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被帝君唬住(1 / 1)
玉皇宫其实是个不错的居所,陵枂这几万年待在里头一直甚合心意,除却里面的天帝有些膈应人。日头好的时候还可以躲在园子里眯上两眼,养足精神找月老扯扯八卦,顺些吃食。
来了兴致去灶神殿找封祁,再看看她的赛阿玉,叨叨一阵。拣个屋子就此住上一晚也是有的。
一不小心到司命府、兜率宫撒个泼,被天帝抓起来关个两日也是些无伤大雅习惯就好的事。
这万儿八千年端端的过来了,以后的万儿八千年本应还可以这般的过。坏就坏在天帝那神格不端的家伙跟她定了个半月之期,又让她在昆仑溺水险些丢了小命,还大摇大摆到灶神殿问候她在昆仑玩得是否畅快,如此才闹翻了。
可是他也毁了灶神殿的门不是,也没吃亏啊!
如今揪着这婚事不放又是什么意思,陵枂心下觉得帝君定是认为放走了她少些乐子有些可惜。
阿灶进了玉皇宫许久也不见出来,真真捧出一番要说清楚的诚意来。陵枂却怕这一番诚意被天帝手欠打翻了,在玉皇宫门口来回踱着步,似乎只要多跺几下脚曦木就会从里面出来。
免不得又向内张望几番,起先还见帝君一副比月老灶头还黑的脸,现下二人倒相谈甚欢,并没有出现磨刀霍霍水火不容之势,心下安心不少。
想他刚进去时还甚是真诚地提议:“要不进去说清楚?”
陵枂见阿灶一脸认真,赶紧拼命点头,必须要说清楚啊,不然来玉皇宫作甚?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拉住她:“如此,这就进去吧!”
吓得刚刚说出“教夫无方”这般豪言的陵枂立马蔫了,他们再在帝君面前腻歪一番真的就说清楚了么?
陵枂坚定地严守阵地,坚决不进玉皇宫,这是他们男人的事好不好?
难道要她一介女子端着一包泪,哭湿了袖子:“帝君,求求你把我嫁出去好不好,好不好?”
曦木见她如此坚决反倒放心了,天帝肯定不是要他来说清楚婚事这般简单。把那丫头掺和进来却万万是使不得的。
在陵枂已经改踱步为扯云、拉成丝、吹散了、再扯云的时候,曦木圆满的送出他的诚意出来了。
轻轻拉起坐在台阶上的陵枂,却见她下意识跳开,一双眼睛警戒地看着打搅她的人。
曦木正含笑望着她,一身青袍在太阳底下显得倦倦的,袖口也有些泛白。陵枂忽得没头没脑地嘟囔道:“阿灶,你该添几件新衣服了。”
在昆仑山时师父向来将这些事丢给他们自己去操心去,他们几个这么些年也不曾见到个贴心小师妹,所以当真自己操心衣服这事儿。衣物自然也添的不勤快,能将就则将就则个,师兄弟间也不在意这些。
眼下被阿陵提起来,曦木才想起是有些年头不曾添置衣物了。
他顺手理了理阿陵的头发,轻轻一带,将她弄上云头。迎面的风扑在脸上,有些暖,又有些痒。曦木低头,附在她耳边轻喃:“阿陵有心了,如今添个添置衣物的人儿也是一样的。”
见陵枂红云攀飞,耳朵上也爬上些许红晕,遂轻轻牵上她的手。却见那丫头手心里竟沁出汗,平时倒没有看出阿陵的害羞劲儿和她的脾气一般来得都挺快。
“这是要去哪儿?”陵枂终于从害羞中挣扎出来:“良缘门?”
“嗯。”曦木沉吟片刻,道:“月老在灶神殿住过些时日,如今你在那儿待上几天,想他也不会有意见的。”
陵枂小心脏抖了抖,还好阿灶没有说:“你在玉皇宫住了这么些年,如今再待上几日,想是帝君也不会有意见的。”
如今她实在拿捏不好对待天帝的表情,总不能再扯出一脸笑:“我教夫无方,嘿,教夫无方啊”。
一路上二人皆无话,陵枂觉得气氛有些许诡异,讪讪开口:“帝君同意婚事了?”
“没有。”
简短的两个字让陵枂一惊,天帝没有答应他们的婚事她还要在良缘门待上几日是个什么事?
“你们不是谈得好好的吗?帝君怎么会不答应?”陵枂着急抓住曦木的袖口,一双眸子满是疑惑。
“我们谈得是好好的,不代表帝君就同意了。”曦木顿了顿,握住了陵枂抓住他袖口的手,塞到自己衣兜里:“阿陵不也说这婚事帝君能应则应,不能应也别听他的,净是吓唬人的吗?”
