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一〇章（1 / 1）
新的一天，花宫打着呵欠度过了上课时间，一晚上的失眠让他精神有些不济，可他还是强打精神赶去篮球部。IH的淘汰赛近在眼前，他可不能因为一场练习赛的失败就一蹶不振，这笔帐，晚点再算也不迟。
淘汰赛的名单已经出来了，让他略微松口气的是，他所在的B组没有遇上奇迹世代所在的桐皇秀徳以及黑子火神所在的诚凛，这意味着花宫带领的雾崎第一完全有机会闯入东京都四强。不知是官方的刻意安排还是老天也不愿意帮雾崎第一，诚凛在A组，雾崎第一B组，桐皇C组，秀徳D组，不出意外今年能出席全国大赛的三所学校就是那三所了。按照花宫的想法，如果那三个学校能在四强循环赛之前就淘汰一两所的话，他进入全国的机会也会增大很多，可惜天不如所愿，即使他闯进了循环赛，恐怕也要在循环赛里败给那三个怪物学校了。但是不到最后一刻花宫是不会放弃的，尤其是诚凛，花宫发誓要复仇。
边想着，他边接近了更衣室，由于放学时要留下来值日，他来得有点晚，这会儿恐怕队员们都已经换好衣服去球场了吧。已经到了更衣室门口，手也抬起准备拉门，却听见了里面传来队员们的交谈声。
“我说，一会儿花宫来了还是好好道个歉吧。”这是古桥的声音。听见队友提到自己名字，花宫的手停了下来。
“明白了明白了！不要你提醒我啦！”
“你真的明白了吗？你明白你昨天让花宫生气了吗？你差点就被降级好么？你可是正选队员，你要是被降级意味着什么你真的明白吗？淘汰赛就要开始了，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啊。”花宫很意外，印象中古桥一直都是波澜不惊的一个人，即使在比赛中也很少有情绪的起伏变化，这个时候却听见他激动的叫喊。果然昨天的比赛刺激到每一个正选了么，花宫默默想着。
“正选怎么了，还不是被人当猴耍。”原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消沉。
“喂，原！”
“听我说完！”
“……”一阵沉默，花宫依然站在门外，虽然偷听这种事不够光明正大，他却没有勇气拉开那扇门，何况他也想知道自己的队友在想些什么。
门里面的原又继续说话了：“老实说，我越来越没自信了。前两年都没能打进全国不是么，第一年就差一分就可以赢过诚凛了，可是那个垃圾教练看花宫只是一年级直到最后才让他上场，错过了最佳的追分机会。第二年奇迹升上了高中，IH也不过止步都内八强，WC好不容易打进四强循环赛，结果又输给同一支队伍，而且只输了几分。今年呢，分组你们也看到了吧，就算我们能打进循环赛，你们觉得我们能赢过另外三所吗？本来最有希望通过打赢诚凛占领一个名额的，结果就在昨天惨败给人家。我们现在还有什么资本去赢得比赛？犯规？人家根本不吃这套了。蜘蛛网？人家对犯规不上当又怎么会陷进蜘蛛网？何况还有那个黑子哲也的存在，简直就是花宫的克星。”
一口气说了很多，原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我不是怀疑花宫的能力，相反我真的很佩服他。老实说我初中也不过是个水平一般的人，学校也从来没有打赢什么重要比赛，想着高中就在社团随便混混就好了的时候，遇到了花宫。本来对胜利已经没有任何念想了，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腾起一股希望。你们明白这种感觉吗？当你身边有一个很强力的队友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对这只队伍产生期待，花宫就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我可以追随他三年。而且花宫真的很帅啊，虽然学习上是尖子生，可是球场上被称为‘恶童’，可他毫不在意这个称呼，而是彻底贯彻他的风格。我们的手段确实挺脏的，可是赢球的一瞬间谁会说不爽呢，每次赢球的时候我都觉得很痛快，觉得跟着花宫没错。花宫二年级就抢过队长和教练的位置，并且把我提上正选，真的很感谢他，那个时候我也骄傲过，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了实力，可是昨天我终于明白了，我倒底还是没资格站在花宫身边啊。”
“喂，原你这话说得。。”这是山崎的声音。
