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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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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锦禾在北方的云城住了十几年,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江南人。不是归途,自然不免乡愁,骨子里带出来的清愁流离,任北方再粗犷的民风,再豪爽的人,也抹不掉他心底那抹萧瑟了的明月光。

明月高高挂,愁情几人知?

世人都道,云城是个好地方。只是于他,终究是异乡。

独在异乡为异客。

不过如此了。

锦禾摸摸自己有点湿润的眼眶,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他怎么忘了,今天是要吃月饼的?

一个年啊,也就这么过去了。热闹过后还是冷清,喜悦背后,依旧苍凉。

那人,怎么样了?

其实,以前,在他还没出家的时候,他和他还真的有些交情呢,只不过到了现在,只怕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一个是得了道的高僧,一个是销金窟的头牌。一个干净的让人仰望,一个肮脏的人人不屑。

谁会当真?

他五岁的时候,江南发了水灾,房子都被冲走了,爹娘带他来投奔亲戚,借钱开间铺子营生。人生地不熟,爹娘在外找人借钱,他饿肚子,几天也没人管。他听说附近有个云和寺,里面都是大善人,会施粥给穷人喝。他饿得不行了,就乘着好心人的牛车,一路晃晃悠悠的进了云和寺。

云和寺,真是个好地方。

他以前没信过,人们说云城好,他总是不发一语的把头转过去。可是来了云和寺,他却信了。那里的每样东西,他都能记得清楚。一幕幕,直到今天,都清晰的很。有人塞给他一个碗,笑意温和。

他给他舀粥。

他当时很饿,怯生生的道了谢,就急忙接过那碗粥,囫囵吞枣一样的喝下了肚。那人又塞给他一个馒头,他一声不吭的吃着,馒头又白又大,他很久没吃过这么香的白面做的东西了。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竟然忘了去看那人的脸。

他得到了好处,也知道人们不是骗他。因为,在云和寺,真的有人施粥。旁边的人说城中有名的大户人家周家真是好心肠,自己发达了也不忘穷人,真真是兼济天下。他懵懂,不懂什么大户人家,也不认得周家。莽莽撞撞的跟着人进了寺庙,佛祖面前静静的焚柱香。

一侧头,他看见了他。

身穿绫罗的少年,比他大上好多岁,不卑不亢,青衣华贵。腰间的玉佩光看上一眼,就知道价值连城。他被晃了眼睛,连忙想要退开。谁知道少年侧头也看向了他。

永世难忘的那一眼。

一眼万年。

俊逸的少年眉目冷寂,却朝他微笑。坚冰悄悄地,都融化了。锦禾呆在那里,看着少年冷寂的一张脸,耳边还是少年动听的不能再动听的声音,已经有了成年男子低沉的声线。

“吃饱了吗?”

锦禾摇摇头,又点点头。

吃饱了吗?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

“若是还没饱,后院还有,你可以再去拿。”

“谢……谢谢。”他道谢,不敢再看那深潭一样的眼睛,又忍不住再看。

这人,……真是好心肠。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冷寂的眉目舒展开来。

“我叫周净持。”

“周。净。持。”他一字一顿的重复着。他的名。

后来很多年,他又一笔一划的把这名字写了很多遍。一遍一遍,生生的刻进了骨血里。他甚至觉得,这些年写过的这三个字,足够把地给凿穿。

这个人啊,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束光。他的光,点亮了他的一生。

然而也是他,用点亮他的这束光,断了他的一切念想。

周净持。

事到如今,不过是我庸人自扰。

罢了,罢了。

月末的时候,锦禾果然如约而至,到了云和寺门外。娇俏的少女比前些日子见到时更俏丽了,眼睛也比以往有了生机,见了他更是笑嘻嘻的,晶莹的笑容竟然比阳光还要明媚。少女怀春,恐怕他猜得不错。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骗我呢,上次你给了我香粉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你,我都以为……我是遇上了骗子!”

“呵,我哪敢骗你,我还要指望你帮我上香呢。”锦禾淡笑,其实他的年岁早已超过了成年男子,只是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孔,迷惑了人。

“切,你敢惹我,我就再也不帮你了!”少女知道他是个好人,于是也放下心来、

两个人贫嘴了一会儿,好不欢乐。

“我能不能问问,你是给谁上香啊?”少女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话语。

“没给谁。”锦禾笑。

“骗人。刚刚还说了不骗我!如果不是重要的人,何苦自制这么珍贵的香粉,还要托我帮你上香,你这是何苦?”

