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瑶水与溺水(1 / 1)
“眼下就有个祸害的机会,要不要试试?”
陵枂一个激灵,阿灶这是不是要非礼。是该适时害羞下,还是要一把推开?心下正忐忑着,却听见阿灶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缓缓拍了她的背,“阿陵这是害羞了?”
这声阿陵似是掺了月老的蜜糖,甜得很。陵枂从善如流地害羞了。
“阿灶,你为什么会对我这般好。”陵枂羞答答抬起头,一双眸子水润润的,似是初晨的露珠般,“你先前总是不理人,我们刚见面的那会儿也是这样。”
曦木却是囧了,他们刚见面那会儿是哪般光景他着实不知。先前不理人也不是罪过,谁能稀里糊涂当了灶神还附送一聒噪的丫头,这丫头你即使有几分心思,然人家心心念念一门心思扑在一只兔身上,怎会再有理不理人之说。
如曦木这般的别扭如此,也不愿承认赛阿玉与陵枂这仙妖殊途的虐恋刚拉了序幕就宣告终结着实与他曦木脱不了关系。往好处想他这是拯救失足女仙。
“怎的就不理人了?”曦木拉住陵枂的手:“如此要好好惩罚一番。”
惩罚?她没听错!明明是阿灶先前不理人,这惩罚她算个什么事。
陵枂眼神缩了缩,果真不会对她好的吧,因着担心她挨了陆吾一记虎尾也唬人的么。能不能不去祸害他了,她可不愿动辄就受惩罚。这点儿阴暗的伎俩也就天帝会乐呵呵在她身上使,四万年了,她陵枂早就受够了,好么。
这档子陵枂正暗自悲叹,原是阿灶也是有阴暗面的。她这热乎乎的心扑得有点早了些,这下冻着了吧。
“就罚他带着阿陵好好看看昆仑好了。”
能不能讲话理好主谓宾,若不行,一次性把话讲完也好啊!陵枂揉了揉不安分的心,挤出笑容来,“阿灶这个提议真真的好。”
曦木带着陵枂绕着昆仑一圈,陵丫头起先还不满阿灶带她熟识昆仑竟是踩着云头,也忒没诚意了点,无聊的把云拉成一根根丝儿,又吹吹气将它们弄成絮状,如此这番竟越发无聊了。这昆仑也太大了,难怪要踩着云头。
山上长着沙棠、琅轩、珠玉的奇树自是不必说。四周九重山包围,山脚下弱水环绕,弱水外又是炎炎火山。陵枂深感在昆仑存活不易,难怪万儿八千年也跑不进一个凡人,这又是火山又是弱水的,即便你以为自己通关了,还是会被闲得逮虱子的陆吾一爪子扑了去。
其实凡人想闯昆仑还是有法子的,依着陵枂的策略,带着一瓢水瞅着火山中的老鼠狠命一泼,等着火鼠死翘翘,扯了它的皮,裹身上,顺利穿越火海;摘下沙棠果吃了,如此便可御水,顺利渡过弱水;那陆吾更是好对付,赏它一颗球琳美玉,待着它乐颠颠吞了肯定能进昆仑。如此拜师学艺,修仙飞升自不在话下。
这般说来倒真简单得紧,怪只怪凡人悟性太差,比不得陵枂这般颖慧。
陵枂正天马行空想着如何能冲破重重阻碍,突破重围,拜师学艺。以后可以写个《昆仑志——闯关篇》,待火了再补一篇《昆仑志——拜师篇》,这下想想还可以写些《昆仑生存攻略之巧斗土鳞》、《昆仑生存攻略之勾搭陆吾》……幸福的生活如此简单,银子长脚地跑,简直是白送。
销路什么的自是不愁,凡人贯是想着长生不老、得道升仙。但是谁来写捏,纵观天庭司命的文采最是好,凡人跌宕起伏的一生都是他的手笔。就连下凡历劫的仙也巴望着自己的那出戏折子能平顺些。
当年该是多么的胆肥撕了司命的生死册,还抢了人家稀罕的戏本子,如今却如何能说动司命写这些。
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眼见银子长着脚向你跑来,只为了告诉你:我要跑远了,不必追。
“阿灶,其实我有话跟你讲哦!”陵枂小心开口,不忘记偷瞥着曦木,见他微敛着眉。该不是还没开口就被看穿了?小胆颤了颤,还是闭口吧,这银子哟真挠心!
曦木不动声色地回头,见陵枂小心翼翼,想是又做了亏心事。
“阿陵,是要跟我说想起来了那日要对我说的话吗?”
这话是多么的感人,陵枂从未急切地想接下这话头——阿灶果真没猜出她心思啊。
“阿灶真是太了解我了,我就是要告诉你那日我要对你讲的话。”
“那日我要对你讲什么的呢?”
