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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白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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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吃的是炒鸡蛋。陆川炒的。

“小陆,我说你呀,厨房在,就是用来用的呀!不然……”说这句话的时候,阿茶脸上的笑意促狭,带些嫌弃,“不然我帮你烧了它吧。”

“可是……我只会炒一样菜。”陆川有点为难,“而且许久没做了。”

“就它了!”阿茶居然笑嘻嘻地打了个响指,但陆川竟不觉得流气,那红袖子轻轻一摆,只显得潇洒意气。

于是阿茶倚在屋子的门上,看着陆川捋起袖子坐在小矮凳上刷锅——陆川家的厨房还是很干净的,只是锅很久没用,看起来有些脏。

那个看起来温吞吞的书生,拿竹刷子刷锅子的模样,竟也是跟拿笔时那般耐耐心心的——舀水,刷两下,用额头蹭蹭卷起的袖管,低头,再刷两下。好像没有什么能改变他,好像年年岁岁,他都会在这里,打扫打扫屋子,刷刷锅碗瓢盆,然后安安心心平平静静过完一辈子。

这样一成不变的日子,放在这个书生身上,好像也没有那么差,阿茶心里竟还生出些隐隐的艳羡——这样子的生活,似乎也还值得过一过的。

其实,鸡蛋炒的并不是很好。但是酒很好。而阿茶吃起来的样子,仿佛炒鸡蛋就是最最应该配酒的下酒菜,而陆川也是个最会做这道菜的厨子。他们一边吃一边聊。嗯,主要是阿茶在说,而陆川认真地听。

“小陆,你去过泰山吗?”

陆川当然摇了摇头。

“一二月的时候,我一个人去泰山山顶看日落,我发觉呀,那些人都是骗我的,爬得高些,日头不还就是那个日头?太阳出来的时候,我却只觉得山风吹得我好冷。倒是夜间的星辰更美些……”阿茶慢慢吃鸡蛋,慢慢饮着枫酿,一手托着脑袋慢慢说。她从泰山山顶的星辰说到川蜀山野里漫山的野花,从长江的奔腾奇险说到了南国的绿岸秀水,好多好多地方,都是这一年来,她足迹所踏过的所在。陆川似乎看见了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拿着一小坛子酒,在山巅、在谷底、在江河上、在青瓦下,飘然来去,笑意疏狂。那一幅幅图景,定然很美。

只是不知道阿茶在这孤单的自由里,可会有些许寂寞凄清呢?陆川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孩子,讷讷地这么想。

阿茶其实也很久没有对谁说过那么长的话。她想把那些她看见过的、玩过的、吃过的,统统讲予这个书生听。因为她想起来,在那些地方游荡的时候,只是很偶尔那么几次,她坐在树上喝酒,低头之际会想起来眼前这个书生,想到他请她吃的霜叶糕,想到他木木地说“哦”的样子。那时候她在猜,如果那个丹霞镇里没见过世面的书生和自己一起看见眼前这片大好风景,他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下巴掉在地上再也捡不起来?还是依旧那样不紧不慢地“哦”一声?现在看看,好像还是后者更靠谱一点。阿茶就着醉意,忍不住吃吃笑了。

酒酣耳热,本是最最惬意的时刻。而白鹿恰恰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

过日子不像那些演绎话本,有包袱,有铺垫。白鹿来的时候,就是那么毫无征兆地,意料之外地。

白鹿他不是一头鹿,而是一个人。一个带着一把长刀的人。

“小陆,你去过南京的姑郢轩没有?我同你说,那里的菜啊,真是……”阿茶本来讲得正开心,突然停了下来,不说了,也不笑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得可怕。

陆川想问,但这时他也听到了。有人来了。不会是方姨,那个人的脚步在这么沉的夜色里也很笃定,踩在落下的叶子上,听起来很沉稳,很有力。村子里已很少有这样强壮的人。

陆川想得一点也没有错,来的是镇外人,是来找阿茶的。阿茶缩了缩鼻子,皱眉只跟他说了句:“这人可真讨厌,小陆,帮我打发了他吧。”她就躲进了里间卧房。她都没有说来的人是谁,但陆川还是那样不紧不慢地点点头,对着里间已阖上的门道:“哦,好。”

那个人没有敲门就进来了,带进了一阵凉风。

果真不讨人喜欢。陆川已站起来对着那进来的穿着一身黑色大氅、带一把古旧横刀的人,被冷风激得打了个哆嗦。

“什么事?”陆川像普普通通的一个被不速之客惊到的主人家,睁大了眼睛看他。

“找人。”对方声音低沉沙哑。

“你是什么人?又找什么人?我饭吃的好好的……”陆川开始像被惊吓到似的碎碎念。

“我叫白鹿。找一个红衣服的女贼。就在里面。”对方一直冷硬地站的笔直,这时举刀点了点里间的房门。

“胡说。”陆川斥起人来也是毫无气势,他一步挡到举起的刀和房门之间,窒了一窒,又在心里轻叹一下,方道,“里面…是我的娘子,她叫阿音。她从来都不喜欢穿红的。”

………阿,音?