“不是吗？山崎你觉得你真的能够站在花宫身边吗？昨天被5犯下场的就是我俩吧？后来花宫的表现你看到了没？你见过这么认真的花宫吗？至少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花宫在比赛里几乎全场都使劲全力，可是结果呢，惨败啊。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了，花宫不愧是‘无冠的五将’，技术和意识都是一流的，可是身为他的队友的我呢，同样是打大前锋，我跟人家火神的差距简直没法比。说实话，论整体，人家确实强我们太多了。那个眼镜队长，就全国来讲除了奇迹绿间、无冠实渕还有阳泉那个接近奇迹水准的冰室，他差不多就可以算是最强的得分后卫了吧。比如对方那个5号，虽然跟花宫比还有距离，可是他的鹰之眼和鹫之勾爪我们中有谁能够破解？再比如那个默默无闻的中锋水户部，别看他平时很沉默，爆发力也是惊人的，可以说是场上很少会动摇意志的选手，而且练就了一手高难度的勾手投篮。”
“再看看我们呢，古桥、山崎，你们有谁有自己的必杀技么？至少我没有。我根本没有那种拿得出手的绝招，身高、速度、技术，没有一项占优，除了会弄点小动作其他根本就是普普通通，在全国的舞台上渺小得就像一粒尘埃。这两年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有变强了啊，可是果然还是不行。”
“我们之中也只有濑户能派上用场吧，至少他还能跟上花宫的思想，帮花宫限制对方的传球路线。可是我呢，连这点都做不到，根本帮不上花宫的忙，作为队友不觉得很失败吗。如果是三年前，我可能根本不会在意这些，那个时候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再普普通通不过，可是现在，跟着花宫眼界也提高了，说我不想进全国那就是自己骗自己。可是昨天我终于明白了，梦是要醒的，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花宫如果不是来了雾崎第一，而是去了其他几所篮球名校，这会儿恐怕就不会那么憋屈了吧。”
“说到底，输掉比赛什么的，全是我们这些不争气的队友的错。”
……
屋内又是一阵沉寂，也许每个人都在思考着什么。门外的花宫内心也在剧烈翻滚着，惊讶、感动甚至还有内疚。队友的犯规技术是他教的，其实就水准来讲他们的犯规技术真的很高超，可是小手段终究只是小手段，雾崎第一注定了无法在比赛中走远。他以为原会责怪他，他想了一夜，甚至已经决定今天先和队友们道歉，毕竟他已经猜到了诚凛可能的应对却没有对濑户以外的人提及。可是还没说出口，却先听见了原的自责。
原一哉是个很骄傲的人，准确说雾崎第一的人都有一股傲气，雾崎第一这样的少爷学校出来的人每个人都会有种莫名的优越感，篮球部的队员也不例外。此刻的原却如此消沉，一场比赛竟然直接打击了他的激情与热血。
花宫从来没想过去别的学校，他觉得雾崎第一很好，他喜欢掌控的感觉，可是现在他发现，他似乎忽略了队友们的心情。队友们跟随他是因为花宫本人很强，原说的没错，“无冠的五将”这个名头让很多队员产生了一种期待，觉得有这样强大的队友这支队伍一定不会弱，也正是这样的念头支撑着他们去努力。这是一种良性循环，但不代表没有隐藏的炸弹。队友没有把失败归罪到花宫身上花宫一点都感觉不到庆幸，相反，他宁愿大家怨他怪他，也不希望看到原那样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消沉到对自己丧失了所有的信心。
原是这样想的，那古桥呢，山崎呢，还有濑户又是怎么想的呢。花宫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恐惧感，他很怕，他怕队友们都会这么想。我不行，是我的错，我很弱，我根本没资格，这种念头就像毒虫，而且会传染，花宫很怕队友们全部产生这种念头。
花宫无力地靠在墙上，想起了几年前的自己，想起了惨败帝光手上那一刻的绝望。我明明很强，可是为什么完全拿对方没办法，是我的错，是我太弱了，我这种水平还能做什么。那时的自己想得跟原几乎是一样的。可是天生自尊心强的他在消沉一阵后又站了起来，并且从那之后他变了，变得不择手段，变得阴险狡诈。他想赢，他一直都想赢，如果正面赢不了奇迹的世代，那就走邪道吧。无论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经历过从尖峰摔至底谷的强烈落差，因为面对过奇迹带给每个曾经怀揣梦想的人那种压倒性的强大，因为见过地狱，他才会比任何人都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解决的。
直到遇到诚凛，那群坚信着努力和团结就会有回报的笨蛋们，一次次打破了自己的剧本，用击掌和欢呼粉碎了他这么多年所坚信的道路，甚至就在昨天，把所有人从幻境中拉回了现实：
确实不是只要努力就能获得胜利，可是把一切压在小手段上是一定不会成功的。邪道终究战胜不了正道。