“我不是为了祭奠任何人,涧蓝。”

“啊?”看着不像是骗她。

“我,只是想让一个人记住我。没法子,只能这样了。”

“他,失忆了吗?”和一个人如果常常见面,怎么会不记得?

“没有。”

“那……”那,你干嘛说要让你记住你?

“他的眼中,没有常人的。”

“哦……”于涧蓝不是很懂,胡乱的点了点头。

又是夜晚,锦禾慢慢走到僧人身边,同他并排在佛祖脚下跪下。他同往常一样,从怀中的盒里拿出一炷香,火光一闪,幽幽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

“施主,来此地所为何事?”

僧人问。

“不为何事。”

“施主心有牵挂,还未放下,自然有事。”

锦禾淡淡一笑:“大师多虑了。”

这和尚想必是烦他了,也是,每个月末都要来叨扰他几日。明里他虽然不说,心下肯定是想过的。一个无关紧要的“施主而已”,什么都不做,只是喜欢月末来寺里住几日。别说他了,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倘若……我说是为了你呢?”

“施主,阿弥陀佛。”僧人恍若未闻,双手相合,佛珠安定动也不动。

“阿弥陀佛。”锦禾笑,学着他的样子合手。只可惜,少了串佛珠。

所以说,真言就是真言。说不出话的时候,一句“阿弥陀佛”不也很好。难怪都说,字字珠玑。依他看,这四个字才是真正的字字珠玑。

只是还是生了贪念,渐渐地,看着还是不够。怎么看那眉眼,那身形,都看不够。怎么能够呢……

锦禾突然间很不甘心。

不甘心这么多年就只是静静地看着。看他来到自己身边,看他剃度出家上了山,看他再度回来,看他已然待他如同常人。看他,只会淡淡叫他一句施主。

夜的确已经深了。僧人收好木鱼和木鱼锤,准备起身。

有人叫他名字。

“周净持。”

“周净持!”

“……”

“施主。”

“你凭什么?”

“施主……”

“你说啊,你凭什么!当年,凭什么是你把碗塞到我手里,你凭什么对我笑,你凭什么教我读书写字,你凭什么说你不会离开,你凭什么一声不吭的走掉!周净持,你告诉我!你对着你的佛祖告诉我!”锦禾声音颤抖,那凄异的哭腔如同骨鲠在喉。

“你……凭什么?就因为你是周家人?就因为你是大名鼎鼎的睿生大师周净持?!我怎么,……就认识了你了?你,根本就没有心。你的心,都给了你的佛祖!”

“那我呢?你有你的佛祖了,那我呢?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

锦禾大笑出声,突然站起身,“刺啦”一声,扯掉自己华美的衣裳。

柔韧的、白玉一样的身子,玉体横陈。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只看一眼,就会陷进去。

僧人的眼睛深不见底。

他一语不发的看着锦禾,冷寂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寡言的僧人再说不出“阿弥陀佛”四个字。

“怎么不说话了?哈,周净持,你好好看看,这就是千人爱万人踏的身子,”他指着自己的脸,“这就是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的□□的样子!这就是我啊……这就是我锦禾,这就是我过的日子!”

白玉一样的身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有鞭伤,有刀伤,有针刺出来的伤口,有很多淤青,甚至……还有烫伤……

周净持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哈哈,我干嘛给你看这个,你又不是那些男人,又不会对我有欲望,又不会给我钱!佛祖面前,是我造次了。哈哈,是我造次了……”

锦禾自嘲地笑,眼泪却一不小心流了出来。

“是我造次了……”他的声音低下去,眼神清透而凄迷。

“是我造次了……你做什么?”

锦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浑然不觉间身上已多了僧人宽大的僧袍。僧人面孔冷寂,无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宽厚□□的胸膛劲瘦有力。正紧紧地贴着他。

锦禾还没反应过来,脑子突然之间懵了。

一朵一朵的烟火,突然绽开。

他在吻他。

“唔……”锦禾瞪大了眼睛,浑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竟然吻了他。

僧人的吻也是如人一般克制的,只是远远不如人冷寂,滚烫的体温,灼热的唇舌,像是压抑了良久一般,排山倒海的热情,终于克制不住的放肆。

锦禾恍然觉得自己要在这吻中失去知觉。

那人眼底依旧压抑着深不可测的东西。

“周净持,你……”

