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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冯道出使(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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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道一行带着厚礼北行,一路上山阻水险,完全不是起羽所想的山明水媚的气象。后悔是来不及了,冯道一早发现时曾说马上送她回返,她想想回去要面对的状况,死活不肯。冯道思索再三,也担心她路上遇到劫掠,便写了一封书信与起羽父母,言尽力护得小姐安全云云。这下,等起羽吃了苦头,那也是再难改口,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北边烽火连绵,经常十里以外荒无人烟,遇到赶不到驿站的情况,就得在荒郊露宿。起羽虽然睡在车里,但到半夜还是常常被冻醒,更甭提车外的人——特别当她发现党过不舍哥哥,悄悄躲在箱里一路跟来的时候,简直就是麻烦!——这还不是最坏的状况,最坏的是遇到下雨,整个队伍都遭殃,满脚泥泞,头上乌云压顶,身上一块干净的地儿也没有,还得把陷到坑里的车推出泥潭,许多人都栽跟头。暴雨之后是日晒,不是很大的太阳,但阴阴的蒸着,有种难以喘气的闷热感,身上黏糊得难受。很多人都出现了各种病症,忙坏了随行的医官,这时别的啥都不顶用,全靠他日夜操劳,最后自己也感染风寒病倒,得,歇菜。

起羽出场了。

她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不知谁偶然间提起王朴,又不知谁突然提起他新收的女弟子,等她知道的时候,马车外已经围满了人,以惊奇的眼光看着她,全不管她最多就处于张口胡乱背两段口诀的初级阶段——还是被逼的——王朴的光环在身后金灿灿的发光呢。

“大小姐你是名医呀!”非醍咧着嘴:“怎么不早说,快来快来,老爷这背痛了几日,可他就是不让我们讲。”

起羽无语。

“快来呀。”

“我不懂。”

“怎么会呢!”

“我真的不懂。”

非醍看看非醝,又看看非醨非醇,扫一眼围观众人,“那——”

一名士兵叫道:“大小姐是不是瞧不起我们?”

“是哇,不屑给我们粗人治病嘛!”

“早听说符家大小姐可没什么好名声,唉,宰相怎么会带着她?”

“是吗?”

“俺有个乡邻在符府做事,眼睁睁看着一个同伴被大小姐下令打死哩!”

“啊?!”

守在马车旁的党进党过闻言,不由望她一眼。

“这么小的孩子,心肠原来不好……”

人群带着失望与不满离去,非醨非醇也转身,非醍不解的对起羽道:“可你是王先生的弟子啊!”

非醝道:“大小姐应是刚刚入门。”

“就是,”起羽撇嘴:“要我治病,可以,不怕被治死的尽管上来。”

非醍一激灵。

非醝想了一想:“大小姐好歹入了医门,总比我们懂些,若不介意,帮医官一手吧。”

“要我当下手?”起羽斜睨着眼。

“绝非此意。”

“整天煮药什么的,这种事我不会。”

“用不着大小姐亲手煮药,只是草药众多,捡哪味或配哪味,医官每每写了方子,都劳他亲自去配,所以累倒,如今烦劳大小姐帮我们识着也就够了。”

起羽想,可我也还是有很多不懂。正待拒绝,兀地里嘭地一声,一个正走着的士兵毫无预兆的倒下了。

非醝非醍与党家兄弟连忙上前,那士兵很年轻,双颧红得可怕,嘴唇却白如纸,双眼紧闭,急促的呼吸着。

非醍道:“他的症状跟这几天好多人患的一样呢!”

非醝紧皱眉头:“莫非是——”

起羽三人还没明白,一个声音接道:“瘟疫?”

此言一出,起羽非醍齐齐跳退两步,党进一怔,先把弟弟拉开了。

非醨走了过来,蹲下身子,他是四僮中年纪最长的,其它三人都敬他如兄。他仔细查看士兵的症状,轻轻唤他两声未得到回应后,对非醝道:“你去通知众人,马上收拾,从今晚开始,不再扎营,全速往前赶,尽量赶到最近的一个城郡。”

非醝感受到他的严肃,点一点头,快步而去。

非醍问:“……真的是瘟疫吗?”

“尚不能肯定,”非醨招手:“但出现这种情况终是不妙。过来,和我一起把他送到医官那里去。”

非醍应声,党进让弟弟呆着,自己上前帮忙,起羽问:“离我们最近的城郡是哪儿,还有多远?”

非醨以为她怕了,把不满压在心里,淡淡道:“离此地最近的为镇州,以我们行程,大约有三日路程。”

“还有这么远!”

“大小姐放心——”

起羽打断他:“医官的帐子在哪儿?”

