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十八章 宣战(1 / 1)
吾儿贤亲启。
天儿变了,多穿些衣服,小心着凉,娘不在身边要仔细照顾自己。
看着你长大成人,交上了好朋友,娘高兴,你的武功练得好,一定会成为第一的,娘看着。
少吃荤,多吃些素的,年轻人长身体也不能吃太油腻,到时候像你爹一样就不好了。
记得以后找一个好姑娘,别花心,一个就够了,让娘知道你在外头沾花惹草,娘第一个饶不了你,找个像娘一样的,即贤惠又潇洒。可惜了阿胖,被阿新那个小子给插足了。
娘很放心,你爹也是,阿贤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不会让娘和爹忧心的,阿贤也要好好的,娘和你爹会很安心。
还有别太狂,要留后路给别人,小心些,小时候就好动,少流血,娘看着呢。在后院暗道里娘留了些东西,等会儿去看看吧。娘要走了,你爹也是。
阿贤,要一直好好的。
爹和娘爱你。
也不怪你,因为你一定会很自责,一定要记住,娘和爹更庆幸你此刻没有在这里。
宇凤、独孤涵亲笔。
……
乍看一眼,他感觉自己又要哭了,不行,他猛拍脸。挥手收起父母的冰窟,转身往后院走去,打开暗道走了进去。
里面很黑,而且道路也长,他慢慢走到尽头,一块石柱上摆着一个盒子,檀木盖子上雕刻着龙飞凤舞的‘紫薇’两个字,苍劲刚毅,是独孤涵的笔迹。
缓缓拉开一瞧,一把深黑中带着幽紫的剑躺在其中,刀片细薄锋利,大片大片淡紫色的芙蕖刻在上面,黑色的剑柄上有莲花状的一条剑穗。
拿出一抖,居然是一把顶端摇晃的软剑。
与锋芒毕露的无意不同,紫薇软剑透露着低调奢华的气息,仿佛一位外表美观精致的女子,静静坐在奢靡场所中的一个角落,不起眼,但只需看一眼,就会被她所吸引。
在他的手中,紫薇突然一跳,却又马上归为平静。
放回紫薇收进怀里,他抽出削铁如泥的无意,对着地板唰唰两剑,土地立即裂了开来,最后,他把独孤涵和宇凤的冰雕放在了土里。
随之,独孤贤跪了下来,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拿出酒壶,倒在了眼前的地上,转身回头,再也没有回首哪怕一下。
推开自己的家门,发现对门的独孤珏坐在门前的阶梯上,木着一张脸,不细看会以为是个成人比的陶瓷娃娃,整个人毫无生气,独孤贤走了过去,把她拉起,用力地抱在了怀里。
不时,肩窝就传来了湿润的感觉,伸手一拉,独孤新也加入了其中。
三人怀抱一团,脸上皆带着泪痕,却没有一人再哭泣,而是几乎一致的坚定。
一整个下午,他们把村子里的人安葬了,就在森林里,几百口人全都变成了一块块的墓碑,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停下工作,最后,渐渐潜入了黑暗之中,往最近的一个金人营地走去。
月黑风高夜,是杀戮之夜。
正大光明地走进营地里,他们就开始了单方面的屠杀,毫不留情的屠杀。或许是错的,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泄愤。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父母家人的杀人凶手,但已经没有区别了。
是与不是,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三人也是三观健全的人,可面对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怎么舍得手下留情。
若能的话,独孤贤想让所有伤过父母的人,一个个哭着喊着祈求着,被折磨被蹂*躏,痛不欲生地度过短暂的生命,在所有的苦难中死去。
很残忍,但为了父母,独孤贤什么都做得出来。
结果了百人营地,他们又照地图寻找到了另外三个营地,一整个晚上,都是在不停结果生命中度过的,一瞬间,几百条人名就葬送在了自己手中。
仿佛回到了自己作为戈墨丽的那段时期,喷涌而出的鲜血,才能平复自身血脉所带来的嗜血。
恶魔之血,渴望同类的血液。
其实又可以简称为‘变*态一族’,戈墨丽成为那一族很久了,或许心里也被恶魔所同化了也不一定。
第二日清晨,三人坐落在一处悬崖的坡上,受了或多或少的伤,衣服上更多的是金人的血,独孤珏翠绿色的衣裙早就变成褐色的了。
静静看着初初升起的骄阳,独孤新说道:“我打算去南方,听说那儿的风俗与北方不一样,我要去看看。”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独孤珏长长带着血片的黑发,她轻轻牵起嘴角,透着落寞和淡淡的苦涩,从来没有在她无忧无虑的脸上出现过的神情。
之后她又绽放出大大的笑容,恢复成以前的阿胖,轻灵的声音说道:“我要去做个尝遍天下美食的探险侠客,不论是高坡上的美食,还是偏僻乡下的窝窝头,我都要尝个遍。”
独孤贤二人黑线,这货又想着吃了。
“我嘛。”独孤贤揉了揉下巴,“我会加入战争的。”
独孤新和珏都看了他一眼,之后释然地移开了视线,一早就知道独孤贤那小家伙是个战斗狂了,更别说是对抗仇敌金人了,估计会是第一个冲上去杀了他们的。
“小心被军队赶出来,你这家伙从来不会遵守纪律的,而且还要听长官的命令,阿贤你肯定会被踢出去。”一向不对盘的阿新立即泼冷水。
独孤贤一笑,带着轻藐,“谁说我是要去当小兵的。”
果然!“那你打算怎么混进去啊?!”阿新瞪眼问道。
“我自是会有办法的。”
阿弥陀佛,他肯定会去威胁大将军的,妈呀,阿贤一直都是个不怕死的货啊。
独孤贤猛地站起来,回头笑着说道,身姿迎着阳光,仿佛随时会随风飘然离去,一派的逍遥遨立,“我们不要见面了,十年后,再在蜀山那边的客栈相见,如何?”
