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1 / 1）

艾德里安拧干毛巾，抖开重新叠起。床头柜上放着止疼药片和玻璃杯，杯口还冒着热气。他的伴侣躺在床上，缠满绷带的左腿轻轻颤抖着。艾德里安俯下身，仔细为伴侣擦去因疼痛泛起的汗珠。相同的日夜过去了多少，艾德里安不记得。他抚摸伴侣的脸颊，攥紧他的手。

他放在内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诺伊拉特恳求你的原谅，”艾德里安接听之后，捂上手机面板，“汉娜鲍曼在线上，和她谈谈。”

克莱斯特眨了眨眼。艾德里安把毛巾放到收纳盘上，转接话机。克莱斯特接过手机，侧身拉过毛毯，艾德里安坐到他身边，把他连人带毛毯一起抱到自己怀里。

“是我，鲍曼女士，很高兴和您通话，”克莱斯特平和地说。

汉娜鲍曼转达了老诺伊拉特的歉意和财产交接的详细细节，并询问克莱斯特的银行账户，她考虑到了不愿意见面的情况，准备亲自带文书来。

“转告诺伊拉特，我不需要他的财产，让他别联系我，”克莱斯特说。

艾德里安挑起眉毛，像是在问“你确定这么做？”。

克莱斯特捂上话机，让汉娜的劝说停在线路另一头。

“你的钱我会付给你。”

艾德里安知道，克莱斯特不再信任他，或者说不再信任任何人。收回那枚婚戒之后，他们两个都产生了怪异的变化。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些都是可修补的。

“谢谢您的来电，鲍曼女士。”

克莱斯特挂了电话，把话机放到一边，从艾德里安怀里爬了出去。就算是牢狱，他也想不被打扰。

“你不原谅他，”艾德里安问，“也不愿原谅我？”

克莱斯特躺回他原来的位置，那里尚未凉透，他把自己裹紧。艾德里安躺到他身边，把他揉进自己怀里。

克莱斯特不再说话，他知道这又会是难熬的一夜。艾德里安的抚慰在他看来只是另一种形式的亵玩和侮辱。忘记自己是谁或许会让他在这个处境中好受一点。

——但艾德里安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我向露西寻求支持，亚洲人更倾向把财产留给相同的血脉。她向C.L转达了事情真相，这件事上，C.L切实帮了我们一把，”艾德里安以轻柔的手法使得克莱斯特转向他，“我本意是让诺伊拉特意识到你是更合适的继承人，没想到他会那么做。”

克莱斯特闭上眼睛，此事无非是让他沉寂的希望点亮一会儿，然后再灭掉。他不是头次遭到这样的戏耍，至于愚蠢和轻信的代价，他用尊严付了首付，现在依然要继续支付自由。

艾德里安低下头，贴到克莱斯特的额头，“我不会再让他见到你，这点你还可以相信我。事情会过去的，我们会在一起共度余生。”他记得克莱斯特是如何把婚戒扔掉的：他小小离开了五分钟，回来就发现戒指从克莱斯特的手上消失，装医疗垃圾的袋子也更换了。

克莱斯特没回答，他已有了作为囚犯的自觉，这个刑期有多长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根本不在乎父亲的决定和艾德里安为挽回事态做出的补偿，那是别人之间的表态，他不过是个借口。他更渴求干脆的结果，哪怕只能独自走向地狱。

——然而在那之前，他要惩罚所有让他陷入这个境地的人，一如他惩罚他自己。

“我见过西格尔，托那个北欧妞的福，”克莱斯特闭上眼睛，“你说你和他曾经是朋友？”

“曾经是，”艾德里安回答。

“是怎样的朋友？”

“嗯，”艾德里安转了转眼睛，“共犯。”

“好吧，你，他，安塔西尼亚，你们一起？”

“对。”

“我能知道是什么事吗？”

“西格尔曾经雇佣安塔西尼亚为他干脏活，雇佣款需要经过我的审批，列昂在别的事上要挟他，不允许审批。西格尔给我7%的分红，我帮了他这个忙。”

“你是为了钱？”

“为了试探。”

“……西格尔是怎样的人？”

“你亲眼见到了他，你认为他是怎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如果你们之间真的闹翻过……”

克莱斯特打断话头，头上的旧伤传来隐约的疼痛。

“你认为他会杀了你？”艾德里安抚摸他的伴侣。

克莱斯特皱紧眉头，微微动了动眼皮，“……他有一座狩猎屋，里头挂满了猎物。你去过那里吗？”

“他用弓箭打猎，有几把复合弓。他能射中鹿的眼睛。”

“我没见到他狩猎……你会用那种东西吗，弓箭？”

“不会。”

“你用□□。”

“狩猎动物不是我的乐趣，我狩猎人类。”

艾德里安笑了笑，他不想说西格尔的乐趣更在狩猎之外：把动物开膛破肚，一部分送上餐桌，另一部分做成装饰品。克莱斯特没再说话，轻微的阵痛席卷他的身体，让他暂时失去控制，回应本该拒绝的亲吻。

“你用过弓箭吗？”亲吻结束后，艾德里安问。

“没有。”

“你想试试吗，它的行动更为安静。”

“有机会的话。”

“格里的一个朋友有个靶场。等你好起来，我们一起去试试，很快就能掌握一门新的娱乐。”

“学成了去打狐狸，打到了养在家里，”克莱斯特笑了笑，“养三个。”

“为什么是三个？”

“一个家庭，结构稳定。”

“好，”艾德里安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