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1 / 1)
“慎之,我此出征,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极有可能赶不上你的大喜之日。”龙鸯举杯,朝他微笑,“所以今日就在此以茶代酒,提前恭祝你与令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多谢。”游慎之笑得恍惚,他看着龙鸯的眼神有些哀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我……”
龙鸯明眸如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嗯……也祝愿你能大胜而归。”游慎之的语气晦涩难懂,他苦笑,终是什么也没说。
对于那些风花雪月之事,龙鸯有时比一般人还要迟钝,院子里其他四个人看一眼就明白的事,她却始终当局者迷。又或许,她心里比谁清楚,只是有的时候,无力回应之事,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
翌日,篱芩军在龙鸯的带领下,气势如虹,准时向边塞出发。泽栎城的百姓们无一不前来欢送,龙鸯自带兵出征以来,从未打过败仗。在他们眼里,龙鸯就是篱芩的希望。
夏日里的凉州,比其他地方都要炎热干燥,尽管枕殊备了许多降暑的药物,可这恶劣的气候却还是让不少士兵难以抵挡。
午饭时,枕殊做了一锅荷叶粥,让那些中暑的将士们喝下。龙鸯等人也前来帮忙,闻着那清香扑鼻的气味,龙鸯忍不住称赞枕殊的心灵手巧,如此简陋的环境,也不能阻碍他的妙手仁心。
尝了一口荷叶粥,清凉的感觉沁入心脾,龙鸯笑问:“这荷叶哪儿来的?”
“哦,前几日在镜月楼与沧鹤切磋棋艺时,顺手采的。”枕殊头也不回道。
龙鸯闻言,差点没失态喷出来,有这么一个勤俭持家的夫君,她委实无后顾之忧了。
而一旁的沧鹤听了,也只是挑眉,似乎觉得此事并无不可。
竖着篱芩国旗帜的城墙上,疾风劲吹,龙鸯站在上面,看着眼前的飞沙走石,怔怔出神。这一仗打得,比以往都要艰难。
“在想什么?”惊翎淡淡出声,他不再只是默默地站在阴影处,而是走至龙鸯身边,揽了她的腰,与她并肩看这天地壮阔,黄沙卷尘,硝烟弥漫的凉州城。
“没事。”龙鸯靠在他肩膀轻笑,“有你们几个在,我什么也不怕。”
“你就这么信任我?”惊翎问道。
“我把你当成夫君,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何谈其他?”龙鸯理所当然道。
惊翎点头,冷峻的脸上透露着一丝忧郁,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报,丘微军突然起兵欲攻打城门!”龙鸯手下的猛将裴萱悄然出现,对着她恭敬道。
“走,随我一探究竟。”龙鸯神色一凛,迅速下了城墙。
所幸驻守凉州边关的士兵们平日里并未松懈,城门固若金汤,任他丘微军如何用硬木撞击,也不能动摇半分。
而这次丘微军,竟然是风邙御驾亲征,实力不容小觑。
城门迟迟未破,风邙已经有些不耐,他手持陌刀,对着城墙之上的龙鸯怒目而视。
“躲在上面畏首畏尾算什么英雄豪杰,有本事就来与我单打独斗。”风邙挑衅道。
龙鸯不吃他这一套激将法,只瞟了他一眼,便不在多看。
风邙气急,一挥手,只见几个人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上来。
“婵儿!”惊翎动了动,看着奄奄一息的容婵,吓得魂飞魄散。
“卑鄙!”龙鸯抬手制止住欲上前的惊翎,不屑道:“用这种方法,未免太过无耻。”
风邙冷笑,也不辩解,只一脸志在必得地望着她。
“你别动,我去会他。”龙鸯拿出自己不轻易使用的□□,用布擦了擦,然后牵出心爱的踏炎,一个人单枪匹马向风邙疾驰而去。天昏地暗,娇小却坚韧不屈的身影越来越远,红色的盔甲衬托出她眉目间的英气。龙鸯从马上跃起,挥出□□,直冲向风邙的面门。
风邙挥舞陌刀,硬生生地接住了她这一击,使用蛮力将她挡了回去。龙鸯旋转身体,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微微收回□□,再猛然刺过去。那动作自然连贯,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风邙始料未及,慌忙抓起盾牌挡住,才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招。
“丘微皇身手不凡,令人佩服,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这位姑娘。”龙鸯不欲与他纠缠,收回□□,对他抱拳道。
“既然龙将军都开口了,朕又怎能不给你几分薄面?”风邙的眼中透着精明和算计。
“多谢。”龙鸯皱眉,语气却依旧不卑不亢,她向来不喜欢别人喊她将军,因为在她看来,这两个字背负了太多,就如同她父亲龙烬一般,一生为了这个称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始终没能换来纳兰越的半分信任。
龙鸯上马欲走,转身之际,眼角瞥见一道白光闪过,暗道不好。玄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追风掣电,敏捷迅速,惊翎跃过千军万马,袖中飞出一枚暗器,将风邙手中的陌刀震飞。
“惊翎!”龙鸯急道:“不是说了叫你不要过来。”
“我不可能视若无睹。”惊翎落在地上,留给她一个□□的背影。
龙鸯心里一暖,扬起嘴角看着他。
“惊翎……”容婵跪在地上,虚弱地望着他。
惊翎匆忙靠近容婵,担忧的问道:“婵儿,你怎么样,要紧吗?”
