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别天山（1 / 1）
姬灵离开了忘尘大师的院子之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探望了仍在养伤的姬婴。
因为姬婴之前在竹林练剑心中积郁，用力过猛伤了心脉，也就是他撞见姬灵带着玉宸去桃源那一回，所以尽管在天山论剑时伤的不重，但是加上之前的伤，足足让他躺了半个月还未痊愈。
但是日日躺在床上养伤的姬婴到是不嫌闷，因为姬灵每天都会来和他坐上几个时辰，不是聊天，就是她给他讲故事。
当姬灵推开门走进来时，坐在床上的姬婴一怔，灵儿今日不是来过了吗？当然他不是嫌姬灵来的多，而是疑惑，难道有什么事？
果然，他一抬眼就看见姬灵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脸颊上还有未擦抹干净的泪水，姬婴秀眉倒蹙，凤目微眯，轻声问道：“灵儿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姬灵摇摇头，走到姬婴床边坐下“师兄，原来我不是老头子师傅捡来的…”
姬婴凤目闪过一丝疑惑。
随后姬灵给他讲了自己的身世，最后说，她明天就要离开天山了。
当姬灵的话音儿一落，房间内一时间静静的，只有姬婴轻浅的呼吸声和姬灵的抽泣声融合在一处。
许久……
“灵儿明日就走吗？”姬婴忽然轻声问。
姬灵的身子轻轻一颤，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看着姬婴，同样轻声道：“嗯！明日一早就走。”
“你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姬婴伸手柔柔的抚着姬灵的长发，看着姬灵哭花的小脸，轻声问。
“嗯！”姬灵的视线再一次被泪水模糊。
姬婴将她的身子紧紧的搂入怀里，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颈窝一阵湿润，安慰道：“你还会回来的不是吗？就算以后你有了自己的家，天山也仍旧是你的家。”
姬灵窝在他的身上重重点头，看见姬婴的衣衫被她的泪水打湿，小脸一瞬间染上了红霞，于是不自然的从姬婴的怀里撤出来，看着姬婴，姬婴的一双眸子温柔的看着她，更让她的心里有些发紧，半晌，她轻声道：“师兄天色晚了，你休息吧！明日我走的时候就不来看你了。”
“嗯！”姬婴轻轻的点了点头，俊眸闪了一下。
姬灵伸手将他垫在身后的枕头放平，而后又轻轻的抚着他躺了下来，替他盖好了被子，轻浅的笑了一下，温柔道：“师兄睡吧，我走了。”
姬婴很听话的轻轻闭上了眼睛，姬灵缓缓的转身……
“灵儿！”姬婴忽然伸出手拽住了她的手，轻声的唤了一声。
“嗯？”被迫的止住了身子，姬灵转过了头。
“你……”姬婴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了一下，抓着姬灵的手轻微的颤着，他微微抿唇，想说什么，看着姬灵的小脸又住了口。？
“师兄？”姬灵疑惑的看着他。
“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我会去找你的。”姬婴缓缓的松开了姬灵的手，指尖微微的带着丝留恋和不舍，那句‘你嫁给我好不好’始终没有说出口。
“嗯，师兄也要多保重。”姬灵点点头，说完抬步向门口走去，感觉身后那道留恋又微微有些酸涩的视线，袖中的手微微的攥着，咬了咬牙，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姬灵站在门外，唇瓣轻咬着，一双眸子溢出无限的留恋，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她和师兄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一起去天池抓鱼，一起去桃源荡秋千，一起去偷老头子师傅的桂花酿，一起捉弄小葫芦…许许多多，数不清的一起一起…
许久，姬灵才缓缓抬步离去…
屋内的姬婴听着姬灵离去的脚步声，又慢慢坐了起来，静静地注视门口，一动不动，半晌，他对着空气中清淡开口，“水笙！”
“主子！”水笙瞬间应声，随后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子里，走进了屋。
