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再见,咫尺天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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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月将方才那人的模样形容一番,珠瑾不禁舒了口气,“将帐子放下,请他进来吧。品书网 ”
碧月礼了一礼便退下去了,片刻后引着那牧族男子走了进来。男子抱拳礼了一礼,一言不发,珠瑾斟酌片刻,道,“当日,宁古塔大人不远万里送珠瑾来明城,一别已是数月。大人近日可好?”
宁古塔额尔赫复抱了抱拳,“末将甚好,有劳女使关怀。”
珠瑾瞧着纱帐外高大的身影,道,“大人请坐。碧月,奉茶。”
碧月出去后,屋里只余他两人,珠瑾转动着手中的匕首,问道,“二王子,他近日可好?”
隔着纱帐,宁古塔额尔赫看不清珠瑾的神色,唯一能瞧见的便是那影影绰绰的身影。她清泠平和的声音远远飘来,倒真似个养在梁国多年的宫娥。
“女使,二王子此次也随汗王来了梁国。只是二王子前些日子身子不适,这才不曾进宫向皇太后贺寿。”
珠瑾把玩匕首的手不禁顿了顿,他竟也来了?
珠瑾抿了抿唇,默然片刻,方道,“现下,二王子的身子可好些了?”
“得太医诊治后,二王子已然痊愈了。”
珠瑾毕竟系出牧族,临行前,多隆敖也曾对她照拂一二。如今他虽已病愈,但她又岂能无动于衷?
“珠瑾能否劳烦宁古塔大人给二王子带句话?”
珠瑾话音方落,宁古塔额尔赫洪亮的声音便自纱帐外传来,“女使但说无妨。”
“有劳大人代为转达二王子,待珠瑾病愈,定然登门拜访。”
“女使放心,末将定当将话带到。”
珠瑾不再说话,两人相对沉默。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宁古塔额尔赫必定是有事才会来找她。为何闲话了许久,也不见他提及来意?
宁古塔额尔赫能沉得住气,珠瑾自是也能沉得住气。待碧月奉了茶,宁古塔额尔赫稳坐桌儿边品茶,珠瑾则是静静躺着,回想近日发生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宁古塔额尔赫起身告辞,“女使若是无事,末将便先行告退了。”
珠瑾出言提醒,“宁古塔大人,你的匕首。”
宁古塔额尔赫的脚步顿了顿,道了一句“这是二王子让末将送于女使的”,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宁古塔额尔赫出得房间,便见回廊边手持花洒水壶浇花的碧月。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眼前那片圃地,花根儿上的土都被冲走了许多,还犹自未觉。
宁古塔额尔赫瞧了又瞧,终是忍不住出言提醒,“姑娘,如此浇下去,这几株花怕是活不成了吧。”
碧月蓦然回神儿,瞧着脚下汪洋一片,她忙拿着水壶出了花圃。
碧月将水壶放下,俯身礼了一礼,“多谢大人提点。”
“举手之劳。”
碧月见宁古塔额尔赫欲要离开,不禁壮了胆子,上前阻拦。
宁古塔额尔赫瞧着面前因急慌而绯红了脸颊的碧月,不禁怔了怔,“姑娘还有何事?”
对上宁古塔额尔赫灼灼地目光,碧月窘得满脸通红,犹豫良久,方才问道,“大人认识女使多久了?”
宁古塔额尔赫虽不知碧月是何用意,却仍是答道,“如今已与女使相识数月。”
见着碧月失望的神色,宁古塔额尔赫不禁问道,“不知姑娘问这个作甚?”
两人毕竟是初次见面,有些话自是不好明说,碧月侧身让开,礼了一礼,“奴婢在女使身旁伺候这些日子,从未见女使笑过。奴婢身为女使的贴身宫女,理当为女使分忧解难,因而想知晓一些女使从前的事儿。”
“叶赫那拉家乃牧族第一富户,我虽与叶赫女使相识不久,却也对女使的事情知晓一二。”
言罢,就连宁古塔额尔赫自个儿都怔了怔,他自来便不是爱管闲事之人,今个儿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碧月正待再说些什么,却听得屋里传来珠瑾的声音,“来人呐!”
碧月瞧着宁古塔额尔赫,问道,“大人,奴婢改日能登门拜访吗?”
宁古塔额尔赫颔了颔首,碧月俯身礼了一礼,“多谢大人。奴婢先行告退了。”
碧月行至房门前,见宁古塔额尔赫还未离开,便抿唇笑了笑。
碧月进得房中,只见珠瑾满脸急色,“碧月,你将四樽铜人送到明宣殿后,皇上可有何动作?”
碧月怔了怔,而后道,“奴婢方才听闻皇上请来了牧族汗王与华国使者,在御书房会面。”
宇文君不是尚在病中,卧床休养吗?怎会这么快便传见华国使者?