龙鸯的笑容僵在唇边,原来他所说的不能视若无睹,指的是容婵吗?
容婵靠在惊翎怀里,绝美的脸庞凄楚哀怨,“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管我的死活。”
“说什么胡话,我永远不会不管你。”惊翎安慰道。
龙鸯痴痴地站在一旁,恍若多余之人,看着眼前两人耳鬓厮磨,心里泛着无边苦水。
容婵笑得甜美,而眼神却突然变得犀利,她趁惊翎不备,随手变幻出一个黑色物体,迅速没入他体内。
“惊翎!”龙鸯睁大了眼,被眼前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呃……”惊翎痛苦地闭上眼,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容婵趴在惊翎耳边,小声道:“对不起,我是迫不得已。”
“哈哈哈……”风邙笑得狂妄,“他中了天底下最厉害的蛊毒,一个时辰内不取出来,必将受尽折磨而死。”
“你到底想怎样?”龙鸯想要上前查看惊翎的情况,却被丘微士兵阻拦。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风邙危险地眯着眼,有恃无恐道:“要想他活命,你必须让出这座城池,并且立刻退兵。”
“岂有此理!”龙鸯怒道。
“嗯?”风邙见龙鸯不肯,用眼神示意容婵,后者面色凝重,拿出虫笛吹响了一个曲调,只见惊翎立刻蜷缩着身子,痛不欲生。
“住手!”龙鸯心如刀绞,她咬了咬牙,狠下心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风雨晦暝,号角声响起,篱芩军鸣鼓收兵,退到十里之外。
“你为何这么做?”惊翎身上的蛊毒虽然已经驱除,可还是有些后遗之症。
龙鸯搀扶着他,走在回营的路上,她舒眉笑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我却从未想过以天下为己任,所求的,也不过是与君百年逍遥。”
惊翎怔住,望着她的眼神灿若星辰,“你叫我如何回报?”
“以身相许即可。”龙鸯戏谑道:“你为了我,背叛风邙乃至整个丘微,就不怕被世人唾骂?”
惊翎莞尔,清俊却苍白的脸上尽是光芒,他的微笑令人目眩神迷,“只要是与你并提,管他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我都乐意之至。”
龙鸯心下一动,没想到昔日桀骜不驯,不善言辞的小刺客,也能说出这样一番动人的情话来。
冗长的沉默一直维持到了龙鸯的帐前,她掀开帘子,将惊翎扶了进去。
“你先歇会儿,我去找枕殊来,给你把把脉。”龙鸯说完,欲转身离开。
谁知她刚挪动了半步,就被一个温热的躯体覆住。惊翎一把将龙鸯按在壁上,炙热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唔……你干什么。”龙鸯好不容易能自由呼吸,看着比她高一大截的惊翎,脸上不禁开始滚烫起来。
“不是说……要与我百年逍遥么?”惊翎贴着她的脸,声音低沉好听,“现在就让你逍遥一番。”
龙鸯的脸红到了耳根,心里惊喜于惊翎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她问道:“你就不怕过往巡逻的士兵听见?”
本以为一向冷静自持的惊翎听了会窘迫难当,没想到他却面不改色,淡定从容地道:“时光如水不待我辈,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时光。”
龙鸯愕然,未曾想到惊翎竟然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被她一调戏就脸红的小刺客,去哪里了……
“你这套路,究竟是跟谁学的?”龙鸯问道。
“是睿迁,他自诩风月老手,时常拉着我传授经验。”惊翎如实道。
“敢情那日他拉着你算账,是教这些东西去了。”
惊翎不答,算是默认。
听闻惊翎受伤的消息,枕殊匆忙赶来,走至龙鸯的帐前却发现了一丝异常,于是轻唤道:“鸯儿?”
龙鸯大惊,想要推开身前之人,未果。她急道:“惊翎已经睡下了,你明日再来吧。”
谁知惊翎这厮竟然变本加厉,在她耳边吹了口气。终是受不住这极致的诱惑,龙鸯低吟出声,暗骂睿迁那混蛋究竟教了纯洁的惊翎什么!
帐外的枕殊自然知道这里头发生了何事,他轻笑:“那我明日再来,惊翎的身体尚未恢复,有些事还是节制点好。”
龙鸯气急,狠狠踩了惊翎一脚,谁知这人竟丝毫不觉疼痛,反而望着她,一脸坏笑。
“对了,如果实在忍不住,别忘了那瓶‘寒食东风’,只需一点,保证他明日生龙活虎。”说罢,枕殊施施然离去。
“寒食东风?”惊翎奇道:“那是什么?”
“用了那个,能让你雄风不倒,夜御十女不在话下。”龙鸯啧啧称奇。
惊翎打了个哆嗦,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跟你玩了,你身体没好,用了药就睡吧。”龙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
惊翎却一把拂开她手上的东西,坏笑道:“好没好,你马上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