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1 / 1）

左徵逸延和墨澈睁开眼睛，竟是大喜，却忽闻下面传来熟悉的女声：“左徵逸延，你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定睛一看，彼岸锦绣竟是破了阵法，锋利的匕首横在雪茶脖颈处，“她在我手上，任你能如何？”

左徵逸延眸光一冷，凉声道：“放开她！”愣是彼岸锦绣也被他言语中的温度撒了三分，手中的匕首不仅紧了紧，雪茶身子本就不适，这时一种恶心感忽然涌上心头，这一动作害得彼岸锦绣差一点误伤了雪茶，左徵逸延立于空中，身上气息更加凛冽，一个闷雷向彼岸锦绣身后劈去，却不打算伤了她。彼岸锦绣下意识以为这是雪茶使的小伎俩，让左徵逸延对自己更加厌恶于心，不仅恨道：“曼殊雪茶，你就这么卑鄙地只会用这种伎俩勾引男人么？从前是左徵逸延，后来又有魔帝墨澈。”看向雪茶时，才发现她的脸上确实溢出薄薄的凉汗，脸色苍白。

轻轻伸手探上雪茶的脉象，不由吃了一惊，面上却是惨笑一声，扬天看着被自己的师父对付，无力分身左徵逸延，忽的眉间的神采令人移不开眼睛，真好似她彼岸锦绣的神韵，那眼神虽美却透着几分绝望，她看向雪茶，低吟惨笑一声道：“没想到最后，一直都是我彼岸锦绣在自欺欺人，他不爱我，从来都没有。我自己才是那个最后的笑话。你怀了他的孩子，怎么办？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吧，我嫉妒，嫉妒的恨不得现在就掐死你，可是怎么办？我怕他会难过。”

雪茶却是犹如被天雷轰顶，孩子，这是他和她的孩子么？摸着自己尚还平坦的小腹，那么，自己的身子不适也是这个缘故么？清秀的脸庞上不自觉的浮上几分母性的光芒和神晕，她那么静谧安然地看向彼岸锦绣，轻轻开口道：“锦绣，我知道你爱惨了他，从前我一直以为但凡像墨澈他们这样的身份才是真正的魔，后来才知道其实真正的魔都在我们的心里，我们从来都未摆脱过心底的魔，你有没有想过，在我坠入魔道之后的那些年里，是你一直在左徵身边的？你独占了他很多年的记忆和韶华，不管虚与委蛇或是什么，至少，那些年你很快乐不是么？”

锦绣看向雪茶那张远不如自己美丽的脸庞，道：“可是他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不是么？”

“锦绣，你还不动手，你到底在做什么？不要被那茶花小妖蛊惑了！”有上忽的传音而来，却因暴露了行迹生生受了墨澈和左徵逸延一掌，邪灵的邪气似是又泄了不少，彼岸锦绣却是犹豫了，杀与不杀，皆在一念之间。

刹那间，天地忽的变了颜色，有上似乎撑不住自己体内的邪灵释放，狠狠道：“想我修仙千年，绝无可能死于你们二人手中，若不是无上以身同归于尽，那么——你们二人也来给我陪葬吧￣”浓重的魔雾渐渐散开，原本灰败的天空更加阴沉，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交战的两兵，却被这股诡异的大风一一吹开，众人都不知道即将会迎来什么，只觉得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重，耳畔开始响起令人听了极为厌烦，心神不安，让人听了恨不得想伤害自己的魔音，那声音充满了蛊惑，似乎一直再低声狞笑着一些类似魔咒的东西，众人听了已是站不住，纷纷倒在地上挣扎。左徵逸延和墨澈兀自闭目独守在半空中，不被这魔音蛊惑。

锦绣看着眼前这一幕幕，心中空空如也，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一切么？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和自己因着贪嗔痴犯下的种种错误。

心口处忽的剧痛，被一把剑贯穿，她愣住了，低头看着自己心口冒出的那柄剑锋利的剑尖，鲜血就这么顺着她的心口一点点淌下来，她默然地这么看着，好像流的不是自己的血一般，却忽然有了一种释放的感觉。她回过身去，握着那柄剑的主人是玉字，只见玉字嘴角挂上一丝凉薄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满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怎么样？没想到是我么？自从你喂我五毒散，将我训练为你杀人的傀儡，你有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呢？”玉字笑笑，看向锦绣。雪茶这头，原本一心满是担忧左徵和墨澈，可是回过头来却是看到玉字的剑早已狠狠刺入锦绣的心口。

