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世界第一的妹控（七）（1 / 1）
“怎么了？”
一瞬间就脱离了催眠效果的少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平常地打着招呼，来不及收敛情绪的利维坦猛的别开脸，语气说不出的狼狈。
“什么都没有。”
“走吧。”少年自然地伸过手，“快点和大家会合比较好。”
“……嗯。”虽然心里一口气不顺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利维坦磨磨蹭蹭地伸出手。
峡谷，异变横生。
突如其来的暴雨汇成一条洪流，一举击溃了早已被多方战斗捅成蜂窝状的堤坝。雨季的亚马逊河就像被唤醒的远古魔兽，嘶吼着，咆哮着，翻滚着，舞动着，夹带着一路上夺取的战利品，势如破竹地冲入了恶魔巢穴。
转瞬淹没了利维坦的小小身影。
我就要这样死了吗？
黑暗与血红在眼前交替，最后定格为夜空般的墨蓝。
就像印刻在某人眼眸最深处的色彩……
咦……
嘘。
少年的眼神清晰地传达出这样的意思。
利维坦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处境。
——他们正以一种危险而又紧密的姿势悬在高空。
奔放的河流不断冲击着巢穴的内壁，顶上不时有被震碎的石块落下。
必须腾出一只手护住怀里昏迷不醒的小女孩而不得不以一手之力承担两人一蛇头之重的少年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找到稳固的落脚点。
战斗中磨损严重的手套已经保护不了紧握缆绳的右手。
哪怕两人的身体以最小的幅度摇摆，那只手也逃不了血肉模糊的下场。
即使这样，也不丢下我吗？
隔着蒙蒙的水汽，利维坦似乎看到少年的眼神变得柔和。
“别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活着回去的。”
这种时候说什么傻话啊……
抑制不住眼中酸涩之意的利维坦索性把头埋进了少年的怀抱，四肢也像溺水之人碰到浮木般紧紧缠上对方的身体。
“冷吗？”少年用那只暂时解放的手安抚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再坚持会儿。”
平淡的语气带着些微难以察觉的关心，就像隔着湿透衣服传递过来的温度，藏得极深，却又无法忽视。
利维坦不由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少年的侧脸。
被水润湿的脸庞早就没了战斗时那桀骜不驯的线条，服帖的刘海上不断有水珠滑下，失去血色的薄唇抿得极紧，脸色更是苍白地像个久违了太阳的吸血鬼。
即使这样，他的眼中依旧寻不到一丝脆弱。
在这如落水狗般凄惨狼狈的时刻……
面容沉静地像朵清淡的睡莲。
震动还在继续，利维坦的心却慢慢地放松下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乍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少年会成为队伍的中心。
因为这个安静的少年身上有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以及，维系这份心情的强大实力。
“抱紧我。不要看下面。”
震动停止的一瞬，少年立即展开行动。哪怕带着前胸后背两个负累，手足同时发力的他依旧动作灵敏地攀至穴顶，循着方才目测时确定的路线向洞口转移。
利维坦一直乖乖听话，临近洞口才悄然睁眼。
目光不自然地滑过少年的锁骨，最终落入被禁止的地方。
瞬间，花容失色。
这个雨季也是森蚺繁殖的季节！
虽然被狂野的亚马逊河打了个措手不及，站在南美洲食物链顶端的森蚺依旧是这片土地的霸主。哪怕是正在生产中的母蛇也有着生吞鳄鱼的实力。刚才的震动毫无疑问就是这暴力母亲的杰作。
此刻，河水退去，地上的活物无一例外成了森蚺N+1的亲子餐。
如果他们不幸被发现的话……
“哟，小鬼，去那无间蛇狱好好品尝名为绝望的滋味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洞外的不知名势力成员向两人抛了个飞吻，举枪射击。
“松手。”\“绝不。”
绳索猛的裂开。
被抱得死紧的少年最终错失了把某人送出去的机会，两人一起坠落。
“嘭——”少年第一时间被感受到威胁的母蛇列为排除对象，一尾巴抽到石壁上。
碎裂的石壁纷纷扬扬地落下，将少年的身影淹没。
等到一切复归平静，母蛇带着一窝小蛇浩浩荡荡地出游，利维坦才将满身血的少年从尸山骨海里挖出来。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少年却满不在乎地擦了擦脸上的血。
“没事的，这不是我的血。”
利维坦这才注意到少年身上竟披着一层蛇皮：“这是……羽蛇神大人的皮？”
“……嗯。”少年随手扯下那块来不及处理便和蛇头一起囫囵塞进背囊的蛇皮，有些自嘲地笑笑，“真没想到，最后被自己的敌人救了一命。”
“出人意料地很适合队长呢。”
“欸？”
“萨麦尔的本意不就是‘古蛇’吗？”利维坦兴致勃勃地拿起蛇皮比划起来，“除掉那个碍眼的蛇头，剩下的部分完全做一件披风呢。”
……这孩子的信仰彻底被我破灭了吗？少年不由感到一阵无力。
“对了，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类似蛋壳破碎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
“队长，就在你后面。”
少年蓦然转身，正对上和恶魔之眼如出一辙的大眼睛。
身体不自觉戒备起来。
努力从蛋壳爬出的小蛇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年，忽的打开翅膀，扑棱扑棱地飞到他面前，“啾”一下亲到了少年脸上，口中欢快地发出“papa~papa~”的声音。
