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七十九(1 / 1)
从拧钢丝开始到成功将门锁打开这个过程笼统才花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整个过程之中月泠歌一直保持着一种呆愣愣的模式,只看着月池风又用同样的手法快速的除去了脚上的脚镣后,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神。
“你会开锁?”这个问题一问出口月泠歌就觉得自己是在犯蠢,无奈之下只得多加解释以试图纠正自己话中的歧义“不是……我是说你学开锁干什么?”
听他说话的期间月池风已经从自己的牢里出来了,只看了他一眼后便走过去蹲下身,开始摆弄起月泠歌牢房的锁来,避重就轻的答了一句:“没什么,就觉得有用。”
月泠歌一百个不信,但也没有戳穿,只一边替月池风望风,一边静待着她完成手上的工作。
而月池风也着实没辜负他的期待,娴熟的□□很快的就让两人脱离了行动不便的境地,只是在解开月泠歌的脚镣锁之后,手中的钢丝就像是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一样,断了。
“唔,还以为能再用久一点的。”没时间为自己身边唯一的工具哀悼太久,月池风只好叹了口气,又拍拍月泠歌的肩膀站起身“你感觉如何?能走么?”
“恩。”低头粗略的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身体状况,月泠歌表示没有问题“只要不遇上太棘手的家伙,以现在的状态来说,对付些虾兵蟹将还不是很难……喂,你怎么了?”
“……没事。”
说到一半的话却在捕捉到月池风过于苍白的脸色而蓦地转了一个方向,月泠歌试图伸手去抓她的手臂,却被对方似乎早有预备一般的挡开了。
月泠歌张了张口,似是还想继续再问什么,但月池风只用一句“时间不多了”就给他全部都给堵了回去,匆忙的步伐之中没由来的带上了些焦躁的意味。
自知月池风若是不想答他问什么都没用,月泠歌便也不再做无用功而是干脆的选择了放弃,只小心翼翼的跟在月池风身后穿过一排又一排的牢房,警惕之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不解。
“……怎么都是空的?”
而不解的原因便是出现在了这里。
月泠歌仔细算了一算,从他们自己的牢房之中逃出来之后少说也已经走过了两条过道,而这两条过道左右两边的牢房里竟然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甚至一路上连巡逻的狱卒都没有看到,怎么想都让他觉得有些蹊跷。
“不知道……我被带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样了。”被月泠歌提起了这个现象,原本走在前面的月池风也不由得微微放慢的脚步,侧首将视线投进那空旷的牢房之中“再往上过去的浅牢里倒是关着不少人,只是越往里走人就越来越少,至于原因……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快走吧,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听着月池风的解释,即便是见过大场面的月泠歌竟也是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有股带着凉意的视线正一直盯着自己的身后,顺着脊骨一点一点的往上攀爬着,忍不住推了推月池风的背,催促着让她加快脚步。
“你……别推我。”
但月池风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催促,说话的语调听上去也显得有些沉闷。
月泠歌没在意,只确认着她确实加快了脚步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个人很快的便穿过了这片令人倍感压抑的空牢房,转而进入了浅牢的区域范围。
与月池风述说的相同,比起刚才那诡异的深牢,浅牢这里要显得有生气的多了——至少那一间间的牢房之中多少也是关着人的。
而周围牢房里的犯人们也是察觉到了他们二人,一个个都和见了鬼似的缩在角落里盯着他们。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拼了命的冲了过来,整个身子都紧紧的抵在牢门上,试图从里面伸手抓住他们的衣角,哀求着两人能否替他们打开牢门放他们一条生路。
他们这一响动闹的着实不轻,月泠歌还没来得及为他们能否顺利的逃出去而感到担忧,就已经听到了有脚步声自前方的入口处匆匆的赶了过来,只觉得自己一个头顿时变成了两个大。
“唉……结果果然还是要变成这样么……”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拿捏不定月池风接下来要怎么应对,月泠歌干脆把选择权全权交给了月池风,自己则已经做好了配合她行动的准备“要怎么办?”
“不怎么办。”
“哈?不怎么办是……”
月泠歌话音未落,前面的人却已经率先冲了出去,就像是计算好了距离一样,还不等第一个下来的狱卒看清就已经是一拳挥了上去,动作之凌厉连月泠歌都忍不住有些咋舌。
拍拍手上的灰,月池风回头看看他,再指指地上已经被一拳打脸失去意识的狱卒,表情淡淡:“就这么办。”
“……”
还以为至少对方会动点脑子的月泠歌绝望了。
但事实证明,月池风的“不怎么办”虽然确实简单粗暴了一点,但收到的成效确实要比那些弯弯绕绕的计谋之类来的更有效——毕竟两个人擅长的都不是脑力战而是体力战,打上去的效率要来得高得多。
“果然是虾兵蟹将不足以造成威胁啊。”收拾完最后一个前来增援的狱卒,似乎是因为还不够尽兴,月泠歌只好一边调侃着月池风,一边又在几个还没彻底晕过去的狱卒身上补了几脚“姐姐你不行啊,最后几拳怎么都软绵绵的和棉花似的?”
“啧……”只不过面对弟弟的调侃,月池风的语气虽是恶狠狠的,但听上去却显得有些有气无力“要你管。”
月泠歌却是对她这样的不满嗤之以鼻,嘴角顿时就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我不管你谁管你?那个任由你被关到这里的煌帝国二皇子吗?”
“这种时候你扯他干嘛……”
一提起练红明,月池风的气势顿时就弱了一半,支支吾吾的态度和平时比起来简直不能一概而论,让月泠歌更是感到气不打一处来。
“我就想不通那男人到底哪里好了,能把你迷成这样!”