僧人皱了皱眉,像是不满他的讶然,猛然打横抱起他,轻巧的贴在胸前,朝房里走去。

锦禾听见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这是……

僧人严谨不失法度的房间,他从没来过的地方。

“唔……”锦禾刚想说点什么,冷不防又被吻住了。不只是嘴唇,那火热的唇在他的身上移动着,在他所有的伤口处移动着。锦禾羞涩的挡住自己布满伤痕的身体,被僧人一把拉开。

无欲的僧人,一点一点的吻着他。

“净持……”他叫他的名字。

净持……

周净持,你啊,永远不会知道岑锦禾有多喜欢你。多爱你。

空气越来越热,暧昧的气氛持续升腾。突然,僧人停下了。

“我帮你上药。”他说,声音已然冷寂。

锦禾笑。

看来,他终于是比不过他的佛祖。

僧人修长的手指上结了一层薄茧,碰过肌肤的时候痒痒的,又很舒服。锦禾身上有些新伤还没长好,他就轻柔的一点点帮他擦药。

“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

僧人仿佛叹息。

给锦禾盖好被子之后,他欲转身出门。走却走不动,床上带伤的人拉住了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叫我。”

清越的声音绝世无双,胜过最甘甜的泉水。

“叫我名字。”他说。

“……”

“叫我名字,净持。”他重复。

有风吹过,屋里有檀香气味。

半晌。

“锦禾。”冷寂的声音,却仿佛压抑了多年。

锦禾微笑,笑得甜美。周净持,你终于肯看我了,呵……终于肯叫我的名字。

锦禾没再拦着,松开了僧人的衣袖。僧人不再逗留,头也没回的走出了房间。锦禾恍然的对着烫金的《金刚经》出神,原来……这和尚还是记得自己的。刚刚,他还叫了自己的名字呢,虽然……他以前从不是这么叫的。

只是,他知足了。

他这一生,知足了。

真的。

哪怕明日就是死期,他也甘之如饴……

初春的花开得正好,梅花还没落,是白梅,一朵一朵的开着。天气渐渐暖和了,云城就是这点不负北方江南的盛名,一到春天,天气就转暖,百花竟开不说,风也是柔和。吹面不寒,飘渺无形,悠悠的跨过了人家的墙头,带来一阵清甜的花香。

锦禾月末的时候总来云和寺,直到如今,已不知道来了多少次。

僧人自那晚之后便刻意与他疏离。其实,何谓疏离呢?那人原本就是如此,断然不肯叫人看出他的悲欢,他曾说过,放不下的有一日终会放下。

是了,他是个无欲的人。一个僧人。

云城自古传下来的,上山得了道的僧人绝不可以还俗,绝不可以娶妻生子,终生侍奉佛祖,终生普度众生。

所以,周净持。他只能是个无欲的僧人。

那晚,如果不是他诱惑他,想必,他也不会逾越罢。

只是,春光正好,那人却始终没个笑脸。真是,白白的辜负了啊……

锦禾淡笑。

他从树上摘下朵雪白的梨花,一旁的僧人还在诵经,他走过去,看了他一眼。反正无论他做什么,这个僧人都没反应,都没表情。那,就算是这样,他也应该无所谓吧……

锦禾伸出素白的手指,把雪白的梨花别在僧人的耳后。

敲木鱼的手不见有丝毫的停顿,节奏不乱的敲着。

嘁,真没趣。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锦禾无奈又沮丧的摇摇头。

他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这人还是没反应。总不能自己再脱回衣裳,这不是逼他破戒么。

呵……

只要他能陪他说说话,叫叫他的名字,他就很满意了。至于其他的那些,比如吻,他真的不是特别在意。

……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在意。

只有一点点。

锦禾兀自想着,浑然不觉身旁的僧人已然站起身来正看着他。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这花,适合你。”僧人把梨花别在他的耳后,似笑非笑的表情转瞬即逝。

锦禾怔住,去拉他的手。

僧人转过头,把他拉着自己手的手指一根一根松开。

他的表情已然恢复沉寂。

“锦禾。”

他终于妥协,叫他的名字。

“怎么了?”不拉手便不拉,锦禾淡笑着,果然比初春的梨花清艳万倍。

“你,日后莫要再来了。”

锦禾发了好一会儿怔,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睿生大师,你这是要赶我走?怎么,青楼里的小倌就不能烧香拜佛了,我就……脏到这种地步?”

“何必自贬。我们,道不同。”僧人低沉的语气仿佛叹息。

“都是假的?你告诉我,以前的那些都是假的?你教我读杜甫读王维,你带我去山上看海棠和枫叶,你说过不会丢下我,这些……都是假的?”

“你现在来跟我说,你我道不同?”

锦禾切切的问。

可不是假的么?锦禾苦笑,如果不是假的,他怎会出家做了和尚,怎会……

花朵的清香渐渐飘的远了。

“那晚,是我的错。”

僧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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