不要以为起羽良心发现,在这种情势下,要是有双翅膀,她早当仁不让插着走了。真是个猪脑袋,竟会以为出使辽国是件有趣的事,唉,家法相比算什么?

医官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他精力衰退得极快,隔不了一个时辰总是陷入睡眠。面对着源源不断抬进来的病人,起羽已经从一开始的眉头频皱到叹气到视若无睹,医官给她描述了病人大致分几种状况,哪种情况需用哪种药,怎么配,哪个一钱,哪个半两,起羽根本拎不清,只能自己估摸着哪个像哪个来,唯一尽力的是用自己脑子里仅有的那些知识保证不把相克的配在一起,否则不该死的被吃死了,她心里也不会太舒服是不是。

所以一下午老出现的情况是,大小姐朝着党进非醍惊呼一声,两名煮药的看着她,眼神里的意思是:大小姐,你又少配了哪味药?然后起羽就摇手,表示算了,党进非醍也很无奈,相视耸肩。

傍晚的时候整体出发,得病的统统上马车,多出来的没有棚子的马车是下午匆匆赶造出来的,树木粗糙的纹理刮得人极不舒服,但没人理会这些了,草药不够,粮食不够,再加上蹩脚的“临时医官”……就连一向从容不迫的冯道,也不由眉间紧锁了。

第二天开始死人。

原来真正人死的时候,是无声无息的,天地寂静,漠然无情。第一个死的人正是在起羽眼皮子底下逝去,她灌他药,灌不进,正当她想放弃的时候,他放在胸前的手垂下。

他也放弃了。

起羽呆了很久,直到党进发现她的不对,倾身过来,他毕竟苦出身,探了探那人鼻息,然后道:“他死了。”

起羽看着怀里的人,她甚至不认识他,他也不见得认识她,可是,凭什么她放弃的时候他也放弃!他应该挣扎着活下来的,她没有准许他死,他怎么就可以死掉!

党进轻轻把人从她怀里接走,她蠕动嘴皮,蠕动了半天,却半个字也说不出口。

是不是我害死他的?

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没有意识到她肩上担着什么,她一直觉得比较像游戏,大家到最后总会平平安安的。

但死神显然不这么认为。

她医术好,尚且可以和它斗上一斗;但她根本不入流,所以,它肆无忌惮,想收谁就收谁。

一个开头后,又有几人陆续带着不知名病症死去了,队伍不得不停留下来。医官本身的病势也不见好转,冯道亲自守在他身前等他清醒,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只见医官摇头。

“大小姐。”她默默立着,看着医官和冯道说话,党进唤道。

她没有回答。

党进有些焦急:“大小姐。”

她不悦的蹙眉,还是没看他。

党进紧绞双手:“阿过病了。”

几日不见,党过躺在那里,骨瘦如柴,面色如蜡。

起羽坐下,他微微睁开眼来,“大小姐。”

“你瞧你搞得,比入府之前还难看。”

他凹陷下去的眼窝涌出两滴残泪,伸出一只手,他哥哥赶紧握住,那手颤抖了半天,才说:“我……我热得好难受!”

他黄枯的脸上翻泛出不正常的红云,起羽摸摸他的脸,又把他袖子卷了探了探,身体焦炽如焚。

“我去配药。”她起身。

党进连声称谢,又说:“我一块去。”

“不了,你陪着他吧,这样他好受些。”

党进点头。

起羽匆匆走了出来。她心里很乱,一团大乱,尤其当党进期盼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她特别希望时光能回复到出使以前,这样什么事也不会有,不,也许出使的人还是会遇到瘟疫,但她、党进、党过不会搅在中间。该死!配什么药呢,她什么也不懂,根本是在浪费药材——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啊,难道是救兵?她满怀希望的伸长脖子,远远卷起一阵尘土,马蹄橐橐,稍微近了,却见个个披发左衽,扬着大刀!

“完了,是蛮子!”人们开始慌乱了,又是惊叫,又是惨呼。

非醍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他们把衣服穿反了?”

起羽无语地瞪他:“人家就是左衽!宰相呢?”

非醍很乐观:“队里有会说契丹语的人,跟他们说我们是使者就好啦!”

话音未落,蛮子已经到了前头,呼喝着,非醍上翘的嘴角凝住。

两下相交,来者二话不说,血刀开路,两人张口结舌看着,看着他们将人轻而易举挑至空中,而后举刃相接,不是劀腹流肠,就是坠落地上,践作肉饼。

两人对望一眼,“跑啊!!!”