“……够了,泠歌,别说了。”
“什么叫别说了!他都把你害到这种地方来了你还在为他说话!”
“我都说了别说了!”
这样不合时宜的争吵终于在月池风的一声怒喝中暂且落下了帷幕。
月泠歌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月池风被刘海遮住表情的脸,最终还是只偏过头冷冷的“哼”了一声,只径自穿过了她的面前就继续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生气归生气,月泠歌终究也还是不放心把月池风一个人扔在后面,只不动声色的悄悄放缓了步子,只等着身后的人跟上自己。
但这样慢速走出几步的距离之间,月泠歌非但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反倒是只有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将他脑中所有的思绪在一瞬之间全都抽空殆尽。
回过头,那原本还维持着站立姿势的少女,此时却已经像是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的倒在了地上。
“……姐……姐……?姐姐?!”
月泠歌就像是突然被人打了当头一棒的懵了,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像是疯了一样的扑了过去,费力的用单手将月池风从趴躺的姿势翻了过来。
但当视线触及对方表情的一瞬,月泠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骗人的吧……喂……”颤抖着手指,月泠歌挣扎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抚上月池风的脸“……这是……什么啊……?!”
只见月池风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已经逐渐开始蔓延开了大片大片的黑色斑块,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一样的正在不停的滋长扩散。
月泠歌这才猛的反应过来,从牢中出来时月池风的脸色就已经白的有些不正常,当时只以为是地下空气不流通,月池风说了没事他也便没有放在心上,但如果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发作的话……!
“可恶……可恶——!”
只要意识到了开始,便很快的就能联想到一路上月池风的种种不自然。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注意到……?!为什么?!
如果自己再早一点注意到的话……!
“啊啊,没错呢,如果你再早一点注意到的话,她大概就不至于勉强成现在这样咯。”
“……啊……啊……”
那是一声冰冷的男音。
月泠歌有些呆然的望向出口的方向,只见原本还空无一人的门口,此时却如凭空出现一般的突然多了一个人。
黑色的衣袍,蒙着面的白色头巾,如人偶一般的魔杖拄在手中,诡异的就像要与黑暗融入一体一样。
那人的模样在月泠歌瞳孔深处放的很大很大,接着慢慢的与多年前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男人的影像渐渐重叠。
“……你是……那时候的……”
“啊啊,是的,正是在下。”
似乎是要为了让月泠歌放下戒心一般,男人只大方的摊开了自己的手掌,证明着自己毫无恶意。
“我是为了救您的姐姐而来到这里的哦。”
那隐隐带着笑意的男音让月泠歌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只是一个瞬间,他就已经下意识的迈出了步子挡在了月池风身前,宛若是欲要保护自己所有物的野兽一般,黑色的眸中逐渐露出了凶光。
“我凭什么相信你?”
“恩……不相信我的话……这可是非常难办呀。”
虽然发出了听上去像是有些苦恼的声音,但那蒙面男人开始不断逼近的步子却更像是在说“就算不相信也没有关系”一样,轻快到让人难以想象。
月泠歌紧紧的盯着那人所有的一举一动,绷紧的神经甚至让他的感官也变得敏感起来,连空气之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都嗅得一清二楚。
蒙面男人的步子在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停下了。
“为什么要拦在这里呢?我可是为了救她而来的呀。”男人仍是那样带笑的声音“还是说您觉得让您的姐姐现在就死在这里比较好呢?”
月泠歌一愣:“什……?”
“她会死的哦?因为这可是诅咒……您看。”
就像是为了要让月泠歌相信他一样,男人用着魔杖的末端轻轻的点了点地,紫色的魔力流掠过月池风身体的一瞬,那些黑色的斑块就像是忽然被什么力量遏制了一样,竟微微的褪去了一些。
“……命魔法……”低喃着魔导士所使用的魔法种类,月泠歌虽自身并非为魔导士,但对于魔法的事却有过一定的了解。
而那男人似乎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再次朝着月泠歌摊了摊手:“您瞧,我说的是真的呀,我是为了帮助您姐姐而来的,还请您相信我这一点呢。”
“……理由呢?”
被问及本质的问题,那蒙面的男人没有回答。
月泠歌冷笑了起来:“连一个理由都说不出来的家伙,你以为我会像三岁小孩儿那样被你一哄一骗就轻易让你得逞吗?……你是煌帝国的人吧。”
“不,不不不,这可是天大的误会!我怎么会是煌帝国的人呢!”
高声的为自己辩解着,或许是因了月泠歌眼神之间逼近的杀意,那蒙面的男人最终还是识相的向后退了几步,与月泠歌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但不停的辩解也未能让月泠歌放下心中的警惕,那蒙面男人终究还是放弃般的耷拉下了肩膀,带笑的声音之中逐渐开始有些委屈。
“唉……看来您是说什么都不会相信我的了,也罢。”
“什……?!”
狭暗的空间之中无端的起了阵风。
昏黄烛火摇晃的瞬间,自脚下黑影之中忽然延伸出的数只黑色的触手顿时便缠上了月泠歌的身体手脚,以令他绝对挣脱不开的力道将他紧紧的锁在了地面之上!
“可恶……!放开我!不许碰她!池风!池风——!”
但即便是如此呼喊,月泠歌此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蒙面的男人俯身将失去知觉的月池风打横抱起。
有黑色的鹏鸟似乎在一瞬间擦过他的眼睫,蒙面男人低低的笑声在这个室内回荡的很响很响。
“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