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二十章(1 / 1)
“好!”龙鸯闻言,立刻挥刀砍断铁链,将睿迁平放在地,转而与游慎之并肩作战。
叶靖卿毫无惧色,他轻笑道:“相府里机关重重,侍卫把守更是严密,任你们本事再大,也难以逃出生天。”
“如果,还有我呢?”冷不防一道声音传来,沉沉的如同薄暮私语。
黑洞洞的密室外面,出现了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影,无论他身处何地,都萦绕着和风清辉,恍如自桃源而来。
看到这样的人出现,叶靖卿心底隐约不安,却也强作镇定道:“来者何人?”
那人不答,翩然的身形一晃,如同被风拂过的莲花招展,叶靖卿想要退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他身后之人亦然。
龙鸯看见来人,心中泛起酸楚,却不知该如何反应。
“先不要管这许多,眼下要紧的是先逃出去。”沧鹤知她心中所想,故而赶紧道。
龙鸯抚平心中暗潮涌动,拿剑架在叶靖卿颈部,厉声道:“交出解药。”
“本相没有解药!”叶靖卿倒也不屈不挠,“我只拿了这一瓶。”
“好好。”龙鸯气极反笑,她瞪着叶靖卿的眼神可以将他烧出两个窟窿来,“真当我龙鸯是任人鱼肉之辈么?”
“我本不欲与你争权夺位,奈何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陷害我,让我家破人亡。”龙鸯一脚将叶靖卿踢倒在地,踩着他的背道:“之前种种意外,皆是你的预谋,我不过是念在你我共事一主,况且我身边之人也并未受到太大损伤,就不同你计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以为你会有所收敛,未曾料到你却变本加厉,将睿迁害成这副模样!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姑息!”
叶靖卿似乎也感受到了情况不妙,他道:“朝堂如战场,你我同处高位,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也是迫不得已。”
“叶相所言极是。”龙鸯大笑道:“那今日,就只能是你死了!”说罢,挥起手中剑刃。
“别!”叶靖卿是贪生怕死之辈,他示弱道:“事已至此,我承认,所有事都是我安排的,现下落到你手中,我自知已无力回天,只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一条生路,我必将还你一个清白。”
“很好,先将解药交出来!”
“这□□是丘微国的特使给我的,她确实没有给我解药。”
“丘微?原来暗中与敌国勾结的人是你,难怪那日你伪造的信件上有丘微的国印,若非如此,又怎可能轻易被你弄到。”龙鸯恍然大悟道。
“这么说来,串通我府上的侍从惜乐之事,也是你做的?”
“没错……”
“慎之,我觉得我们已经没必要在这里多废话了,押着他面圣吧,我要替自己沉冤昭雪!”
“好。”
“沧鹤,我将睿迁交给你,希望你把他平安送到赫连府,待我回来以后再说。”龙鸯看向一旁沉默的沧鹤道。
“放心吧。”沧鹤点点头,扶起地上的睿迁,倏地便消失不见。
篱芩皇宫。
纳兰越正批完奏折,准备就寝。宫人匆匆来报,说是失踪已久的朝廷钦犯龙鸯求见。
看着跪在地上狼狈的叶靖卿以及他身后尚未来得及换下夜行衣的龙鸯与游慎之,纳兰越并没有太过惊讶。
“龙大人,你畏罪潜逃,如今仍是戴罪之身,竟也敢来见朕。”纳兰越看着脸色铁青的叶靖卿,有些不解道:“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皇上,你且听听叶相他怎么说罢。”
“皇上恕罪。”叶靖卿被逼无奈,颤声道:“是臣被鬼迷了心窍,不满于龙大人的地位逐日高升,故而伪造信件陷她于不义……”
“真是没想到……”纳兰越痛心疾首道:“龙大人,是朕错怪了你,朕待会便恢复你的官职,至于叶靖卿,就交于你自己处置吧。”
“多谢皇上。”龙鸯领命。
纳兰越是什么样的心思,龙鸯怎会不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无论龙鸯与叶靖卿争斗到何种境地,纳兰越都乐享其成,任何一方败了,都能巩固皇权,她只要坐山观虎斗即可。
纳兰越从未相信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一想到生命垂危的睿迁,龙鸯真是恨不得一刀宰了叶靖卿,可是最后,她还是心慈手软,只将叶相一家流放关外。
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出宫路上,龙鸯与游慎之分开后,又遇见了来接她的沧鹤。谪仙般的身影在静谧的月夜中,沉稳安然,一如当年。
“睿迁怎么样了?”龙鸯焦急地问道。
“暂无性命危险,大夫说,他身上中的毒实在是太难解除。”沧鹤看着远方道:“如若长时间解不掉,恐怕他就只能这样睡一辈子了。”
龙鸯闭了闭眼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他。”
沧鹤不语,只是走在龙鸯身边,感受着夜的凉和彼此之间凝固的空气。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龙鸯打破沉默问道:“你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么?”
