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〇九章（1 / 1）
“道场的继承人？”花宫猜到了清水的家世，却无论如何也没猜到一个女孩子竟是继承人。这种武打世家一般都是优先传男，虽然尚不知清水上头是否有兄长，但很明显她还有个弟弟，就是那个活泼好动的哉太，只要稍微回忆一下，就不难猜出当初哉太两次躲过自己的攻击显然也是练过的。
“这个事情说起来就复杂了，三言两语扯不清楚，何况这也不该是你关心的。”
不关心？花宫怎么可能不关心。如果只是普通的女孩他当然不会在意，可是清水不同，那是花宫看上的人，只要与她有关的一切他都想知道。但是眼下显然赤司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
“你说过她可以在她的领域被称为‘奇迹的世代’，说的就是这个吗？她专攻哪样？空手道？合气道？截拳道？剑道？”根据清水能参加上层派对这个身份，花宫查到了道场名字，据说这是东京最大的综合性道场，他报出的这些不过是人家开门授课的一部分。而这个道场在全国都相当出名，各个城市都有分道场，只是规模远不如东京的大，而且有些小地方只专注其中一项。
“全部。”赤司毫不犹豫地回答。
“哈？”花宫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和凉太是一类人，只要身体底子好，学什么会什么，都是一点就通。”
花宫顿时无话可说，海常高校的王牌黄濑凉太，国中和帝光交手时自然也和这家伙打过照面，虽然因为位置问题花宫的对手主要是赤司，但是黄濑的技术还是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尤其知道黄濑二年级才开始打球之后，更是对这种学起东西来事半功倍的家伙恨得牙痒，他却忘了自己在学习上同样是随便刷刷夜就能拿年级第一的角色。
“只要是道场里有的，真琴都会，限于年龄问题还不能算样样精通，但是只要学了水平就不差，其中空手道和剑道在同龄人中已经是最强。”听筒那边的赤司还在继续说着，虽然他和清水自小学后已没什么联系，但是双方的动向彼此还是有所掌握。末了赤司又加了一句：“如果凉太学的不是篮球，而是进了道场，恐怕这时候会做得比真琴更好，男女的身体构造上毕竟还是有差异。”赤司当然不是要夸黄濑，他没那个必要，他只是意会地告诉花宫清水的天赋，言下之意如果清水是个男人，她可以和黄濑一样轻松进入帝光首发行列。
花宫再次无话可说，能得到赤司的肯定，那一定都是真的。运动天赋外加高智商，花宫突然觉得自己这场比赛败得一点都不冤。
其实花宫早在那场派对后就一直在琢磨赤司口中清水擅长的领域，而从哉太那个小鬼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丝可能，再联系赤司说的死角犯规，究竟还是让花宫猜对了方向。雾崎第一能在比赛中获胜的最重要因素，并不是靠犯规把对方球员弄下场。能废了对方自是最好，但就算废不了，他们也根本不会在意，因为真正的大招正是花宫引以为傲的蜘蛛网剧本。打篮球的个个都是热血男儿，只要稍微点点火一个个就会暴躁起来，像赤司这种在场上不为任何事情所动的人又能有几个，哪怕是木吉都做不到，他要是能做到，去年就不会鲁莽地一个人去坚守篮下了。犯规伤人？那只是剧本的伏笔罢了，花宫真正想要的是激怒对方，因为失去冷静的人往往攻击会变得简单粗暴，这个时候无论是引诱对方犯规还是提前预测对方的传球路线进行拦截，都变得轻松无比，这才是花宫最终的目的。其实去年对上诚凛，可以说雾崎第一已经胜利在望，有木吉脚伤这个旧恨在，失去了冷静的日向起初一个三分都没能投进，火神更是差点在场上动手打人。想起这段往事花宫心中又是一痛，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那个除了传球外毫不起眼的黑子哲也竟然会靠自己的判断强行改变了诚凛的传球路线，自己精心编织好的网就这么被打破了。
花宫自然明白，再次对上诚凛这一招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他也做好了一番苦战的准备。他的队友们固然玩心很重，但是论对胜利的渴望，一点不输任何队伍，这一年大家也是下了苦功有好好提高自己的实力，自认再次对上诚凛也不会毫无办法，毕竟对方还是得顾忌自己这边的犯规。