“玉字！”雪茶惊诧地看向她，匆匆挺身挡在锦绣身前，眉宇间更是难过，“不要，玉字，别杀了她。”

玉字愣愣地看着雪茶，“你让我不要杀了她？你到底再说什么？”像是被魔怔住了，玉字癫狂地将剑从锦绣的身体中抽出，指着雪茶，大骂道：“你难道忘了么？你忘了这个女人是怎么折磨你的？你忘了我是怎么被下毒，怎么生不如死？你都忘了么？怎么你现在要为她求情？是彰显你的善良博大的胸怀？还是你怕你的左徵逸延舍不得她死？”玉字说的激动，束好的发，现今全部坠落下来，发丝凌乱地披在身上，睁大了眼睛瞪着雪茶。

剑从锦绣心口抽出，锦绣像是被抽了气的皮球，倒在地上，不用想，玉字的剑上定是凝聚了不少灵力，她那么想自己死，自己想来也只有一死来圆自己曾经造的那些孽障了。

雪茶看着疯魔的玉字，泪水早已是淌了一脸，她看着这个眉宇之间和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用力地看着她，像是要把她的眉宇都刻在自己的脑海中，看着这个身上和自己流淌着一样血的妹妹，心中疼痛不已：“玉字，不要杀了她，不是为了她，而是你，我不想看着你坠得更深，不要继续下去了。我不想你的身上永远背负着仇恨和痛苦。”雪茶滴下的泪水，好像水晶般坠下，滴在玉字的心上。

玉字忽然松了手中的剑，满眼红血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到底沾染了多少的生命和罪孽，自己心心念念的终有一日的复仇，如今仇人已在眼前，当剑刃生生刺穿锦绣身体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那种许久的释然，杀了她一切还能回到从前么？

“啊——”玉字仰天呼喊一声，音色凄厉，像是已被折磨到精神的边缘，眼中的红色像是要喷出火来，却是身子一软，萎颓在地，雪茶几步接住玉字的身子，玉字睁大了眼睛，却是眼神涣散。“玉字——”雪茶看着怀中的她，心中已是悲怆万分，她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雪茶轻轻将玉字更加搂紧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在她的背上，好像许久之前还在万花之地的时候，玉字每次睡不着的时候，雪茶都会这般哄她，泪滴打在玉字的发中，转眼间又不见了，雪茶像是安慰，轻轻说道：“玉字，忘了吧，都忘了吧，等这一切都过去，我们就会万花之地好不好，或者你想去哪里，人间什么的都可以，我们像从前一样从头开始好不好，我答应你，这次一定再也不会那你弄丢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雪茶忽的身子一僵，自己的手感受到了一丝濡湿，那是玉字的泪水，玉字闭目静静睡去，好像没了气息的模样，雪茶满心担忧，只听锦绣虚弱的声音传来：“你放心，她没有死，只是心力憔悴，暂时失去了意识。”雪茶抬手附上玉字的手心，隐隐不断地传过去灵力。

锦绣看着眼前被自己折磨如斯的小茶花，踉跄了两步，看着一切自己种下的苦果，看向天边，默默地捡起玉字掉落的剑，看了一会儿，将那把剑狠狠地插在自己的心口，那是原先被刺中的部位。雪茶听见刀刃缴入肉体的声响，见锦绣已是气息薄弱跪在地上，鲜血汩汩地从她的身体流出，她唯美的脸上早已经没了血色，惨白的唇上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吐出几句话：“我是她的傀儡主人，只要我死了，一魂一魄自然能归于她，届时她还能回归四界，还是妖。”她忽然顿了顿，看向雪茶，笑了，伸手将那剑更刺进几分，雪茶已是不忍再看，流着泪闭目将头撇在了一边，耳畔却听见锦绣说道：

“小茶花，我想我从来都没有对你们说——对不起，真的——真的”她的声音已经微弱到好似蚊蝇，“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