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回 相拥,两把雨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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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伤病未愈,本王先送你回去吧。品书网 瞧这天,很快便要下雨了。”
多隆敖话音方落,便听得一阵电闪雷鸣。
珠瑾抿了抿唇,终是什么都没说,任由多隆敖扶着她回明宣殿。
惊雷阵阵,狂风大作。
李全瞧着那抹毅然立于风中的身影,不禁暗叹一声,上前劝道,“皇上,此处风大,还是回去吧。”
宇文君仰头瞧了瞧阴沉沉的天空,道,“瞧这天色,怕是走不到明宣殿,便要下雨了。小李子,将这两把伞给叶赫女使送去。”
李全瞧了瞧手上的伞,为难的道,“皇上,这……若将两把伞都送去,过会儿子下了雨,皇上可怎么回去?”
“无妨。照朕的吩咐做。”
李全瞧着宇文君讳莫如深的神情,不敢再多言,疾步去追那两抹渐行渐远的身影。
李全追上珠瑾与多隆敖时,雨珠已开始铺天盖地的落下来,砸在地上碎成一点一点。
李全用衣袖遮着头顶礼了一礼,“女使,这两把伞是皇上让奴才给送来。”
珠瑾瞧着李全手上的伞,抬手接下一把,“有劳公公了。瞧这雨似要越下越大,公公还是快些回去吧。”
多隆敖将珠瑾手中的伞接过去撑开,正欲扶着她离开,却见李全将另一把伞也奉上前来,“女使,皇上命奴才送来两把伞,奴才不敢抗命。”
珠瑾只觉心中一动,她分明是一个人,哪里用得着两把伞?除非他晓得,是两个人,难道、难道……
珠瑾蓦然推开多隆敖,转身向后看去。当她瞧见重重雨幕后的那抹身影,她只觉面颊湿湿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连眼睛也湿了。
珠瑾抬手拿起李全手中的那把雨伞,疾步向那抹身影走去。
瞧着待那抹身影愈来愈清晰,珠瑾胸膛里的那颗心也越跳越厉害。“咚咚咚”的声音回环萦绕在她耳边,盖过了雨声,乃至雷声。
待那抹身影的主人真真切切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不禁浑身僵硬,连抬起手臂将雨伞递给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宇文君瞧着被淋得浑身狼狈的珠瑾,不禁颦了颦眉,“叶赫那拉珠瑾,你是傻子吗?明明有伞,为何不打?”
他分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让宫人给了她两把伞,他只是在雨中傻傻地站着,可她却觉着整颗心都似是坍了一半,怎么都止不住眼框里的泪水。
“宇文君,若我是傻子,那你便是傻子中的傻子。明明有两把伞,为何全都给我?”
宇文君怔了怔,而后抿唇笑了,他接过她手中的伞,为她撑在头顶。
他满身狼狈,她一脸水渍、双眼通红。这一刻,没有君臣,没有伪装,更没有风云诡诈,只有彼此。
以雨幕为屏障,为二人构建了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地方。
“宇文君,有件事儿,我一直想问你。哪怕过后你会因此治我犯上之罪,我也要问。”
宇文君抬手为珠瑾抚去脸上的水渍,道,“从今以后,叫我慎之。”
珠瑾抿了抿唇,别扭的唤道,“慎之……你讨厌我吗?”
宇文君不禁低低笑出声来,“你只是想问这个吗?”
珠瑾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宇文君却是暗暗叹息,她方才那副破釜沉舟的模样,着实让他满心期盼。谁知,她要问的,和他所想的,根本不在一条道儿上。
宇文君上前半步,将珠瑾拥入怀中,在她耳边轻轻回了两个字,“傻瓜。”
一个傻子,一个傻子中的傻子,两人不知在雨中相拥多久。回去后,竟是齐齐病倒了。
珠瑾因了解开心结,身心舒畅,五日后,风寒与颈子上的伤便大好了。
而宇文君则没这么好命,风寒一直反反复复,总不见好。因此,珠瑾回到宇文君身旁伺候,每天的头等大事便是监督宇文君吃药。
从前的宇文君何等温文尔雅,何等高深莫测。而今,却似个小孩子一般,吃个药都要珠瑾哄上许久。每回不逗得她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便决不罢休。
珠瑾哪里知道,吃药对宇文君来说便如同家常便饭,再容易不过了。之所以提出诸多要求,不过是想见着她面红耳赤的娇羞模样。每每瞧见这样的珠瑾,宇文君心中便很是愉悦,因为这样的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日子就这样在小风小浪中幸福度过,珠瑾没有意识到的东西,宇文君也不曾强求捅破那层窗户纸。
在珠瑾的照料下,三日后,宇文君的病便见了好。珠瑾终于稍稍得空,能够脱身去处理其他事务了。
那日,多隆敖命人送文献助她,虽是未能派上用场,但这份情谊总还是在的。后来她却不管不顾的将他丢在雨中,独自离开,事后想想,驻军总觉着对他不住。
此时得了空,珠瑾便亲自下厨做了几碟子糕点,前去驿馆拜访多隆敖。
到得驿馆,侍人未曾通报,便将珠瑾引到多隆敖的住处。
珠瑾见着多隆敖的时候,他正坐于亭子上听琴。她定睛看去,这才发觉竟是遇上了熟人,于多隆敖弹琴之人正是鱼川第一琴师朱长寿。
珠瑾立于原地未动,静静聆听,待一曲终了,她方才上前见礼,“奴婢见过二王子,见过朱先生。”
多隆敖还未发话,朱长寿倒是眼睛一亮,起身围着珠瑾转了几圈,“叶赫女使,几天未见,你倒是养得红光满面。日子定是过得不错吧?”
