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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路远却致倚惆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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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庆十一年八月,时近深秋,落叶纷纷如蝴蝶,大约是诗人历来有悲秋之感,连着空气里也多了丝浅淡的哀怨。彼时皇后正坐在凤仪宫中绣一幅荷塘秋月图,捻着司彩司送来的根根流光溢彩的丝线,飞针走线穿梭在光滑如缎的绣面上。

“娘娘倒真能静下心来。”祝修仪携着卞芬仪迈入了昭阳殿,未见皇后便擅自出声已是极其不敬,而她却丝毫不顾,“永福宫那位得了协理六宫之权,娘娘就这么看着大权旁落,任人鱼肉?”

“娘娘怎会!”侍奉在一侧的杜采女截然变色,回嘴道:“娘娘自有一番谋划,不需修仪娘娘从旁指点。”

“雁兰!”皇后唤了一声,不以为忤,亦不曾抬头看祝修仪等人一眼,“别忘了平日本宫是怎么教导你的,修仪好歹是正经的主子,你怎么敢口出妄言?”

杜采女忙跪下认错,瞥了一眼卞芬仪道:“嫔妾知错了,嫔妾以后定谨记尊卑有序,断是不敢再没眼色冒犯娘娘了。”

卞芬仪脸色铁青,知道杜采女是暗地里讥讽她昔年以下犯上,得罪琳妃的事,便拂了袖子气道:“采女真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样顶好的人儿,又懂规矩,怎地能屈居采女之位呢?比起锯嘴葫芦似的恩贵人倒好上几分,皇后娘娘不如将杜妹妹封做贵人,好对得起妹妹这般懂事的性子!”

卞芬仪昔年是怯弱的,然则在承光宫中度过了生不如死的五年,她身上的那股子软弱好似大雪早已消逝融化,嘴巴也越发地厉害起来了。

杜采女入宫多年,怎会听不出卞芬仪是在讽刺她的宫女出身?甚至为了羞辱她,还拿恩贵人和她比拟。杜采女瞧见恩贵人便不喜欢,怎么说她杜雁兰也曾是尚仪局的八品女官,比之一般的宫女身份自然高些,可那恩贵人原先不过是司衣司管辖下一个小小的绣院绣娘,那比她卑贱得多了,但现在在紫奥城里遇见恩贵人,她还是得按下性子规规矩矩地给恩贵人请安。

“嫔妾多谢芬仪的美意了。”杜采女气得她引以为傲的秀美鼻子都有些歪了,“芬仪与其跟嫔妾在娘娘跟前拌嘴,还不如想想怎样报仇雪恨呢。”

说到这里,杜采女微见得色。她看着祝修仪与卞芬仪投来的疑惑目光,娓娓道:“当年二位姐姐见罪于圣上,旁人只知是为着舒贵妃入宫一事。尔后及玉厄夫人伏罪,这才知道了二位姐姐是遭了玉厄夫人的嫉恨。可是,但姐姐们可知道么,关雎宫那位向来是号称玉面观音的,最是有菩萨心肠了,可她当年也不曾向皇上进言放出二位姐姐。只怕让姐姐们遭罪的可不止玉厄夫人一个呢!”

祝修仪当下就变了脸色,珍珠似的眼睛仿佛燃烧着簇簇跳动的火焰,她的视线定格在皇后身上,“娘娘,当年臣妾入宫时,娘娘待臣妾如同亲妹妹。臣妾只想问一句,到底当年是谁要害臣妾?”

皇后这才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抚着才绣好的一朵荷花道:“妹妹昔日也算皇上的宠妾,最能威胁到谁,便是谁了。本宫只有一双眼睛,哪里看得过六宫的妃嫔有谁在做小动作?只是妹妹你,着实冤屈。”

有浓浓的泪意涌上眼睛,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似乎那些不过是一场幻梦,转眼即逝。祝修仪咬着丰盈的嘴唇,强自道:“臣妾身子不适,先跪安了。”

卞芬仪亦随着祝修仪告退,她觑着祝修仪的神色,知道事情不好,也只能婉声劝道:“上回姐姐还与我说,不会再受任何人摆布,不会去对付别人。那么,姐姐......”