曦木囧了,这是真的想起来了么。
……
“要不先说说今天我想对你讲的话吧!”
阿陵,咱们可不可以不这么直接?!
……
“阿灶,我想好了,既然我们是要去找月老扯红绳的,你跟司命关系又这般好,那我还是要和司命改善关系的。”
曦木完全无法消化扯红绳和改善关系的必然联系,那厢陵枂径自拉了他的手臂,左右摇晃着,“你帮我说说好话,好不好,好不好。”
“好。”曦木顿了顿,“前面就是瑶水,咱们下去瞅瞅。”
陵枂正陶醉在银子们忽得脚崴了,跑不远了,只愿待在她兜里的美好愿景中。经曦木这一拉拽免不得又悲愤道行高的仙果真都不担心她这种废柴会被摔死。
落了脚明媚的日光一下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目之所及大朵大朵的桃花压满枝头,嫩绿的草刚挤出芽儿,前面却是一汪温泉,氤氲的气让人看不真切,拂面而来的熏风和煦。
“昆仑终年积雪,倒是这块因着这泉暖和不少。”曦木转头看向陵枂:“难得来一趟昆仑,眼见马上要回天庭了,错过瑶水未免可惜。”
要回天庭了,可以找月老系红绳啦。想到回去之前可以好好泡泡温泉,陵枂不禁有些兴奋,转念一想又有些迟疑,这默不作声扑进温泉中好似不像话,但慢条斯理宽衣解带好似更不像话。
一时羞得满面通红,低垂头,呆呆盯着脚尖儿。
“你且先在这儿玩会儿吧!”曦木微微一哂,似是读懂她心思般:“恰好我找师父有些事儿,过会儿来寻你。”
被人瞅中心思,陵枂反倒更加不好意思了,半晌才缓缓道:“你可要早些来寻我,一个人怪没意思。”
“会的,有阿陵这般惦念怎可忍心辜负了”
……
陵枂自是没有慢条斯理地宽衣解带,而是迫不及待地扑进水里。刹那间,温热的瑶水浸润全身,舒适之极,陵枂不觉眯了眼,张开双臂倚在温泉边壁上。
瑶水深处,浅浅荡出一道微波,层层推叠而来,仿佛是被微风吹皱了一般,涟漪晃开,又归于寂然。水面上微微的白气,缭绕而起,一朵一朵,似是看不见尽头的云头,倒显出几分虚幻。
昆仑倒真真是个好去处,她那些年老老实实扎根在土里,本本分分装柳树,生怕暴露行踪被逮了回去,着实是亏大发了。别的不说,单单这瑶水,仿佛有种叫人慵懒的劲儿。
瑶水边壁水浅,起初还觉得有趣,笑着扑腾几番,多了也就没什么意趣了,身子也乏得紧。不知不觉竟顺着边壁滑入了水中,狠狠灌了一大口水,爆出剧烈的咳嗽。她几万年的修行可没告诉她是只旱鸭子啊!法术没个长进,简单的御水术还不会吗?
陵枂还有最后一丝神智时,无比悲哀地发现:她不是旱鸭子,她会御水术,可是废柴如她竟是要淹死了。
许是夫子藏私,教错了吧。
……
曦木把陵枂从瑶水中捡起来的时候,她浑身湿漉漉的,双目紧闭,眼睫毛上还打着水珠,嘴唇微微泛白。这丫头竟然不习水性?!
一路狂奔至玉虚宫,仙翁见着湿哒哒的陵枂不免惊讶:“这倒是怎么了?昆仑最近果真不太平。”
“师父,你快给瞧瞧!”曦木焦急说道:“就一会儿功夫,我从瑶水中将她带回的,想是不习水性,也怨我。”
仙翁狐疑地看了看曦木,凝了神,将手搭在陵枂脉搏上,沉吟道:“脉相虚浮,倒是无性命之虞。调养调养两天应该能好。”
“你回去后,见着司命告知他一声,混沌之气想是真不稳了,为师会尽快和道友商量对策。”
曦木看向仙翁时,见他盯着陵枂若有所思,又不言语。心里顿时七上八下,这琅轩树接连被毁,应该不是陆吾所为。它刚挨了师父一顿教训,短时间内不会再对琅轩下手。难道师父怀疑陵枂?这也不通,他和陵枂刚到昆仑,正值陆吾被训,彼时琅轩已毁。
且说带着陵枂踩着云头时才发觉又有琅轩被毁,那时陵枂也在身边,如此也是不通。
师父到底在怀疑什么?
……
“如今我也不多留你了,带着这丫头尽早回去吧!”仙翁将手覆向陵枂额头,微微用力,但见陵枂生生咳出几口水,方才松了口气:“回去再让司医瞅瞅,好好调理……”
“土鳞,你个混蛋!”
刀光火影间仙翁一手抓住陵枂的右手,摇了摇头:“就是这般也不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