也没什么,一个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罢了,谁知道比牛还能喝!”

……

附近那一桌的闲言碎语一字不差地漏尽阿茶的耳朵。

这酒楼的小二已经认识了她男装的模样,她半点也不想惹人注意,是以今日她换了一身简素的女装,坐在临沧居偏僻的角落里独饮。喝个酒居然还能在偌大的南京城里喝出市井的“威名”来,她倒是觉得好笑,看来前一阵子,太过放纵自己了。小时候便混在军营里跟着一群叔叔哥哥们偷酒喝,没认识小陆之前,她也向来是酒不离身,成日醉醉醒醒,却没想过自己的酒量到底有多少。看来——还不小呢。

浑噩了多久呢?她有些记不清了。

要放弃吗?不——她大概,还是没有办法放弃的。

她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然后,找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再出发吧。

阿茶举目往向窗外,西风已渐渐起了。这个时候,若是在丹山镇……阿茶忍不住想,若是在丹山镇,枫叶,应该开始要红了。

“诶,对了,今日是八月几日了?”那一桌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八月廿九了吧,怎地?”

“你知不知道两三年前开始,传说南…江宁第一的酒楼姑郢轩,每到这个月份,都……”

“噢噢噢,我晓得!你说的是那个糕点!!听说名字古怪,味道却好得很,别的酒肆想要学,却怎么也做不出姑郢轩厨子的那种味道!名字……叫、叫相思…相思什么来着?”

阿茶原本有些飘忽的注意力蓦地一下被“糕点”和“相思”两个词拉了回来。

应该、应该不会是…吧……她已不敢再轻易做这种充满期冀的揣测。

然而世界仿佛就在那一刻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一片胶着的寂静中,窒息着等待着答案。

“叫相思成霜啦。”

相思成霜。

随着这四个字轻轻吐出,好似哪里传来一阵幽玄声响,细碎的,绵厚的。

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

“彭!”“嘶——”“嗙!”后头那桌突然传来几声莫名却着实震耳欲聋的巨响。同桌闲侃的二人还来不及回头,已有一个素衣女子突然出现,一把抓住了李栋的领口,女子瞪着一双灵光毕现的杏眼,气势汹汹地质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姑…姑娘息怒!”赵四着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着了,下意识地“劝架”。

这一下动静引得酒楼里的人纷纷瞩目,有人还道是遇见了女大王,于是胆小的逃命,胆大的围观。小二躲在人群里,皱这一张包子脸想着该如何是好。诶,为什么闹事的总那么多呢?

“我我我……”那边厢被抓着的李栋结巴了半天,但他发现抓着他的这位姑娘似乎并没有“目露凶光”,青天白日那么多人,也不至于是劫财的强人,而那双揪着他衣领的手,分明——是在微微颤抖吧?

李栋冷静了不少:“方、方才,在下说的是姑郢轩,姑郢轩自打两三年前,每逢秋日便会买出的特色糕点,唤、唤作那个…相思成霜。”他还是不免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感觉到抓着他的手抖得愈发厉害,李栋大着胆子主动迎上那姑娘的目光,看见里面波澜肆起,只听她问:“那糕点…长什么样子?”

“枫叶模样,大半个手掌大小,糕下面还衬着一张真的枫叶……”李栋把想到的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他的衣领,骤然一松。

是素衣女子闻言,放开了手。她茫然地望着前方,看起来……有些恍惚?

“书生,这东西叫什么?真好吃。”

“就叫霜叶糕。诶诶,你把下边的叶子也吃进去了。”

“怕什么?我试试这么美的叶子味道好不好……”

“方才你说这糕儿叫什么?霜叶?唔,我还以为要更有趣一些……只叫霜叶,你们可把红豆放去了哪里?我瞧啊,应该叫……红豆糕?相思糕?不对不对,那有没有枫叶了……”

“哈哈我知道了!叫'相思成霜'好了……这样有了红豆也有了枫叶,你说是不是?书生?”

“啊?哦……嗯,挺好的。”

“嘁!我瞎说的啦!”

女子忽的低下头,自顾自笑了一下。

那是怎样的笑意呢?李栋想不出什么言辞来形容,大概是……温柔婉然到心底里去了的那种吧。

然后那女子拍了拍他的肩,也并没有看他,只是说了声“抱歉”,便自顾自地走了。

人群散去的时候,店小二才想起来,那个奇怪的素衣女子,她——没付银子!完了完了又要遭老板苛扣工钱了。只是……方才那女子,怎地会如此面熟?

“赵四兄,赵四兄!”李栋吐出口长气,见旁边盯着女子走掉方向发愣的赵四,皱了皱眉。这人不会如此不济,吓傻了吧?

“啊?”赵四兀自怔怔地,渐渐回过神来,“我说李兄弟,那个姑娘……很眼熟啊……”

“赵四兄,人家都走了,现在说这话有些晚吧。”李栋没好气地笑他。

突然赵四一拍大腿,一副猛然醒悟的夸张神情:“她她她……她就是那个廿三!不会错!”

“什么?!不会吧?!”李栋难以置信地瞪眼。今日的惊吓怎地如此之多。

一旁暗自泄气地腹诽的小二听到这桌的言谈也是乍然一跳。对哦!没错!怪不得!

原来……原来那堂堂海量、喝吐七个汉子的廿三,竟然——是个姑娘?!

于是乎顺理成章的,那日以后,江宁的市井间又多了一个人们茶余饭后衷于讨论的趣闻。它被编成各色各样的段子,被不同的人们绘声绘色地说着,几多质疑,几多猜测,几多调笑。

女儿身的廿三,就此成为了酒坊间的一个不灭传奇。

当然,那也是后话了,于阿茶而言,并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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