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九（1 / 1）
送走春心萌动的小姑娘知鹤，月池风呆在书房里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桌上散乱的笔墨纸砚——然后翘班走人。
出皇宫的大门对于她来说并不难。
练家的那几位也没刻意限制过她的人生自由，练红炎甚至在她答应了留在宫里任职后直接就丢了块腰牌给她，相较起其他那些就连去外面采购办事还得请示上级的宫人们，月池风不得不承认自己得到的待遇要好得多。
但要说她这优越的待遇到底出自何种原因——
月池风抿了抿嘴唇，眼角的余光擦过插在皇宫城门口随风飘扬的“煌”字大旗，头也不回的将偌大的宫城甩在身后。
×××
练白龙虽面上说是去巴尔巴德进行友好的交流访问，实则说是去逃难也不未过。
事实上如若不是再过不久便是练白瑛的生辰，练白龙可还想再在巴尔巴德躲个几天，以免一回国就被那些文武大臣们逼着催婚。
“白龙！”
一下马车便是亲姐姐练白瑛的热情拥抱，练白龙被练白瑛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扑了一个踉跄，但想想自己突然间落跑也没来得及对她做任何解释，还是心怀几分愧疚的伸手抱了回去，算是对姐姐的担心表示自己的歉意。
“皇姐，我回来了。”轻抚着练白瑛的背，练白龙不难感觉到自己这位性子刚强的姐姐正在微微颤抖着，心下多少有了些愧疚感“没和皇姐打招呼就走了……我很抱歉。”
练白瑛闷闷的“恩”了一声，这才放开练白龙，侧过脸去擦了擦眼角忍不住渗出的泪水。
少许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再回过头来，练白瑛已是笑吟吟的了，扯着练白龙的手就把他往人群里带。
红系的三位皇子早就在一边站了许久。
毕竟是姐弟重逢。虽说也是自己的堂弟堂妹（姐），但终究没什么血缘关系，三人也不好多插足这场面，只静静的在边上等着他俩什么时候想起自己的存在来。
“红炎大人，红明大人，红霸大人，我不在国内的期间真是有劳你们了……”以掌握拳，练白龙刚要冲着三人行礼，却反被人握住了手。
练白龙没反应过来，顺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往上看去，只见练红炎面无表情的脸上此时正微微皱了眉，声音低沉却暗含告诫：“白龙，如今你是君，我是臣。你向我行礼，于理不合。”
“……红炎大人训诫的是。”
“这次便罢了，以后你要记住。”练红炎松开他，语气淡淡“虽说我现在只是你的监督人，但皇帝仍旧是你，别忘了这一点。”
“是。”
练红明借着扇子掩了表情，瞑了双目表示不发表任何意见，练红霸则看着被练红炎说教的练白龙，喜闻乐见的吐了吐舌头。
终于还是练白瑛出来打了圆场，说是白龙赶了这么久的行程一定很累了，还是早些回宫休息才是，红炎大人这么严厉，以后要是娶妻可是会让人家小姐困扰的之类之类。
听到前面的话练红炎倒也没什么反应，但只听练白瑛说到最后一句，就连原本闭目养神的练红明都忍不住睁开了眼，一下就瞥到了自家皇兄大人已经开始不悦的脸色，免不得有些汗颜。
“皇、皇姐！我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宫吧？”
“恩？啊，那当然没问题。可是怎么了白龙？突然间就……”
“我路上攒了一肚子的话对要对皇姐说呢！我们走吧！”
“诶？那，红炎大人，抱歉恕我先行告退了。”
手忙脚乱的拉走练白瑛，练白龙很是无语的在心里替练红炎点了根蜡烛。
练红炎对自己姐姐的那点心思……放眼全煌帝国，估计也就练白瑛自己本人还傻在那里不知所谓了。
这不？又踩上雷了呗。
“炎哥，不是我说，虽然这皇城里的权贵都挺清楚第一皇女高攀不得的——但您这样也不说清楚，凭白瑛姐的性格，这是要拖多久啊？”
“……”练红炎不答话，只无声的瞪了一眼练红霸，后者便自觉的闭上了嘴。
练红明本来也想说什么，但看着弟弟这样直接被瞪回来的结果，还是识相的选择了沉默。
女人心海底针，这话一点都不假。
虽说人如练红炎——他有没有想过去捞都难说。
“诶，话说回来，炎哥你们也难得出宫一趟，不如去哪儿玩玩呗？”得知练红炎心情不佳，练红霸只得转了个话题“前些年都忙着西征的事，也很久没在城里逛过了吧。”
练红炎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一些，想都没想便抬手拒绝了：“我就算了，你和红明去吧。”
“欸——那好吧。”凭着刚才那瞪他的一眼，再借给练红霸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和练红炎撒娇耍赖了，只得把目标放在了平日里老随他胡作非为的练红明身上，笑眯眯道“那我们走吧，明哥。”