沧鹤艰难启唇,却又仿佛如鲠在喉,终是什么也没说。
推开尘封的大门,龙鸯看着熟悉的景物与园林,闻着空气中清新的泥土气息,大声道:“我龙鸯,终究还是回来了。我会把属于我的一切全都夺回来!”
沧鹤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主子?”少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龙鸯转过身,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竟然是阔别已久的怜音。
“怜音,你怎么回来了?”龙鸯惊喜地道。
“主子……”怜音上来就是紧紧地抱着龙鸯,带着哭腔道:“那日您叫怜音收拾细软,在城门口等你一起,可是我苦苦等候了几日却仍旧不见您的身影,后又听说您逃狱,我怕您会找不到我,无奈之下,只好在泽栎城附近寻了个农舍,一直等你与我会合。”
“好怜音,是我不对。”龙鸯望着怜音稚气的面庞,心中感慨,只有这丫头待她始终如一。
“怜音一听说您洗刷了冤屈,官复原职,就巴巴的追过来了。”怜音道。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很高兴你能回来。”龙鸯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去派人将水舞轻尘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我去接睿迁回来。”
“怜音遵命!”
焕然一新的床铺和被褥,莫忧筑里,睿迁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安静地如同沉睡的孩童。
龙鸯坐在床前,握着他冰凉的手,心中忧愁。她已经命人在全城张榜,寻求名医。然而,睿迁的病,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天底下又有几个人能有这般能耐?
龙鸯的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个人温柔的笑脸。枕殊……此时此刻,不知他身处何地,如果他知道龙鸯有难,还会不会出面?
看着榻上之人沉寂的睡颜,龙鸯心疼不已。多希望此刻他突然睁开眼,站起身来刷的一声打开扇子,道:小爷我是何等之人,岂会轻易倒下?
依稀是旧时容颜,公子如玉,傲世无双。
突然间,睿迁紧闭的眼帘动了动,龙鸯大喜,以为他就要醒来。谁知他并没有要醒的意思,反倒全身痉挛,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表情似是痛苦万分。
想来是毒性发作,正如叶靖卿说的,此毒犹如万蛊噬心,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能将人活生生疼死。
“哪里疼?哪里疼了告诉我……”龙鸯无助地抱着睿迁,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苦。
沧鹤听见声响走进来,却被龙鸯一把扯住,她苦苦哀求道:“沧鹤,你是神仙,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沧鹤摇摇头,无奈道:“我虽修行多年,懂一些法术,但是却对于解毒一窍不通。”
“我不信……”龙鸯放开他,讷讷道:“你根本就不想救他,从一开始你就不喜欢他,一直针对他。”
“原来在你眼里,我竟是这样的人?”沧鹤看着她,眼里全是痛色。
“你走罢!”此刻处于癫狂状态的龙鸯显然什么也听不进去。
沧鹤后退了两步,怔怔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恢复宁静的莫忧筑里,只剩下龙鸯低低的抽泣声,她的心已经被蚕食而尽,掏空了全部。战场上受了再重的伤,她也没有哭过,这几日却为了睿迁,几乎连泪都流干了。她害怕,睿迁再也醒不过来。
“主子。”怜音推门进来,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劝道:“这样下去,睿迁公子还没醒来,您就已经垮了。”
一动不动地守在床边的人儿终于有了反应,龙鸯走至桌前,拿起碗筷开始进食,如今她的身体状况特殊,绝不可以再任性妄为。她问道:“有消息了吗?”
怜音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垂下眸子低声道:“不曾有枕殊公子的消息,不过,主子您可以去岚幽谷找找看。”
“不必了。”龙鸯灰心道:“他既然不肯现身,就表明他仍旧不肯原谅我,就算我千里迢迢找去了那儿,他也未必见得能跟我回来。”
“可是睿迁公子他……”怜音忧虑道。
“我心中已有打算。”龙鸯坚定道。
为今之计,只有最后一个办法,那就是去丘微,找容婵要解药。当然,此行还另有目的。
临走之前,龙鸯将睿迁托付给了赫连夫人照顾,毕竟睿迁是她儿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半点差错。
赫连夫人看着了无生气的睿迁,自是心疼不已,又看了看一脸决然的龙鸯,忧心忡忡道:“鸯儿,你此番前去凶多吉少,若是迁儿醒来看不见你,我该如何交代?”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归来,救命要紧,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当日,龙鸯便快马加鞭,只身向丘微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