可是比赛过程让所有人大跌眼镜。诚凛没有一人受伤，反而雾崎第一这边频频犯规被抓，很快就有人五犯下场。一向喜欢后发制人的花宫反而得益于此，他还没出手，就已经隐约发现了问题，等原第二次被判犯规时候，他已经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清水所擅长的，是反犯规。虽然和赤司所说的武打剑术略有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清水对雾崎第一的动作来了个详细大解剖，不管犯规动作多么高级多么隐蔽，只要出手，她就能预测。不仅如此，她甚至自己亲自实践，把这些小动作学了个遍。只要能靠小细节预测雾崎第一接下来的动作，要躲闪自是会变得容易很多，甚至如何在躲闪的下一刻传球进攻，又甚至反过来让对方一向遮遮掩掩的犯规暴露在裁判的视线下，有这个道场继承人在，一切变得皆有可能，事实就是诚凛做到了。
其实吃透对方动作这种事诚凛不是第一次干了，原东京三大王者之一的正邦高校，就是一个把古武术运用于篮球技术中的学校。去年IH预选赛，诚凛对上了正邦，正是靠着对正邦详细的研究，吃透了对方的动作，下半场反败为胜。当时诚凛一直到第四节才适应了正邦的动作，如今有了清水这个专家级别的人物坐镇，诚凛内部就可以提前实践练习一番，而雾崎第一这里还蒙在鼓里。花宫也很无奈，他猜到这一点的时间不早不晚，正是和清水约好练习赛的之后两天，但是终究还是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夸张胆大，除了濑户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也是濑户只犯规一次的原因之一。
一向激怒对方控制对手攻击模式的花宫，这回总算是亲自体验了一把自己的蜘蛛网，因为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就是原。说起来平日里原也不是那么暴躁的人，可是那场比赛他精心设计的几个犯规动作不是被躲开就是被裁判发现，他终于沉不住气了。攻击模式变得简单化的人，反而成了雾崎第一的人。论综合实力，诚凛远在雾崎第一之上，也只有花宫本人才能在那帮人面前有所作为，当自己的队伍开始涣散的时候，花宫也无能为力，去年已经把剧本威力发挥到最大了还是输了，何况是这种状况。
花宫已经尽力了，这场比赛是他国中输给帝光后最大程度发挥他本身篮球实力的一场比赛。他已经习惯了比赛时候只做些小动作，或者耍耍嘴皮子，只有在紧急关头才会拿出自己的真本事。但是这一次，在看到形式不对后他不再藏技，终于百分百发挥出了自己原本的实力。而诚凛这时也是骇然，尤其是同为控卫的伊月俊，终于明白花宫这个无冠的五将终究不是浪得虚名，和他对位最终还是花宫技高一筹。但是诚凛不是只有伊月一人，花宫最擅长的抛投在全高中跳得最高的火神面前攻击力损失大半。花宫很无奈，他身高只有180cm左右，连那个195cm的绿间的高弹道三分都能被火神挡下来，自己的抛投又能有多大作为。
你终究还是冲着我来的。比赛结束后，花宫十分复杂地看向清水。同在东京，就算没有这场练习赛诚凛迟早还会对上自己，可是这个准备实在太过充分，花宫相信这里面一定有她的推波助澜，毕竟提出这场比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花宫更明白的是，自家这些高级犯规动作可是练了两年多了，而且同正邦不同，没有“习惯”这么一说，可以说是千变万化，可饶是如此，还是被对方瞬间瓦解，只能说明对方对这一招的准备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了。
一时间，花宫的心中涌出各种复杂的情绪，听筒那边的赤司也选择了沉默，两边能听到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沉默半晌，最终还是赤司先开口了：“你们的悲剧就在于，你恰好撞真琴枪口上了。”
“什么意思？”
“不能多说，总之遇上诚凛要是还想犯规伤人就要掂量着点了，真琴最恨的就是对运动员下黑手这件事。”