祝修仪倏地顿住了脚步,凝视着高大巍峨的关雎宫,只觉那琉璃瓦当折射的点点光泽如利剑深深刺痛了她,“玉厄夫人的帐,我不能算。那舒贵妃的帐,总不能不算吧。我知道皇后的意思,她是想让我去对付舒贵妃,也罢,就暂且先拿舒贵妃作筏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卞芬仪这几年生生地拘在承光宫,看人看事也逐渐透了些,“皇后怕是又有什么阴谋呢。先前玉厄夫人犯下那么多事,谁知道哪些是皇后授意的?姐姐不得不防。”

“自然要防!”祝修仪冷冷挑眉,“否则方才我何须在她面前做出那幅样子?不过宫中嫉恨舒贵妃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对付她的人那么多,何须我们亲自动手?”

“姐姐高明。”卞芬仪弯了弯唇角,附和道。

一日,琳妃闲来无事,便于紫奥城中漫步。

紫奥城历经太宗、隆庆两朝,庄严肃穆的天家之气越发显赫。且不论那仪元殿、凤仪宫、颐宁宫是如何的大气奢靡,单说那融合了大周南北美景的紫奥城十景便足以津津乐道良久了。琳妃算算日子入宫也有十三年了,从她搬入麟趾宫成为太子庶妃起,她几乎就不曾看完过紫奥城中所有的宫殿美景,更别提那些散落在各个宫殿附近的小景色了。

恍惚记得,宜妃所住的畅安宫便是最最出名的“昀昭流霞”,冬日里细碎的暖阳浅浅撒下,仿佛给整座宫殿蒙上了一层金子般。还有呢,琳妃瞧着一座座鳞次栉比的宫宇,真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似乎涵贵嫔的万春宫也是极好的,尤其是那一片片开得极美的杏花,春风拂过时摇落瓣瓣柔软的花瓣,带着清新的气息坠入泥土中,“万春杏花”,本就是极柔美的景色。

绕了几个亭子,琳妃来到了一座精致典雅的宫殿前,原是洛贵嫔所居的玉照宫。竹语会意,上前扣了扣门环。

很快便有小宫女前来应门,怯怯道:“我家娘娘正在殿内休息。”

竹息奇道:“这可是琳妃娘娘,难不成还不让娘娘进去吗?”

小宫女似乎甚少见到高位的妃子,顿时膝下一软,便生生跪下,道:“奴婢不知,还望娘娘恕罪。今日是司衣司发放宫人秋衣的日子,贵嫔娘娘遣了掌事宫女去取,宫中只有奴婢一人伺候。”

琳妃颇见诧异之色,“洛贵嫔好歹是朝廷重臣之女,怎么使唤的宫人这般少?竹语,快去内务府挑几个伶俐忠心的人过来伺候贵嫔。”

语罢,便直直朝潇湘殿走去。琳妃吱呀一声推开了殿门,洛贵嫔猝不及防,手中便有一张纸缓缓坠落,她的神色也跟着揪心起来。

琳妃恍作不觉,含笑上前,一双提花绢绣蝴蝶宫鞋稳稳地踩住了那张纸,“本宫闲来无事,四处走走,不想走到了贵嫔的玉照宫来。从前似乎不曾踏足玉照宫,今日一见,果然是极清净的好地方。”

洛贵嫔知道琳妃指的是潇湘殿外种植的唐菖蒲、飞燕草、蛇目菊、龙胆草等植物,甫一踏入玉照宫,便觉翠意深深,夏木阴阴,有疏疏落落的草木影子里夹杂着点点斑驳细碎的阳光,更觉幽静怡人。

于是,洛贵嫔便道:“谢娘娘夸赞。臣妾去别的姐妹宫中时,都发现她们不是拿鼎铛玉石、金块珠砾来装饰宫殿,就是拿名贵的姚黄或西府海棠来装饰,其实臣妾觉得,花和珠宝固然好,却不如植物长久静心。”

琳妃亦蕴了一抹浅淡的笑容在唇畔,“地方清净,布置也别致。”话只说了一半,琳妃的声音陡然森冷起来,“只是住的人没把心思用在对的地方!”

琳妃俯下身子捡起了那张纸,看着洛贵嫔的脸色逐渐苍白,匆匆瞥了几眼纸上写的字,厉声道:“你是苏大人的千金,又是贵嫔,竟芳心暗许他人,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洛贵嫔惶惶摇头,泫然欲泣,咬紧嘴唇,最后戚戚道:“臣妾是熬不住啊,臣妾一开始便不愿入宫,是臣妾的父亲逼迫了臣妾。可是娘娘,我对长孙安舜是一厢情愿罢了,他只当我是妹妹。”

琳妃诧异地睁大了眸子,“你心里的竟是和妃的弟弟?难怪你与和妃如此投缘,又事事唯她是瞻,竟是这层缘故!”