“所以呢?”
“我被帝君唬住了。”
“……”
所以事实就是阿灶被天帝唬住了,她还以为二人相谈甚欢,一切顺顺当当。早知如此,还不如她蓄好一包泪,在天帝面前抹抹袖子,求他把自己出手了呢。
陵枂心情已不是低落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就连曦木已经将云头稳当地停在良缘门口也不曾发觉。
曦木久久不见陵枂有动静,遂把手伸进衣兜,捏了捏她的指尖:“阿陵,到了。”
陵枂期期艾艾仰起脸,瞅了眼曦木又低下头,拨弄着手指,闭着唇不说一句话。默默用不出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既然事没成住良缘门干嘛,可以回灶神殿的啊!!
跑到月老门上让他听八卦不成?
她可不愿整个天庭都知道她“教夫无方”啊!
曦木见陵枂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一张小脸甚是委屈,想着不跟她道明白怕是不依的,又不愿她徒徒跟着白担心,心中一番思量,最后避重就轻道:“娘子的话为夫一向放在心上的。这婚事帝君不应的话当然不听他的,为夫听娘子的!两日后定来迎你回灶神殿!”
一番话说得陵枂心里总觉得不安,突突的跳。虽说神仙的姻缘不归帝君管,月老也就帮着代管姻缘线。合了缘分,到良缘门打个同心结,如此终究是神仙的私事。可偏偏不见陵枂的姻缘线,说来总是透露着古怪。
话说回来,真真乖乖遂了天帝的意,不结这姻缘,那才是傻子呢?
“两日后你不来的话怎得?”
事到这份上也容不得陵枂不去多想,没有月老的姻缘线已是不妥,这婚礼若在最后还是个空话,她陵枂保不准要成为嫁不出的典型了,丢人到那份上是没法在天庭混下去的。
“不来我打断他的腿,丢给老君炼丹”月老兴冲冲跑出来,拉着陵枂就往良缘门里拖:“小陵枂啊,你别担心,我这良缘门大着呢,左右你也熟。”
月老说得很是激动,胡子跟着腮帮子一起抖个不停。
赛阿玉还在良缘门的那一阵,月老时常满院子追着兔子跑,一路上杀声四起,净是月老训兔的话。那时陵枂曾经怀疑过月老这胡子是假的,贴在脸上总有违和感,一说话就露陷似的。
待月老一阵干戈之后顺利的捉好兔,乐颠颠关进了笼子里,陵枂终于按捺不住憋了那么久的好奇心。猫着身子,狠狠地揪着月老的胡子,使劲扯了扯。竟是没扯下来!整个人都不好了,喃喃道:“胡子竟是真的。”
后来月老的仙居追兔演变成良缘门之谋杀陵枂。
在陵枂觉得自己腿都跑细了时候,一回头发现月老还拿着棍子在追,腿一软,重重地摔在地上。
月老见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弯下腰,一手握着木棍,一手按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可让我逮着了,怎得跑得比兔子还快。”
陵枂哭垮了一张脸,她也不想这样啊,谁让月老在后面杀气腾腾地追呢,她得活命不是?
那事草草以陵枂在良缘门系一个月红绳收场,生生敖红了一双眼睛,和赛阿玉生出几分亲切来。
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月老还是没有长出一副逼真些的胡子来,可看着他这般维护自己,陵枂心里也溢出了几分感激、几分暖意。
平时见惯了他的不着调,没事找着陵枂说些神仙的八卦秘辛;要不被银子糊了眼,脑门一热找老君赌上一番,亏了不少银子;最多的就是想着法儿让陵枂捧着姻缘谱系红绳儿。
现下逮着个正经事儿却是毫不含糊,对着曦木一瞪眼,端出一份扶不住的威严来:“你小子也进来!”
曦木闻言愣了几愣,灰溜溜进了良缘门。忍得陵枂一口气憋不住,笑出声来,看着曦木黑了几分的脸色,又立马噤了声装蘑菇。东瞅瞅,西瞧瞧,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姿态。
月老盯着两小儿女清了清嗓子,气定神怡地走进里屋,回头瞅了眼曦木。
曦木赶紧跟了上去。
“坐。”
月老惜字如金说出一个字,一旁地陵枂好想揪着他的胡子告诉他:月老,你不适合装深沉!也就曦木胆儿小,顺着你!
“小陵枂,给客人上茶!”
小陵枂?上茶?
你这良缘门几时有过茶,陵枂心下腹谤,不期然拣到月老瞪过来的眼神。老老实实带着十分的不满意,端过一壶茶来。
真的有茶!
似是月老掐指算过二人会来,提前备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