花宫愕然，这和清水说的完全不一样，清水明确说过自己伤了木吉并不是她反感自己的主要因素，但赤司的话俨然表明这就是真正的地雷。
“犯规是可以的，在她眼前伤人是万万不能的。”赤司又加了一句，他今天似乎话很多。
花宫心中一动：“那不在她眼前呢？”
“她或许会鄙视你，但是她不会管你，因为和她没关系。”
花宫算是明白了，摆明了还是因为木吉的原因，什么“极限”问题全是废话。照赤司的话清水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或许就是所谓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只是这个人不仅仅指清水，还指清水所认定的朋友。否则以清水的实力，随便哪次单独的见面，她要是凌空一脚劈来，花宫自觉无法抵挡，武打世家出来的人，他根本不是对手，可是清水还是选择了在篮球场上分胜负，恐怕还是为了木吉一帮人。
“我怎么觉得你也很忌惮她这一点，怕被她报复？”就算满脑子想的都是本场比赛，花宫还是敏锐地捉住了赤司言语中的一些小细节。花宫认为赤司不是木吉那种多么高尚的人物，如果真是被逼到为了队伍的胜利，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犯规这个途径的吧，至少赤司虽然也瞧不起他，但是从来没有瞧不起他的手段。奇迹瞧不起花宫他本人当然有数，但是其他人和赤司是完全不同的，青峰显然是一定要光明正大正面单挑的，绿间也是性格极其认真正直的，黄濑虽然看上去有些随心所欲但是和青峰还是略为相像，喜欢的是正面挑战而不是下阴手，至于紫原，那种身材玩这招难度太大了。但是赤司一向以胜利为标准，只要是为了获胜，手段他并不在乎，只是花宫这个手段在他眼里显得太过小儿科他根本不屑于用罢了。如今赤司反复提及不要在清水面前动手伤人，难道是怕被道场的女儿反过来收拾一通么。
赤司知道花宫很聪明，但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心细。就算在猜测人心上面比不上今吉，也不代表花宫他不擅长。如果说这个方面今吉是100分，那花宫也有95分，但论起战术花宫还是95分，今吉可能就只有80分，结果还是花宫更聪明些。当然智商这个东西不该这么算的，这也只是花宫在某方面弱于前辈时的自我借口罢了。
“不是我忌惮，而是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和她闹僵，我们两家好歹还是世交。”听听，多么官方多么上流社会的回答。
花宫想讽刺些什么，对方立刻又开口了：“开玩笑的。”
如果此时的场景是一部漫画，花宫的脸上应该已经有青筋了吧，他再聪明也猜不到赤司居然也会开玩笑。
“当然这个理由也是有的。”花宫已经有点想冲到京都去把那边的人揍一通了。
赤司玩弄了花宫，还是认真解释了一下，不过只有简单一句话：“我和真琴是朋友。”
虽然只是一句话，却有足够的份量，可以说这比赤司会开玩笑这件事更加让人惊讶。赤司是什么人，印象中他属于高高在上高不可攀的人物，能和他交心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奇迹里面，能经常和他说上话的也只有绿间，但说他俩到底有多交心就得大大地打个问号，没看见去年秀徳洛山一战，赤司拒绝了对方的握手么，这和诚凛桐皇战后黑子与青峰的撞拳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就是这个高高在上的赤司，居然直言清水是他的朋友。能做赤司朋友的人，花宫已经在心里开始掂量起这是如何伟大的人物了。
“不过这种道场出来的人，随便两拳两脚就能打趴一群人了吧，我可不觉得她是什么喜欢见义勇为的侠女，为什么会单单针对出手伤人这件事。”
“看来我过去真的有点小看你了，花宫真。但是抱歉，我不能告诉你理由。”
“为什么？”
“因为我是她的朋友。”
花宫无言，这是最有力的理由，人家不愿说，就说明这里面有故事，但是这个故事作为一个外人无法探知。
“那就这样吧，多谢。”
“不客气，淘汰赛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