珠瑾挣扎着起身,“碧月,快!伺候我梳洗更衣,去御书房。”
碧月忙扶住珠瑾道,“女使莫急,您此时的身子不宜来回走动,有事吩咐奴婢便是。”
见着碧月立于原地不动,珠瑾大急,“身子可以回来后慢慢养,若是不快些便要出大事了。碧月,你快些伺候我起身,过后我自会向你解释。”
碧月见珠瑾如此惊急,不敢耽搁,忙扶了珠瑾起身,伺候她梳洗更衣。
然而,即便如此,当珠瑾赶到御书房外,也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珠瑾疾步上前,李全正欲阻拦,却见珠瑾蓦然跪在地上,“请公公高抬贵手放珠瑾的进去,否则便要出大事了。私闯御书房之罪,珠瑾甘愿一人承担,绝不会连累公公。”
李全见珠瑾行如此大礼,忙俯身相扶,“叶赫女使,你这是作甚?”
珠瑾死活不肯起身,李全无奈之下,只得应了。
珠瑾方进御书房,便见一樽铜人自宇文君手中滑落,她的心也似是随着那铜人狠狠摔在地上。七零八落。
珠瑾正兀自担忧此事要如何收场,却见华国使者俯身拣起地上碎成两半的铜人,自铜人腹中取出一颗月白色的宝石,呈于宇文君。
“梁国当真是人才辈出,本候佩服。”
珠瑾转眸瞧着桌儿其余三樽铜人,见着每樽铜人上皆穿着发丝。由此可见,宇文君打碎的正是“刚愎自用”,珠瑾的心这才平定下来。
现下想想,珠瑾不禁有些好笑。她所不知的华国民俗,宇文君身为梁国皇帝,自是应当对邻国有所了解。
此时,宇文君等人这才发觉了珠瑾,她抿了抿唇,硬着头皮上前见礼,“奴婢见过皇上,见过汗王,见过……”
方才珠瑾满心惊急,并未留意御书房中究竟有几人。此刻瞧着面前那熟悉的容颜,她不禁怔住了。
牧族一别,短短数月,再见却是物非人非。他仍是高贵的二王子,牧族未来的继承人,而她已从一自由平凡的牧族女子,成为重重宫阙里官居三品的女使。
察觉到身侧有两道目光落在自个儿身上,珠瑾忙敛了心神,俯身见礼,“奴婢见过二王子,见过使者大人。”
华国使者见着珠瑾,不禁笑道,“叶赫女使此时前来,莫非是想通了,要随本候回去作鸟侍?”
珠瑾知华国使者此时旧话重提,多半是说笑的意思居多,因而并未再搬出那套板正的回答。
“使者大人说笑了。珠瑾自小生于草原,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性子比寻常梁国女子粗上许多。再加之,珠瑾并非鸟匠出身,怕是伺候不好灵鸟。”
华国使者听得此话,不禁哈哈大笑,“既是无缘,倒也罢了。”
当牧族汗王与多隆敖以及华国使者离开后,宇文君将珠瑾留了一留,颦眉问道,“你伤势未愈,怎么过来了?”
此事既是顺利解决,珠瑾自不愿再多说其他,以免横生枝节。
“听闻皇上在御书房与华国使者会面,奴婢担忧……所以便来瞧瞧。”
宇文君抬手为珠瑾理了理鬓边微乱的青丝,目光柔和了许多,“日后切莫再如此了,这些事,朕自会处理。你不必担忧。”
瞧着宇文君的动作,珠瑾不禁浑身僵硬。良久,她敛眸问道,“皇上……可是厌恶奴婢?”
宇文君放在珠瑾鬓边的手不禁僵了僵,而后他不禁怒意横生。他已然这般待她了,其中意味还不明显吗?
宇文君眉头紧颦,将手收了回来,声音沉冷的道,“叶赫那拉珠瑾,你这是故意气朕吗?”
故意气他?
见着珠瑾一脸茫然,宇文君只觉满心无力,“叶赫那拉珠瑾,你!你、你……”
良久,宇文君终是舒了口气,道,“你的身子还未痊愈,先回去歇着吧。”
珠瑾僵着颈子礼了一礼,退了出去。
珠瑾出了御书房,便往欲要回明宣殿。然而,在经过御花园时,她竟见着一抹熟悉的身影,立于前方。
说来也巧,本就阴沉沉的天空,此时竟刮起风来。尘土飞扬,迷得珠瑾睁不开眼。
珠瑾本就颈子受了伤,身子被风吹得来回摇摆,难免牵动伤处,痛得她眉头紧颦。
就在此时,一双坚实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问道,“你可还好?”
珠瑾下意识的摇头,却再度牵动了伤口,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待她缓过劲儿来,便觉后颈上一热,一只宽厚的手掌已扶在了她颈子上。紧接着,一个斗篷披在了盖在她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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