虽是问答,但他的语气充满不容置疑,阿珏凝眉想了想,随后一拍大腿,也跟着站起来,“好!就按阿贤说得做!”
“妈的,两个小孩都同意了,作为最大的我还墨迹什么!”阿新被气氛感染,也激动地站了起来。
三双手交叠在一起,立下了一道誓言。但物是人非,之后的结果又是怎样的呢?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能平淡生活的池塘早就没有了,何苦相互紧依在一起,非但不能进步,还会不断地倒退。
独孤贤一笑,璀璨如明媚的星辰,他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纵身一跃,从悬崖上落了下来,姿态潇洒自如,宛如那展开翅膀的大雕,那样的令人艳羡。
之后,他就回了洛阳,住在了赵福金的宅子里,看见血衣,还惹得那女人挑眉数落了半日,也放弃了畅快遨游江湖的梦想,至于为了什么,当然是因为战争开始了。
赵福金了解这段历史,金朝会兵分两路,从东和西两个方向南下攻宋,东路由完颜斡离不率领,领军攻打燕京,而西部是由粘罕领兵直扑太原。
现已进行到一半了,赵福金派了自家部队前往了太原,在原历史中,太原也是守住了,只是赵福金希望能稳妥一点,何况她想试一下平时就是剽*匪的部队到底实力怎样。
而另一边,战况十分激烈。
十一月份的汴京不欢迎人,赵福金匆匆走过依然华丽奢华的宫殿,弥漫的雾气在每一个呼吸后出现,她静静站在面向庭院的走廊里。
皑皑白雪覆盖住了纤细的枝条,只见一部分的枝条似乎渐渐承受不住白雪的压力,一点一点地往下弯,最后一扑腾,片片雪花掉在了同样白色的地上。
倒映在赵福金明亮的眸子里,就折射出了粲然的光芒,眸子宛如红酒般的色泽,与白雪相映胜辉。
“殿下。”朴淳的声音唤回了赵福金的思绪,挪眼一瞧,老太监心里立即打起了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帝姬殿下的眼睛就开始变得如此凌厉了,但又偏生带着倾城的线条。“圣上在等着您呢。”
这时候的赵福金不是被人仰望的将军大人,而是原本的康福帝姬,不,现在是茂德帝姬殿下。
“本宫明白,劳烦带路。”赵福金清冷的嗓音回道。
老太监一边在心里摇着头,感叹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就尽跟男人一样,冷酷又不让人亲近,整日在外头奔波,在家里多好啊,就跟宫中的那些妃子一样,又有好日子过,又有好看衣服穿。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过够了好生活,来撑英雄了呢,还是个女人。
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天下不知有多少人这样感概呢,可没有一个敢说出来,别看帝姬殿下貌美,心肠啊,可毒着呢。
只听后头一人哼了一声,老太监又毕恭毕敬地鼻观心带路,赵福金轻哼一声,也不计较。
那些看不起人的家伙,不日就会谄媚地过来求她,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带他们走出谷底的人。
九绕十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出现在了眼前,金黄色的顶端在冬日中也依然闪耀刺眼,守门的小太监拉开门,老太监的老脸笑成一朵菊花地跟赵福金说道:“殿下这边请,圣上就在里头等着殿下呢。”
赵福金回头说道:“你们等在这里。”后头是一众她带在身边的亲信,有些也是朝中官员。
语毕,她迈着矫健的步伐走了进去,还踢中了几瓶酒壶,她瞬时拿起,颇惊讶地挑了挑眉,什么时候那个胆小懦弱的皇帝也学会借酒消愁了?