不约而同,往宰相方向狂奔。

场面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落霞满天。

冯道在一边,契丹人在另一边。

契丹人的首领是他们的地皇王,名唤麻答。他留了两撇翘翘的胡髭,头戴黑巾,一袭棕色长袍衣襟翻起,露出里子上的毛皮。下面套裤,足登高腰皮靴,腰间束带上挂着箭囊、刀和豹尾。

此君好剥人皮面,这点不用译官沟通,长了眼睛的都会看:手里一条带倒钩的铁链子,像蜈蚣,一下子打在人脸上的时候,那人整个脸都得给扯掉。他一脸享受的听着受害者辗转哀呼,相比之下,汉人这边则一脸忍受。

“去上京上表的?”大马金刀的在属下搬来的胡椅上坐下,铁鞭在手中摇晃,地皇王随手翻过冯道递上的表册。

冯道言是。

“嗐,打草谷也打得不尽兴!”他将表册扔回,“瞧你们这些汉人,弱弱歪歪的!”

“请王爷放了我的属下。”冯道请求。

“这可不行。”

“他们都是我极为重要的臂膀。人,王爷已经杀了一半了,剩下的不少还染了病,万一到达不了上京,辽帝陛下只怕不高兴。”

“哼,少拿我哥来压我!”地皇王冷嗤一声,“把人押上来!”

一排汉人被推推搡搡到了面前。

“大人救命!”他们哀求。

冯道道:“请王爷网开一面!”

“捉了人不杀,岂非笑话!”他斜着眼睛看了看,首先挑出三个不作声的来,“找他们练练。”

“是!”辽兵得令,将人推出,复推出一个高高的木架和一个案板样的东西,四角各立一人。

这是干什么?

“大小姐!”

起羽被唬得一跳,回头:“党进!”

“大小姐您没伤着吧?刚才光看我弟弟了,没赶得及——”

起羽挥挥手:“得,没事,你们呐?”

党进把手往脸上抹了抹,“没敢用刀子,用棍子打昏了两个。”

他这一抹,抹出一列血痕来,起羽大喊:“不得了不得了!”

“啊?”党进看看手,才觉左耳剧痛,“啊!”

“你耳朵后面被划了!”

党进回忆:“一定是刚才那个人,棍子挡的时候被他削了,所以这样。”

“疼吧?”

“有点……不不,不疼。”

“说得!待会儿转回去给你抹点药,哦,你都没刀的哪!”

“我——”

“你怕?”

“我,我没杀过人……我……”

“不管怎么着,棍子不行,人家是铁你是木,挡也挡不住,也不知道抢一把!待会儿一起给你配上。”

“可是——”

“就这样。”

大小姐不容商议的作了结论,然后把目光转回场上。

辽兵从架子上拉下绳套,把人拴上,本以为就是把人吊死,结果一息尚存之际,又割断绳索将之放下,接下来一系列阉割,剖腹,肢解……等到第三个人上场时,纵使他是一名铮铮男儿,也面无人色。

他清楚自己将会落得怎样下场,因为他已经两次旁观,而且就在他身边。他的耳朵里全是两个同伴的尖叫和□□,他近距离目睹他们身体痛苦的扭动和血流成河的场面。

他被套上绞索。

头晕目眩。

极端难受。

嘴巴极力张开,可是被勒得不行,只有吐出舌头。

……

他们终于把他放了下来,绳索割断了,他摇晃了两下,就在辽兵过来抓他胳膊的时候,突然扑到了对方身上!

身处险境让他力量爆发得远超平日,在场围观的辽兵兴奋得发了狂,呼啦啦叫了起来。两个人在地上翻滚,但他毕竟寡不敌众,半晌后,另外两名魁梧的汉子上来,他头上重重挨了一拳,再被牢牢按到台面上,同先前同伴一样,肚子划开,手被折断……一步步进行。

辽兵们发出阵阵尖叫和嚎笑,根本安静不下来。而汉人这边,不是捂住了眼,就是绞紧了双拳,义愤填膺。

“哈哈哈哈!”地皇王大笑。

冯道道:“王爷。”

“老头儿又要说什么?”

“王爷可看到那边一棵桃树?”

地皇王瞥去,“怎么?”

“辽国社稷就好比是桃园,家家户户的百姓就是一棵棵桃树,桃园是别人家的,你去摘桃子、砍桃树,对自己都没什么妨碍,但现在北国泽被千里,桃园就是你自己的了,摘桃子可以,但万不可砍桃树,砍了桃树,明年就没有桃子吃了。”

“有点意思。”他摸了摸胡髭。

这是吹捧的话,因为其实这时候这块儿表面上还算晋朝领地,冯道这么说,当然是夸大了。

“行,冲你老头儿一句话,剩下的人我就不杀了,留着点儿给你去见天皇王。”地皇王把鞭子一甩,立身:“走!”

他们来去如风,没过多久,只剩了残星在天,人影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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