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小陵枂上茶(1 / 1)
一想到月老掐着他的老蛮腰算着阿灶何时来他良缘门,陵枂手下一抖,溅出几滴茶水来。眼瞧着弄湿了月老的衣袖,陵枂一张脸囧了又囧,胡乱地给他擦了擦,好端端的衣服弄得皱巴巴的。
陵枂面上过意不去,心中却是解气的,谁让月老心血来潮让她奉茶来着?
本想好好接住月老不满的眼神的,意外的见月老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
“灶神你也见着了,我家陵枂这孩子不曾做这些个被人使唤的事儿,这几万年在我良缘门也一向乖巧,就跟我自个儿的女娃一般。”
听得陵枂提着茶壶的手楞是一顿,就差直接摔地上,吼出来了。月老口中的自家女娃这万儿八千年在良缘门可没少吃一份亏啊!
曦木端着杯子的手也是一顿,溅出几滴滚烫的茶水,忙不着痕迹地用衣袖掩了。轻轻放在桌案上,端直了身子,虚心受教。
月老满意地看着曦木,又转过头盯着陵枂,继续缓声说道:“陵枂自小没有娘亲在身边,如今嫁人这般事却不能让人瞧轻了去。该有的礼节一样少不得,否则休想从我良缘门出去。
这事儿你就是找仙翁说去,他也是懂得的。不能因着陵枂娘亲不在身边,就白白被欺负了去,这我是无论如何依不得的。”
陵枂本还气着月老弄丢了自己的姻缘线,这一大通话却是让她红了眼睛。虽说成亲这等大事也没瞧见娘亲半分,有个肯为自己作主的人总是暖人心窝子的。哪怕这个人是月老,逼着她系了数不清的红绳儿。
月老一番话搅得曦木沉默了半晌,微微侧过身子却见陵枂正在偷偷看着他,咬着唇,似是有些紧张。见自己偷瞄的行径被发现,端端又大大方方瞧着。
曦木微微一哂,回过头,道:“月老说得极是,先前是我唐突了。阿陵既是我娘子,定不能负了她的,这该有的……”
嘡!
月老搁下杯子,不满地打断:“我家陵枂何时成你的娘子了?这还没成亲呢,你倒是说清楚。”
曦木被深深问囧了,忙解释道:“月老,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月老急了,站了起来,欲要走到曦木面前。
见月老已经离座,曦木不敢怠慢赶忙起身,心下已是后悔,这年头讨媳妇比修仙还难啊!
这情境该不会打起来吧,陵枂简直懵了。帝君与曦木交谈时气氛那叫个和谐啊,如此还是黄了。眼下这光景,她怎么也不觉得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机立断扯着月老的袖子,将他拉到椅子上,赔上笑脸:“月老,阿灶的意思是我早晚都是他娘子的,没别的意思。”
“你这孩子怎么不明白我的苦心呢,瞧这傻得。”月老不满地看着陵枂狠狠叹了口气。
这一副恨女不成钢的神情深深挖痛了陵枂的心,这一个个都怎么了,她掐断了小蛮腰也想不通:为什么她陵枂就是不能顺顺当当嫁给阿灶!
“月老训教得是。”气氛尴尬的这当头曦木恭谨地作揖:“曦木也是明理之人,这礼数定不能缺的。但我是真心待阿陵的,月老,你看能不能……”
“别的还行,你这孩子品性我也是知道的,只是这婚期定在两日之后未免有些草率吧!这事仙翁可知?”月老似是斟酌地道出此番话来。
陵枂却是不乐意了,要不是他老人家犯糊涂弄丢了她的姻缘线她跟阿灶早就成婚了,还等到现在巴巴地听他差使奉茶?
其实月老自是有自己的计较,既是他一时糊涂将陵枂的红绳和凡人扯上,好得就两个月的事,待解开就是,这期间风风光光准备婚事岂不更好?这么急急将这丫头嫁出去,日后受气他心疼是一方面,多得更是自责。
“那丫头根本就没有姻缘线。”
天帝的话不期然又闯到曦木心中,陵枂根本没有姻缘线啊。他如何听不出月老是想他耐心等等,待二人牵了姻缘线再举办婚礼。
当初想着阿陵的姻缘线被月老和凡人绑在一起,曦木多少是介怀的。倒不是等不了两个月,而是等不起两个月中的变数。没个准陵枂一乐,下凡成了凡人的天仙娘子,再整个虐恋情深、世世勿忘什么的。大概留给他的只剩那根淡浅色头绳了,他赌不起。
因着私心,他将自己的姻缘线和陵枂的头绳儿打了同心结。
谁知天帝那会告诉他那丫头根本没有姻缘线,如何也准不得这婚事。
他当真被唬住了!