别怪她这样叫自己的‘父亲’。
从小的时候,当赵福金还是原来的那个赵福金时,除了一生美貌被看中,宋徽宗可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这个女儿。
看到颓废地坐在椅子上的男子时,赵福金不卑不吭地行了一礼,口中说道:“父皇,茂德在此。”
男子抬起低垂着的头,露出一张红透的脸,不帅不丑,五官端正,却满脸颓废,和一种说不出的辉煌后的疲惫和不堪。
“是福金啊,快快上前。”见是她,中年男子,也就是宋徽宗露出了一丝笑意。
赵福金依言上前,却始终离着一段距离,根本不像一对正常的父女,反而更似一对相敬如宾的陌生人。
宋徽宗一笑,“也是,福金现在大了,不跟父皇亲近了。”说完,微抬起手,“来。”赵福金走了过去,把手放进他手中,就好像小时候,赵福金为了引起宋徽宗的注意而做的那样。
“福金啊,父皇还记得你小时候,那么小的一团,现儿都长那么大了,还成为了一个女将军,高兴吗?”
赵福金微微一笑,透着少女的灵动和单纯,“自是高兴的,因为那是父皇许诺给茂德的嘛。”
宋徽宗拍了拍她的手,欣慰地说道:“而你也不差,你看那么多的匪徒都被你的军队给除去了。”
“那是因为父皇的提议。”赵福金撅着嘴,如果让独孤贤看到的话,估计要踹她两脚,让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从赵福金的身体里滚出来。
“福金啊,父皇知道你有那方面的天赋,不然再怎么说,也不会让你那么胡闹的。本来你一个女孩子家,本就不该打打杀杀,可你喜欢,父皇也就允了。”
“那是当然的嘛,父皇最疼茂德了。”
“是啊,福金一向都是父皇的心头宝,也是父皇最期待的孩子,可惜啊,如果桓儿有你一半的气魄就好了,或者福金你是个男子就好了,太子之位就是你的了。”宋徽宗一想起那个跟自己最像的儿子就忍不住地叹息。
骗鬼呢,还最期待的孩子,如果不是她来,也不知道赵福金会嫁给哪么兔崽子作为联姻筹码呢。
古代的人就是如此地看不起女人啊,呵,你们根本想不到到最后会是一个你们口中的‘弱女子’来拯救你们吧。
“父皇,别这样说,太子殿下已经非常努力了。”
“唉,福金你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善良了,会受欺负的,打战不需要仁慈。”如果这话让那些怕赵福金怕得要死的人听到,估计会大声跳起来诉苦,破口大骂这些无知之徒。
宋徽宗说完,就苦涩地沉默了下来,同时还把一个奏折递给了赵福金,后者理所当然地收了过去,显然这样已经做过很多回了。
第一眼入目的,除了那些文绉绉的话以外,那句‘非传位太子,不足以招徕天下豪杰’最是惹眼,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宋徽宗退位的意思。
赵福金猛地把奏折拍在桌子上,“这些奸臣!一个个都这样欺负父皇,茂德跟他们说去!”说完,就想提起剑离去。
宋徽宗拉住她,摇摇头,说道:“不,福金别闹。其实他们说得对,父皇并不适合当皇帝,就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做好了。”
其实说到底,就是宋徽宗怕了,不仅怕面对那些官员,更怕侵略自己国家的敌人,所以,他决定退位。
“同时,父皇还希望封你为尚书,好好辅佐你大哥桓儿,他需要你的帮助,兄妹同心。”
赵福金猛地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其实心里早就或多或少地猜到了。
“可、父皇、茂德、父皇……”
宋徽宗摇了摇头,“福金什么都别说了,父皇已经决定了。”
赵福金愣了愣地看着他,随后水雾浮上眼睛,一滴泪就落了下来,她猛地下跪,磕了一头,“臣,谨遵圣言。”
宋徽宗连道了三声好,感动地拉起赵福金,此时他亦泪流满面,“父皇得你这样一个孩儿,已心足矣。”
最后,宋徽宗在她眼前拟了诏书,赵福金红着眼眶走出去了,她身后的官员也没有多惊讶,倒是一路的宫人都被惊得差点掉了眼珠子。
初步目标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