洛贵嫔凄清地望着琳妃手中的纸,唇上蕴了一抹苦笑,“那年我奉父亲之命到城中的甘露寺祈福,祈祷入宫后时时顺心如意。不料,那日却下了大雨,我一时慌乱,便在谨身殿外头的屋檐下躲雨,就遇上了陪着国公夫人进香的他。”

洛贵嫔回忆起往事,腮凝新荔,双瞳剪水,似乎那日的记忆仍是如此清晰,“他瞧着我可怜,便把手中的油伞给了我。那时我从未与男子说过话,自然是羞赧的。我问他是谁,他却笑了,他笑得很好看,有洁白的牙齿,他告诉我,他是定国公府的三公子。我知道定国公府,也知道三公子就是大理寺正,长孙安舜。”

琳妃听她娓娓道来这段故事,长孙安舜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翩翩佳公子,又怜着洛贵嫔一片痴心,不由叹息道:“长孙大人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成婚,娶的是礼部侍郎高恩则的千金。本宫听和妃说起过,高氏姿容秀丽,持家有道,过门一年多就为长孙大人生育了长子。你于他,不过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罢了。”

洛贵嫔低低的眉掩去了面容上的失落哀伤之色,望着琳妃手中的纸,“所以,我才会不停地写这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一语双关,我对他,却是有情,而他于我,不过是人生中一过客罢了。”

洛贵嫔缓缓走了几步,环视着潇湘殿,眸中更见悲凉之色,“这潇湘殿再华丽,于我,也不过是一座金子做的牢笼罢了。我的一辈子,就生生断在这里了。许容华那日说的话,真真是一针见血的,这紫奥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啊!我只怕我这一生,再也走不出紫奥城了!”

洛贵嫔惶恐地摇头,凄然地望着琳妃,“我生,已是皇家的人了,难道连死,都要做皇家的鬼吗?”她情绪激动,伸手指着远处高耸入云的仪元殿,眼红欲滴,“皇上他不是有了舒贵妃吗?他不是说他一生最爱之人就是住在关雎宫里那位吗?为什么他还要纳这么多的嫔妃?为什么当年在云意殿上他选中了我?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哪里会看得到我过得有多悲惨?”

“当年和妃要我争宠,我便谱了《秀丽江山》,可他呢,转眼就更喜欢祝梦潭了!”洛贵嫔一下子跌坐在冰冷的金砖大地上,有一行清泪缓缓落下,“其实我不想争宠的,我情愿在宫中了此余生。可是,你们都在逼我!父亲也逼我!我曾想,不如逃出宫去,寻一片世外桃源,安安静静地过我的日子。可是我不能,我不能拿整个苏氏家族作为我自由的筹码!”

琳妃心酸不已,原先以为洛贵嫔性子冷清,不愿和人接近,当年要她争宠打压祝梦潭,亦是颇费了心思,原来她早就看透了。正是看清楚了,才会这样痛苦挣扎。

倘若如自己一般无心,是不是就会无痛了呢?琳妃的唇角苦涩地扬起了一抹弧度。

“但你与他,终究是今生无缘。就算本宫想法子让你出宫,你能光明正大地嫁给他吗?他不是凡夫俗子,而是皇上倚重的大臣。”琳妃也只能好言相劝,上前扶住了洛贵嫔,“但你在紫奥城中,你是正三品的贵嫔,没人敢小瞧了你。你不喜欢皇上,但他有舒贵妃,未来还会有无数的崭新的红颜,但只要你站稳了脚跟,就没人敢欺负你。”

“我不要!”洛贵嫔一把推开了琳妃,泪水肆意地流着,却流不尽她心中的悲痛。“我只要离开这里!就算我不能陪在他身边,我只想离开这里!在紫奥城里,我生不如死!”

“这宫里的哪个人活得惬意!”琳妃骤然起身,捏住了洛贵嫔的下颚,紧紧迫住她泪眼盈盈的双眸,“你不是斗争的中心,你怎会知道?每个人都活得那样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你以为只有你一人痛,一人恨么?”

琳妃环视着空荡的潇湘殿,轻灵的语调里多了丝隐忍,“在紫奥城中,斗,是为了更好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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