“传信儿给他，过几日我要回去。”姬婴凤眸微微眯起，眸底的一抹黑色加深。
水笙自然知道姬婴口中的他是老主子，立即恭敬的回道：“主子，老主子从天山论剑那日结束就一直想让主子离开这里，说是如今《天都秘笈》被毁，您再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了，还不如回去。只是您受着伤，所以一直将此事搁置了。主子若是想离开，明日老主子的书信就会交到初回大师手中。”
“明日就可以离开？”姬婴微微挑眉。
“是！”水笙躬身点头。
“好，那就明日离开，你去办吧。”姬婴眸光闪过一抹幽黑，吩咐道。
“是！”水笙点头，随即退了出去。
姬婴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清澈的眸底，幽黑如墨。清淡的薄唇微微开启，清绝自语：“灵儿都走了，我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而在另一边厢，姬灵窝在闻声赶来的春棠姑姑怀里抹着眼泪花。
春棠一边轻轻拍着姬灵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着她“傻丫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哭得好像我们再也见不到一样，没准你前脚离开天山，我后脚就跟了去呢…”
姬灵抽抽搭搭的点了点头，勉强从嘴里挤出一抹笑。
春棠见她一张脸又是哭又是笑的，面部表情别提有多精彩，忍住笑意，伸出手替她整理凌乱的头发，动作又轻又柔。
姬灵的身子轻颤着，时间在一瞬间倒流，仿佛一切回到了她小时候的光景，春棠姑姑也是这样温柔的为那个小丫头绾着发。
“丫头，再过三个月你就及笄了…”春棠为她整理好后，不再动作，只静静的看着她。
“嗯，”姬灵点点头。
“一眨眼就是大姑娘了。”春棠忽然低低的笑了。
“灵儿就是再大，在姑姑眼里都是永远长不大。”似是受到春棠的感染，姬灵的心情也不像之前一般阴郁了，渐渐好了起来。
春棠闻言笑意更浓，手指轻戳了戳姬灵的小脑门，语气无奈，“你呀…”
姬灵也轻轻地娇笑着，屋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温馨起来…
半晌，春棠突然伸手从怀里那了一样什么东西，在姬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你的及笄礼，姑姑怕是赶不上了，这块灵玉就当是姑姑送你的礼物。”
姬灵猛地低下头，眸光顿时显出惊艳的神色。只见这块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青色花纹交相缠护。正面还有篆文写着一个“灵”字。
春棠似乎很满意姬灵惊艳的表情，再次低低一笑，“灵儿喜欢吗？”
“喜欢，喜欢的不能再喜欢了，”姬灵立即回道，随后又举起那有字的一面，继续道：“而且姑姑好有心，这玉上面还有一个‘灵’字，刚好和我的名字相配。”
春棠闻言美眸轻闪过一抹暗沉，转瞬即逝，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暖心，“你喜欢就好。”
直到入夜戌时，春棠姑姑哄着姬灵睡着才悄悄离开。
一夜一晃而过。
第二日，不到寅时就起来的姬灵简单的收拾了下行李。不过一盏茶她就收拾好了，因为她根本没什么东西可带，所以那小包裹里除了几件衣服，一盒点心和一小袋子钱，其他什么都没有。
姬灵去厨房里拿了几个干粮后，就下山了。这一次，她没有用轻功，而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每走一段就怔怔的看上半晌，因此一直到她走下天山，走出云杉林，已经到了辰时。
姬灵回身仰头，目光定在那高耸的天山，那个她住了十五年的家，眸光清幽之色聚集，清风吹过，心口突然一阵钝痛，她恭恭敬敬的向着天山拜了三拜。
青色的衣裙扬起一角，三千墨丝也随风轻扬。随后，她转过身，眸底的幽色褪去，袅袅身影透出一股气定神闲，足尖轻点，向东飘去。从今日起，她就告别了姬灵的生活；从今日起，她就是楚卿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