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谁能笑到最后(三)(1 / 1)
时而幸福,时而悲伤,时而坚定,时而迷茫,大学的最后一个暑假就这样匆匆逝去。开学前一天,宋女士找到我,给我送来大四的学费和生活费。
暖暖和樱桃都还没有返校,宿舍里只有我和宋女士两个人。她坐在我的床边,拿着一本杂志优雅地扇着风。我斜靠在暖暖的床上,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尽管已经进入九月,没有空调的宿舍仍然十分闷热。
捏着那张薄薄的□□,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宋女士嫁入纪家,我已决心再不用她一分钱。可是眼下的境况却让我很难做出决定。靳风一直没有找到工作,我做兼职赚的那点儿钱根本无法维持我们的生活。不要说学费,就连下个星期要交的房租都还没有着落。
“这钱算是我跟你借的,等靳风找到工作,我就还给你。”我小声嗫喏地说。
宋女士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哀我不争怒我不幸的无奈。
沉默了一阵,她开口说道:“柔柔,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想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跟着你爸爸走了,可是后来怎么样?”她轻叹一声,声音中有辛酸,然而更多的却是千帆过尽般的解脱,“你应该记得我们熬过多少苦日子,现在总算熬出了头,可你却偏偏还给自己找罪受。”
我不想与她争辩,她根本不懂我的世界,不懂我的爱情。
宋女士见我不说话,以为自己打动了我,便继续说下去:“上次我就跟你说过,靳风这个孩子不适合你,你跟他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没吃过一点儿苦头,现在被家里断了经济来源,是不是还要靠你养着他?”
她怎么说我都行,但是不能说靳风。“他已经在找工作了!”我有些气急败坏。
“哼!”宋女士微微冷笑,“你以为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儿都能心甘情愿低声下气地当打工仔吗?再说了,无论是纪家还是靳家,在C市都是有些名望的,现在他跟家里决裂,又得罪了姓纪的,稍有些路数的公司都不愿意趟这浑水,他想在本市找份满意的工作,怕是不容易。”
我吃了一惊,暗暗懊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怪不得靳风一直找不到工作,原来是因为财雄势大的靳纪两家都在背后动了手脚啊!
宋女士仍然在自顾自说下去,“柔柔,人各有命,最怕强求。靳风有他该走的路,你也有你该走的路,别执迷不悟了……”然而,我已经完全听不清楚她说的任何一个字,脑海里想到的只有靳风这些日子以来承受的压力和苦楚,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此时此刻,就算让我为他死一千次,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妈,别说了!”我硬生生打断她,“我知道我跟靳风在一起,让你面对纪家人很为难,可是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不会分开。”
宋女士没想到自己费了半天唇舌换来的竟然是我更加坚决的态度,眼中闪出惊异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半晌,她摇头轻叹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鼻子一酸,背过脸去。那么多年我们相依为命,她一直说我是她的骄傲,可是今天,她说她对我失望了。是我变了,还是她变了?
她曾经是一个温柔婉约的女子,神色中偶尔会有让人心动的惊慌怔忡,尽管生计艰辛,却无法遮掩她如空谷幽兰般含芳吐蕊,清澈迷人。
然而,眼前的她,精致的容颜依然芳华灼灼,颠倒众生,可一颦一笑间步步为营,顾盼流连中暗藏犀利。这样的宋女士,是我从未见过的。
不过是一个夏天的光阴,就让我最亲的人变得陌生。
宋女士离开后,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靳风,似乎再迟一秒钟都会让我失去呼吸的力气。为了尽快赶回出租屋,我不顾我们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非常奢侈地打了一辆出租车。
小区门口停了一辆鲜红色的奔驰跑车,跟周围破落的环境格格不入。我从出租车里钻出来,好奇地看了一眼后就匆匆向小区内走去。
“艾柔,你站住!”身后传来一把脆利的声音。
我应声停下脚步,回过头发现正有一个娇小的身影甩上那辆红色跑车的车门。
是纪汀。算起来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可直到这一次我才真正看清了她。白色紧身连衣裙勾勒出她骨感的线条,长长的直发在脑后束起一个马尾,皮肤白的近似透明,立体的五官暗藏棱角。除了肤色单论长相,纪汀跟她的二叔纪柏原倒是有几分相似。
情敌想见,分外眼红。纪汀一步步向我走近,眼中的狠厉决绝让我忽略了她清新可人的外表。
“别再纠缠靳风了,从他眼前消失。”她命令我。
我冷笑,“痴人说梦。”同时心里暗喜竟然能在这么紧张刺激的时刻说出一个成语,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才华横溢。
“我来找你,是看在你母亲宋连翘的份上,别逼我。”
我瞄到纪汀说话时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似乎在努力克制想扇我一个耳光的冲动。
前仇旧恨翻滚而来,我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说:“上次你打了我,看在是靳风负了你的份上,我不计较。但是,如果你再敢动我,我一定双倍奉还!”
她的身体微微颤栗,从牙齿中吐出三个字:“就凭你?”
“是,就凭我!”输人不输阵,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渐渐有了血色,似乎下一秒就能射出利箭。“那好,你别后悔!”狠狠地抛下一句话后,她转身上了自己的跑车轰鸣而去。
那一天,靳风回来得很晚,告诉我他找到一份销售投影仪的工作。对于他这样一个俊秀斯文热爱大自然的名校毕业生来说,那不是一份听起来很体面的工作。可是,我们真的太需要钱了。
挤在小木板床上,我轻抚着靳风连日来时常皱起的眉头,心酸的眼泪抑制不住地顺着脸颊淌在他的肩头。
他侧过身,吻干我脸上的泪水,吻在我的唇上,吻进我的身体里。我用尽所有力气迎合他,只为了让他能有片刻的满足和快乐。混合的汗水,交织的喘息,意乱情迷之际,我在他的耳边低呼:“风,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