……这货该不会认贼作父了吧。
少年僵硬地转过脸，利维坦冲他比了一个V的手势，似笑非笑的眼神里不乏“你干了人家老子就要对人家儿子负责”的揶揄味道。
这什么跟什么啊……
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
“不要对我用幻术。”无论如何都无法对时不时幻化成妹妹模样撒娇的小蛇下手的少年只能用弹脑门的方式警告对方，“还有，不要随便亲我。”
“啾啾~”自来熟的某蛇表示完全听不懂爸爸的话。
不得不说，比起恐怖的幻影，幸福的幻觉更能操控人心。从这点来看，小蛇比起前辈来完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虽然，这只是表面。
当洞外敌人的枪口一致对准少年的时候，红眼小蛇立即像斗鸡那样刷地展开翅膀。
无差别能力发动。
一只手忽然捂住了它的眼睛。
“我说过了吧，不要用我妹妹的脸做那么残忍的事情，那种事……交给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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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一瞬间结束。
背负着沉重过去的同伴依旧没有从噩梦中醒来。
少年右手一挥甩去刀上的血迹，盘踞在右肩上的小蛇有样学样地展开翅膀。
“走吧。”
一人一蛇一起从高地跳下，重叠的阴影恍若天使降临。
“真难看啊，你们的脸，”阳光模糊了少年的身影，染血的侧翼却给那张干净的面容凭空增添了一丝魔魅的色彩，“就那么沉溺于过去不可自拔吗？”
众人蓦然惊醒，目光却无法离开那道幻影。
这就是萨麦尔的真实姿态吗？
浴血的炽天使……
灰暗的眸子慢慢亮起。
“唯独不想被队长这么说呢。”金发少年第一个变回骄傲的王子。
“而且，”一只手自背后揽住了少年的腰，“血槽都要见底了还开‘群嘲’真的大丈夫？”
“还活着呢，阿斯。”
少年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身体忽然往后倒下。
“队长！”
“别担心，这家伙只是睡着了。不过……”忙不迭接住少年身体的阿斯蒙蒂斯不可思议地感受着手上的分量，“队长比我想象中轻多了耶~”
“哈？”众人一愣，再回神，某人已经轻松地抱起失去意识的少年。
带着惯常的轻浮笑容：“就算用公主抱也完全没问题。”
“变/态！”“伪/娘！”“基/佬！”——
“去死！！！”
&&&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队长睡着的样子呢。”
“咦，我也是。”
“那样的话我好像也……”
“果然是因为太累了吗？”
“虽然长着一张没有干劲的脸，却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着绝对警惕的家伙……”
“真是的，偶尔也试着依靠我们一下吧，笨蛋~”
一系列混乱之后，收尾完毕回到营地的众人亲密无间地围着少年躺下。
超越血缘的羁绊让利维坦感到难以言喻的震撼。
真的……
很想成为……
这家庭的一员……
这份渴求被人察觉，阿斯蒙蒂斯不由兼职起知心姐姐的工作。
“新人，今天让你受惊了，就把队长怀抱借给你了。”
“诶？！”
“当然，寻求其他好男人的安慰也可以哟。”
“不是那个问题，你们没看到那里是被羽蛇神大人的地盘了么。”
“咦咦咦！！！”众人仿佛才注意到盘踞在少年胸口吐着信子作势威胁的小蛇般跳起，“那条瘦不拉几的爬虫是恶魔之眼的主人！”
……到这时候才发现，你们几个未免也太迟钝了吧。
利维坦垂下眼帘。
接下来就会暴露丑态了吧……
即使内心其实一直在恐惧着，还要找一大堆借口为自己开脱。
人类啊，就是这种自欺欺人的生物。
本来还以为会你们会不一样，不，就算是你们……
“不愧是队长啊，连恶魔之蛇都被驯服了吗？”
“这么看来，那个时候的翅膀不是幻觉，而是这家伙的翅膀了？”
“喂，要是对队长有企图的话，就把你的翅膀烤了哟。”
众人的反应完全超出了利维坦的预想。
“为什么你们一点都不害怕？”
“队长是不会把危险留给我们的，独自背负着一切，他就是那样的男人。”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那个时候，他身上忽然长出翅膀，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过……”
“契约者，你想说这个吗？”
被看穿心思的利维坦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别西卜大方地拍拍她的肩。
“队长身上发生任何事都是有可能的，因为他可是第一个活着从门里走出来的家伙。”
什么！比起利维坦的震惊，白的内心更加波澜壮阔。
哥哥他居然进过天堂之门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呐，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种说法，‘门’可以实现人的任何愿望哦，只要——”
擅长吊人胃口的情报员戏谑地眨了眨眼。
“——你能够支付代价。”
“那么，队长的愿望还有他一直以来到底在追寻些什么呢？”
“谁知道呢。”
“星……”
一声轻不可闻的呼唤让众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到少年身上。小蛇不知何时化作围脖缠上了少年的脖子，月色的羽翼大咧咧地蒙住了大半张睡脸，少年却露出一个毫无防备的笑容。
“星，今晚也很明亮呢。”
唯一能听懂其中涵义的白潸然泪下。
2012.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