玉皇宫的情境仿似还在眼前:
“便是天煞孤星,阿陵我也是要娶了的!”
“你可曾想过那丫头的安危?若是娶不得呢!”
“怎得娶不得?既是我娘子,我定会护她周全!”
“朕倒是要看你如何护她周全!”
“……”
这番“相谈甚欢”的谈话在不欢而散中结束。
如今月老怕是再等个万儿八千年也不会见着陵枂的姻缘线的,可是他与陵枂的婚事却不能顺着月老的心意拖下去。
“月老说得极是。”曦木顿了顿,看向月老,心下想着如何展现自己对陵枂的忠诚度,好安了他的心。
“我怎么没瞧见这话有什么道理?”陵枂急了,弄半天月老是想着拖住她和阿灶的婚期。刚刚还想着月老替自己着想,狠狠感动了一把,却不成想竟是这番心思。
“我跟阿灶的婚事仙翁爷爷早就知道的,他还想着吃喜酒来着。”陵枂见月老不语,又狠狠补上一刀:“要不是你弄丢我的姻缘线我跟阿灶早就成婚了。”
显然月老在陵枂这头又是吃瘪了,忍不住跳脚:“你,你……好你个妮子,竟是这般不知好歹。我这番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你现下有出息了,到时候受气了莫要来寻我哭!”说罢傲气地转过身,背对着陵枂,双手负背,微仰着头,右脚有节奏地踏着。
陵枂瞅着月老老神在在的样子,那有节奏地踏脚声似是踩在她心上似的,让人不禁发毛。
“月老,你怎得如何狠心。刚刚你还说我就像你自己的女娃呢,端得是说得好听。想我不知给你系了多少红绳呢,如今我要嫁人了,你喜庆话不说上两句,净是想着我日后如何如何受气,哼。”
话是这般说,陵枂心里也知道月老这是在维护着自己,免不得口气有些软:“你该不是想着多留我几日,巴巴的待在良缘门给你系红绳吧!那我可不依,也就这两日紧着给你系红绳儿。”
说完不忘了瞧月老脸上的表情,好家伙,竟然一点缓和的迹象都瞅不见!要放在以前,闹多大的事,整多大的别扭,只要她答应系两日红绳儿,最后还不都整得妥妥的。
陵枂有些没辙了,把目光投向曦木,希望他再接再厉救个场。
咳咳。
月老干咳几声,成功的扯住陵枂的注意力。
陵枂见月老慢悠悠伸出三根手指。
三?
月老这是……讨价还价?!
系两日红绳儿还不够?要系三天?
第三天她不是都嫁人了么,难不成要她新婚之夜抛下新郎,颠颠跑到良缘门对着月光惨兮兮的绑绳子。这惩罚比拖着婚期还要重啊!
陵枂脸上笑容僵了僵,半晌伸出两个手指,换了副严肃的脸色。
“这是同意了?”月老乐了:“我就知道没白疼你!”
真真无耻,陵枂没好气道:“我是说两日,何曾同意了。”
月老拉住一旁的曦木,正经地问道:“曦木,你说这个手势是不是同意的意思。”
说完像模像样地竖出两根手指,比划出陵枂刚刚的手势。
曦木囧了,这对话实在跳跃了点,已经跑出了他的思维,刚刚还一副毫无转圜的势头,这会儿已经绕道系两日还三日红绳儿这种细枝末节上。半晌硬着头皮道:“月老说得极是!”
这厢陵枂要暴走了,极是个大头鬼。她几时见月老有对的时候,尤其在逼她系红绳儿这事上从来就没有对过好么!
“喏,你看曦木也这么觉得的,我可没诓你。”月老想着就这么拖着陵枂的婚事,依那丫头现在急吼吼要嫁出去的架势,想是两个月绝对拖不住,倒不如顺手推舟承了陵枂主动系红绳的情。
“想我也是个讲道理的仙,怎么也不会让小陵枂你新婚当日就跑到我良缘门系红绳。”月老故意停了下来,见着那丫头明显松了口气,方才继续道:“但既然答应了系三天红绳,那便不能省的。这凡间女子出嫁后有个三朝回门的说法,你自是像我自己的女娃一般。这良缘门也就是你娘家了。这成婚前两日在我这儿待着系两日红绳,还有一日留着回门系吧!”
月老的这番通情达理说懵了陵枂。
在怔忪中,陵枂分明听到月老淡淡开口:
“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