珠瑾并不作答,只道,“有劳朱先生挂怀。”
朱长寿摇头叹息一声,“如此美人儿,又是个吹笛高手。偏生性子如此木讷,无趣,无趣!”
见着多隆敖疑惑的目光,朱长寿凑在他身旁坐下,“二王子,你没去皇太后的千秋寿宴,可真是一大损失。叶赫女使的笛声当真是绕梁三日、余音袅袅,令人听之难忘。”
多隆敖与珠瑾相识多年,从不知她如此善笛,“如此说来,倒是本王没这耳福了?”
朱长寿随手拨弄着琴弦,抬眸瞧着珠瑾,“若叶赫女使愿意伴奏,本琴师倒是不介意再弹一遍。”
对上多隆敖浅褐色的眸子,珠瑾敛眸道,“朱先生谬赞了。奴婢于音律上不过略知一二,不敢再在二王子面前卖弄。”
朱长寿见珠瑾拒绝,叹道,“可惜啊可惜……叶赫女使,本琴师视你为知音,你怎就不视本琴师为知音呢?”
“奴婢粗鄙,不敢与朱先生以知音相称。”
朱长寿不再自讨没趣,抱起桌案上的琴,便离开了。
珠瑾上前,将食盒中的糕点一一摆在桌儿上,而后退居一旁,“二王子这一路舟车劳顿,且梁国与牧族的菜肴大不相同。奴婢便想着做些牧族糕点给二王子送来,只是不知合不合二王子的胃口。”
瞧着桌儿熟悉的糕点,多隆敖抬手拈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而后道,“叶赫那拉珠瑾,梁国好吗?”
多隆敖的称呼不禁让珠瑾怔了怔,“甚好。”
多隆敖抿了抿唇,又问,“你在梁国过得可好?”
珠瑾复答,“奴婢也好。”
见多隆敖坐着一动不动,珠瑾斟酌片刻,道,“二王子呢?近日可好?”
“不好。”
多隆敖回得如此斩钉截铁,倒叫珠瑾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寻思良久,方道,“听说前些日子二王子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可是因此不好?”
“非也。”
“可是因了梁国与牧族作息大相径庭,二王子还未适应?”
“非也。”
珠瑾本就是为多隆敖找个台阶下,可她绞尽脑汁想尽了理由,他却偏偏不肯顺着下来。
珠瑾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多隆敖,更不知他究竟看她哪里不顺眼,索性缄默不言。
多隆敖见珠瑾沉默,他蓦然起身,行至珠瑾面前,直直盯着她,“叶赫那拉珠瑾,你为何不问了?”
珠瑾不知如何作答,便择了句极其官方的话回答,“二王子志向高远,所思所想,非是奴婢这般愚钝之人所能猜度。”
珠瑾猛觉下颚一痛,便被一只宽厚滚烫的大手拖起了下巴,迫得她不得不瞧着他,“二、二王子……”
多隆敖脸颊绯红,双眸晶亮,“叶赫那拉珠瑾,你若笨,这天下便没有聪明人。告诉本王,为何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独独敏智聪慧的你看不透?”
珠瑾不知该如何作答,就在她心思电转间,猛觉肩上一沉。她转头看去,只见多隆敖倒在了她的身上。
珠瑾忙伸手去扶多隆敖,触到他的手臂,隔着衣裳都烫得厉害,她不禁颦了颦眉,暗忖:难怪他会说出这样奇怪的话,竟是病了。
珠瑾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多隆敖拖到桌儿边坐下,而后唤来了侍人,将他扶回房间。
这一番折腾后,天色已经不早了,珠瑾本欲回宫,却被多隆敖死死拉住不放。无奈之下,她只得留下来照顾他。
一直耗到将近黄昏,多隆敖的烧退了些,珠瑾方才得以脱身。
珠瑾回到皇宫时,天已经黑透了。她刚行至西偏殿外,便见着碧月在门前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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