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铁骑突出刀枪鸣（1 / 1）
皇帝匆匆赶回京城后，来不及歇息便传召了燕王、博陵侯、定国公、兵部尚书霍山入宫觐见。
燕王缓缓展开辽东三郡的地形图，只见上面山川河流都细细地标注得一清二楚，“自辽东郡太守姚达传回铁勒入侵的军情后，臣弟临时调动了驻守乐浪郡的三万兵马暂时抵挡，只是铁勒骑兵凶悍，还是要皇兄决定如何做才好。”
博陵侯行军打仗多年，在用兵方面除却兵部尚书霍山外最有发言权。他将辽东三郡的地形尽收眼底，道：“辽东地形平坦，最利于骑兵入侵。可惜大周以步兵见长，不能与之抗衡。但微臣愚见，皇上应先派大军稳住铁勒，步兵虽比不上骑兵，但总有其长处。”
兵部尚书霍山亦是赞同博陵侯的意见，“皇上，博陵侯所言有理。兵书云，兵贵神速，皇上若决定了应尽早出师。”
定国公向来主和，眉间微见不忿，“铁勒犯境，不外乎是为了大周的钱财粮帛，此等战事能免则免，也好让百姓不再为了战事流离失所。”
燕王敬重定国公，平日里也颇有交情，然则此时也不同意定国公的说法，“若我们一味破财消灾，岂不是助长了铁勒的气焰？长此以往，只怕边境属国都看不起大周，认为大周国土虽辽阔，却好欺负。因此，此战必须要打。”
皇帝安静地听着，本欲赞成定国公的说法，可燕王这么陈词一番倒让他拿不定主意了。从内心深处而言，他受儒家思想影响较大，主张仁政与和，可现下却是不打不行了。
皇帝思忖了片刻，道：“既如此，那么朕封博陵侯为北伐大元帅，封燕王为右路大将军，着领五万兵马即刻前往辽东郡。务必让铁勒俯首称臣。”
博陵侯、燕王领命，登时跪下接旨。
博陵侯、燕王大军出发了几日后，太平行宫里也是颇不安宁。隆庆七年五月二十一日，皇后突然在长乐殿晕厥，经太医诊治竟是中了毒，一时间太后震怒，下命彻查皇后中毒一事。
行宫中妃嫔们对皇后离奇中毒一事议论纷纷，甚至有隐晦的流言道，皇后中毒乃是玉妃所为，而目的就是皇后的宝座。宫中人皆知皇后与玉妃走得近，而玉妃母族得皇帝重视，又有皇子傍身，争夺储位的条件十分优越，只是缺了一个皇后之位罢了。加之皇后对玉妃向来亲近，玉妃若是想下毒也不是没有机会。
流言纷纷扰扰地在行宫里传播，玉妃听后自是震怒不已，然而流言是连阴暗隐晦的角落都有滋生的可能，玉妃如何阻止得住，只能在慎德堂里发发脾气罢了。
皇后中毒昏迷数日一直未醒，连太医也摇头道此毒乃是一种慢性毒药，服用后日久天长会使人精神懈怠，神思疲倦，最后惊悸而死。太医的说法更让玉妃显得十分可疑，毕竟皇后所中之毒是日久天长地积累的。
事情愈发可疑，连太后也对玉妃起了疑心，玉妃无法辩驳，纵使她信誓旦旦，但玉妃仍是最可疑的人选。太后便先行将玉妃禁足在慎德堂，考虑到玉妃的兄长正在前线为国征战，也就先将皇后中毒的事情压下，未通知尚在京城的皇帝。
和妃事后曾对朱淑仪道：“若真是玉妃下的手，她也未免有些心急。只是不知这次是谁出手，竟一箭双雕，既毒了皇后，也防了玉妃。”
朱淑仪与和妃所见略同，关于和妃认为此事另有其人，她却不见得，“宫中妃嫔甚少，若真的另有他人，如果是麟趾宫旧人那也隐藏得太深，这几年从不见其手段。若是新进的妃嫔，那她真的不容小觑。”
经太医努力救治了十余日，皇后终于在六月十五日渐渐苏醒。皇后转醒后辗转从兰茹口中得知是玉妃作乱，不免痛心疾首一番。钟太医当着太后、贵太妃和众妃嫔的面，一壁替皇后诊治，一壁细细询问。
皇后扶着额头，鬓发散落，脸色苍白真是我见犹怜，“本宫每日必用的，除了杏仁酪、桂圆妃子糕，也就是顾渚紫笋茶了。玉妃跟着本宫久了，本宫的喜好她自然知道，那桂圆妃子糕就是她进献给本宫的。”
皇后的话似乎也指向了玉妃，丹嫔年纪浅，忙啐了一口，“玉妃娘娘好毒的心思！”
和妃、朱淑仪相视一眼，俱是沉默。
钟太医凝神片刻，又问：“娘娘体内的毒药乃是每日服食才积累的，幸而服食的日子不多，所以毒素尚浅，只需针灸半个月便可消去。”
一侧的太后皱眉，语气沉沉，眸中渐渐生出一丝冰冷的寒意，“玉妃着实该死！传哀家懿旨，念她侍奉皇帝多年，兄长又立下汗马功劳，今日谋害皇后一事，便赐她全尸吧。”
明珠姑姑领命正要离去，朱淑仪与和妃俱是惊讶地相视，莫非玉妃当真就这么轻易地死了？正在二人疑惑之时，兰茹双膝跪下，急急道：“太后明鉴，方才钟太医说了，皇后娘娘服食有毒的膳食日子不多，可那桂圆妃子糕是玉妃娘娘初初封为昭仪时，进献给皇后娘娘的啊。”
兰茹这么一说，皇后也凝眉思索，气若游丝道：“是了，玉妃的确是初封昭仪时将桂圆妃子糕进献给本宫的，那似乎是隆庆二年的事了。”
太后将信将疑，钟太医亦道：“若毒药真的下在桂圆妃子糕中，皇后娘娘每日食用，至今已有五年，那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娘娘了啊。依微臣愚见，娘娘服食这种毒药，最多不过一月。”
太后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口气却是清冷严肃的，“此人手法真是高明，既毒害了皇后，又陷害了玉妃。明珠，快去慎德堂把玉妃带来，今日哀家必要好好审审！”
李昭容轻声道：“从前宫中一片祥和之气，不曾出过这种事。此次这人欲将皇后与玉妃拉下，断是容不得了。”
苏容华以绣帕掩着唇角，蓦然道：“不知是什么人心思竟这么歹毒。”
玉妃很快便被带来了，因在禁足期间，玉妃也一改从前奢华大气的装扮，今日服饰简朴，乌黑的发髻上全无一点珠翠，就连人也憔悴了一圈，让人心中不免怜惜。
玉妃含泪盈然拜倒，目光扫过转醒的皇后，口气里多了一丝哽咽的欣慰，“皇后娘娘无事，臣妾也就放心了。”
太后肃容，手中不停地捻动着一串佛珠，“玉妃你先起来。哀家今日定要彻查此事，看谁敢在后宫兴风作浪，意欲谋害一国皇后与高位妃子。”
朱淑仪与和妃见事态峰回路转，只好按兵不动，静静看事情如何发展再作打算。
宫人的手脚向来利索，不多时，兰茹便将皇后近日来每日服食的东西摆在了案台上。太后微微使了一个眼色，钟太医便过去细细查看。
钟太医察看详细，连盛放食物的器皿也认真观察。查了好一会子，钟太医胸有成竹，指着其中的一样物事儿笃定地道：“皇后娘娘所中之毒，便是这个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