“叫她出来。”白鹿还是举着刀,浑身纹丝不动。

“她睡了。”陆川慢慢地说,半步也不让。

白鹿上来就要把他掀开。动武的话,陆川可就半点办法也没有了。但他绝不能让白鹿进去。阿茶说的,自己要把他打发走。“为什么找她?”陆川这回结结实实叹了口气,在白鹿动手前勉强坦诚了。

“赏金猎人,抓贼换钱。”白鹿倒不是很着急,停手淡淡地看着陆川。

“那为什么偏偏是她?”陆川被他看得咽了下口水。

“方便,好抓。”真是嚣张到令人不快的回答。

不过陆川终于松出了一口气:“那…你不是为人,而是为钱喽?”那个时候,偷听的阿茶第一次觉得,小陆这个人虽然迟钝,但是一点也不笨。他懂得寻找一个人的动机,从而说服他,解决问题。

果然白鹿挑眉看看他,然后毫不脸红地承认:“没错。我最近,没银子买花生吃了。”

“别抓她了吧,”陆川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脸柔了下来,他居然还冲白鹿笑了笑:“我有钱。”

刚刚还在心里赞他的阿茶忍不住想冲出去锤他的脑袋:这个书生!到底知不知道官府檄文上通缉她的赏银有多少?!那是他在这深山冷岙里给人家写写书信,恐怕八辈子都赚不来的数目。

“檄文上写了多少钱?”陆川果然不知道。

白鹿倒是玩味地笑了,估计和阿茶想的差不多。左右他听出来里间的人一直没走,于是就环手抱剑,歪头看着陆川。“一百两。”他故意多说了一倍,还顿了顿,“黄金。”他倒要看看一个穷乡僻壤的穷书生如何变出这么多钱财来。

陆川并没有去拿钱。他只是走到书案边,舀了一点点水到砚台上,像要替方姨李伯修家书时那样慢条斯理地磨着,他说,“你等会儿啊,我写一封东西。你拿到最近的一个兴泰钱庄,交给掌柜的,就可以了。”

白鹿怔了怔。阿茶也怔了怔。

陆川眉眼淡淡的,只在下笔的时候迟了一下,微微蹙了下眉。

写完了,他起身去打开下层的书柜,整个人都探了进去,在里面摸索了半晌,才一头灰地出来了,手里拿着个极小的锦盒。他看着那个锦盒,他的眼神里像有一声叹息,好似想起了很久很久的一些事,久到已经忘记了是该对它们笑还是哭。于是只剩一声叹息。

他打开了锦盒,里面是一方小小的印鉴。他坐回椅上,郑重地拿那印鉴沾了印泥,举起来,手又是僵了一僵,方才一下摁了下去。若是阿茶看得见陆川按印时的神情,一定会觉得,他的表情严肃地不像他。

陆川拿起纸,递给已走到书案边的白鹿,“喏,一千两,黄金,应该…够了吧?”他居然在后面又多加了一位数字。

白鹿眯起眼看了看,纸上只有寥寥数语:“兹予执信人取黄金一千两。川字。”然后是红红的一个印,里面歪七扭八的篆字,白鹿没有精神去分辨。“你姓什么?”他只问了一句。

“陆。”陆川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陆地'的'陆'。”

白鹿点点头,回答上一个问题:“够了。”他把纸揣进怀里,转头就要走。

“……等等!”白鹿走到门边的时候,陆川又叫住了他。

白鹿回头,看见陆川拿了那一方印鉴疾行过来,一把塞进了他手里,他说:“这个…也一同给了掌柜的吧。还有,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

“千万别告诉掌柜的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陆川又露出了郑重的神色,带着确实的恳切。

白鹿打量了他两眼,“好。”

陆川终于把这个人打发走了。

而且,有些东西,也是时候彻底丢弃了吧。从此,真真正正地一刀两断,各不相干。他已经没得回去了。

那么,就割舍得干净。不留下任何痕迹。

然后好好地,过现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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