花宫盯着走廊雪白的墙壁，强忍着泪水，这一刻他是真的有点想哭，因为他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去面对队友，是安慰他们比赛有胜算，还是骂他们没出息，又或者干脆放任不管，这一刻花宫迷茫了。
“花宫不会怪你的。”
门里已经安静了很久，这时突然有人出声，还在胡思乱想的花宫吓了一跳。他很快听出这是濑户的声音。
“你觉得花宫是那种眼里只有自己完全不管我们这些队友的人吗？你觉得他真的会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怪罪我们实力不够吗？别傻了，花宫会把这笔帐全部算在诚凛头上，根本没我们什么事好么。”
“濑户。。”
“我们是花宫一手提拔上来的正选队员，你以为他为什么选择我们？还不是因为我们的实力比其他人强吗？你真的觉得花宫教给我们的犯规技术一点用都没有？如果没有花宫，我们连闯进WC四强的实力都没有不是吗。就像现在，比赛还没比呢，我们就已经自信可以打进四强循环赛，为什么，这难道不是自信吗，你觉得除了另外三所还有哪几个学校有这么强大的自信？别忘了我们B组的对手里还有原东京三大王者之一的正邦呢，原你在潜意识里不是已经不把人家王者当对手了吗？”
“犯规技术是我们雾崎第一的特长，即使面对诚凛没用，不代表对别的学校没用。而且距离循环赛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继续变强不就好了，一起去寻找犯规以外的必杀技不就好了，还没打呢你消沉个屁啊！”
“没错我可以勉强跟上花宫的想法，这里只有我能做到，可是原也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啊，至少在观察方面我自认不如你，去年一直在寻找黑子哲也消失的运球突破口的人不就是你吗，虽然失败了可是只有你真的去尝试了，这点我自认不如。”
“现在的花宫是唯一还没能打进全国的五将，作为队友我们难道不应该让自己变强，努力把他送进全国去一展身手吗？正道也好邪道也好，赢球的一方才有发言权。如今是诚凛赢了，他们可以对我们说教，那反过来我们赢过他们不就是我们的发言权了吗？难道你们就甘心继续输给他们吗？至少我不想再输了，我喜欢赢球，不管用什么手段，赢球的一刻所做的一切才有价值。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会追随花宫，因为只有他才能带领这支队伍获胜。最后一年，我不想留遗憾。”
濑户的话语一字一句敲进花宫的心头，让他原本就已经波澜起伏的心情再次汹涌澎湃。濑户是他最忠实的伙伴，他们经常谈天说地，研究战术。尽管濑户很贪睡，可是交付给他的任务总是会圆满完成，有这样的帮手在身边，花宫总是很放心也很安心。如今听到濑户力挺自己的话语，他再次有想要哭的冲动，可是他忍住了，身为男人无论深受什么感情绝不能掉泪。
他站在门前，回味着刚才的每一句话，“哗——”一声，门突然被打开。不仅是花宫，开门的濑户也吓了一跳。突然面对队友，花宫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或者该说什么话。
“什么啊，你在啊，都听到了吗？”濑户的语气很平静。
花宫无言，算是默认。
濑户迈开脚步，轻轻拍了一下花宫的肩膀，然后走开了：“教练，今天放我一天假吧。”这是濑户第一次喊花宫“教练”，他一时间还无法体会这其中的意义，只是说了句“好”。
随后他看向屋内，面对一脸尴尬表情的古桥等人，叹了口气，随后说道：“换好衣服回去吧，今天不训练了。”
众人一惊，尤其是原，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般，一脸的不知所措。他扭捏着，犹豫地回话：“那个，花宫。。”
“嗯？”花宫努力装作平静的样子，缓缓说道，“去水池边把你的脑子冲洗一下吧，上面沾满了一种叫白痴的细菌。”
“呃。。”古桥和山崎突然用同情的眼光看向原。
原先是一愣，随后轻笑两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泡泡糖塞进嘴里：“是，教练！”随后小跑离开，脸上是一片释然。
“哟，教练，居然放我们一天假，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啊。”山崎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开始调戏起花宫，古桥则是含着微笑默默看着。
“切，一群恶心的家伙。”花宫转身离开，却是一脸的轻松。
接下来，去找那家伙好好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