练红明半个“不”字还没出口，就被练红霸抓了胳膊拖向停在边上的马车——练红炎早就已经披风一甩乘上了自己的爱马，比起乘车来说他更喜欢独自骑乘。
“明哥，你再不多晒晒太阳就要发霉了哟。”
“……”
“好啦好啦不要别扭了，说起来我最近发现了一个消除疲劳的好地方哟，明哥你这么辛苦也是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唉……好吧。”
练红明只得扶了扶额头，暗叹有这么一个弟弟，自己过劳死估计也是早晚的事情。
×××
即使是在这种花开遍地的地方，弄月楼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呀，大小姐？！”站在门口揽生意的美人一下子便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月池风，语气里颇有些惊讶“您怎么来了？！”
月池风笑笑，没解释：“青檀，我爹呢？”
“老爷和夫人近日似乎是赶去外地赴了什么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现在妓馆里的事是少夫人在打理，要不我替您去叫她？”
“这样……那我自己去吧，你继续忙。”
挥挥手回绝了青檀的好意，月池风信步迈进弄月楼的前院，淡定的就像是在自家院子里散步一样。
……话说回来她这也确实是在自己家来着。
不难感受到周围的男客们间或投来的好奇以及不怀好意的目光，月池风慢悠悠的抬手拨了拨自己的额发，眼风一扫，周围的各种美人便心领神会的热情招呼过自己身边的男人们，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的注意力引走。
虽说开这店的确实是月家，但要是敢对她们家大小姐毛手毛脚……那后果可就不敢保证了。
“阿池！”
蓦地一道女音响起，月池风闻声看向主楼的大门，不出意料的瞧见一名身着黄色衣衫的女子正向她快步走来，清秀的容颜间虽微微蹙起着眉头，但丝毫并未影响女人的美丽。
“大嫂。”月池风任由对方紧张的抓过自己的手，笑的很是随性“我这才多久没回家你就想我想成这样啦？”
“你还说！竟然都不和爹娘说一声就一个人跑到宫里去……爹娘听到消息时候都要担心死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是你们担心过头啦。”
女人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遍月池风，确认了确实如她所说看上去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才稍许安下心舒了口气。
对于月家这个唯一的小妹，不管是月家的二老还是月池风上头的两位哥哥都是宝贝到了心尖上，而原本作为侍女从小跟着月家生活的长云——也就是月池风的大嫂，对于这位小姑更是宠爱有加，丝毫不比她两个哥哥逊色。
月池风自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这里人多，我们进去说吧。”
“好。”
×××
“……红霸。”
“恩？怎么了明哥，进来啊？”
练红明表情略有几分无语，只抬头看着匾额上字体工整的“弄月楼”三个字没了想法。
练红霸自己是个美人也爱看其他美人，说实话私下里练红霸常去青楼里看美人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拖着他一起来……这还是头一回。
“这种地方……我看我还是算了吧。”练红明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有点不太适应这种场合，开始打了退堂鼓。
但练红霸显然没有想放过他的意思，抱着练红明的手臂就往里面拽，笑的别提有多开心了：“别这么说嘛明哥，只是去放松一下而已，欣赏一下美人可是很能调节心情的哟。”
“要看美人我还不如回去喂鸽……”
“啊，说起来最近想吃鸽子补补了呢。”
“……”
练红霸心满意足的从练红明脸上看到了“算你狠”几个字，笑的更欢了。
“唉……”
终于还是拗不过练红霸，练红明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踏进了弄月楼的门槛。
扑鼻而来的香粉气味和女人的娇笑声混杂在一起，练红明的眉头倏地便皱了起来，完全做不到练红霸那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境界，还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弟弟最近哄女人的本事真是见长……
当然，练红明也从未想到，他现在所站的这间青楼，其实是一个多么危险而具有价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