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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第六十六章 往事的碎片(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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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被敲门声吵醒,我不悦地翻身,一手拉过被子蒙在头上,瓮声瓮气地问:“谁啊?来个人去开门……”

那敲门的人连声喊到:“侯爷,侯爷快起吧,昨夜他们将那贼首缉拿到了。”这声音我听来耳熟,分明是沈愈,但最叫我吃惊的是他在这里叫孙权,难道……

我不情愿地探出头,果然看见孙权窝在床榻的另一头睡的正香。没成想他这日上三竿了还睡着,我一脚踹过去:“起了!”

作为受训的军人,保持随时的警醒是他的本能,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睡得死沉,定是在装睡。

我恼得火起,对门外喊了一声:“将军这就来。”

“诺。”

我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估摸着外头人是退开了,于是溜下床一抖被子,预备给孙权来个釜底抽薪。哪成想他早有防备,猛地弹起来一把将被子拽了去,我一时没有防备,脚下打滑跌进被中。

“哎哟!”

他极是得意,飞快起身将我裹在被子中,奸猾地笑:“夫人可知道什么叫做后发制人?”

我挣扎起来,恨到:“古语有云,‘兵不厌诈’,可惜你方才不是在打仗,所以胜之不武。”说罢轻击两掌,丫鬟们鱼贯而入,开始为我俩更衣洗簌。

他不知怎么来了兴致要丫鬟给我梳一个当今十分流行的什么花式发髻,我头发虽多,如何也撑不起那离奇的发型,只得耐着性子等那梳头娘一缕一缕地给贴上假发。

孙权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饶有兴趣地围观我梳妆,一边手里捏着个果子慢悠悠地咬着。

我瞪他:“沈管事该等急了,还不快去?”

他横手在胸,满不在乎地回答:“都等了几个时辰了,不在乎再多半晌。能有什么大事呀。”

我白了他一眼,闭口不接话。于是他来到我身后挥退了梳头娘,动手拿起玉簪子帮我插.进发髻中,用指尖扶得正了:“昨晚上后来你有什么话说没说,嗯?”

我一呆,这才想起来什么:“我是说,既然有些人没本事,再把他们安排在那么重要位置上,岂不是令百姓受苦也令你陷入被动吗?就像这次山匪攻打东阳,那东阳县令简直是废物,若非陆校尉指挥得当,恐怕城池的陷落会成为事实。”

他在镜中与我对视笑了笑,又一次调整玉簪的位置,“唔,你知道我也不想,可我早也和你说了,有些事情我做不得主的,否则我们的婚事如何拖到现今……”

我听他这样说,心里有些难过,忙站起来,甩甩我崭新合欢襦的广袖,再拢起袖子正经八百地走了几步给他看:“好看吗将军?”

他长久地盯着我的脸,一声不吭,步步将我逼到柱子前,猛地伸手来解我那好不容易才系好的裙带,顺手便把短臂衫子扯了去。

我失去外裳,急的避到柱子后面:“你干什么?”

“你说呢?”他似笑非笑,绿色的眼睛里邪火升腾。

我一步迈到屏风外面,威胁到:“你再过来,我就这样跑出去!”

他不紧不慢来到离我一尺远的地方,揶揄到:“你试一试,信不信我从走廊扛你回来?”

我大窘,他乘我失神的一瞬间扑上来将我压在地上,我忙挣脱开,那好不容易梳起来的发髻全散开了。我靠在柱子前,咬着嘴唇恨恨地瞪他。

“永远不要这样看我,否则你会非常,非常后悔……”他轻佻地注视我,长臂一伸过来将我固定在柱子上,一手牢牢环住我,另外一只手动作粗暴地撕掉了裙子的下摆,他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解除了我全部的武装。他解开自己外袍将我们两个都包进去,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衣服表面看一件不少,其实袍子里面根本什么也没穿!丫竟光着屁股在至少八个丫鬟面前站了足足半个时辰!

“太一神啊……”我扬起了头,喃喃到。

他一只手溜到我的背上一路滑下去,这个动作让我想起某个人,我带着反感的情绪皱了皱眉,他却不理会,分开我的腿进来。我软软地哼了一声,侧过头随他去了。

这一天的上午,孙权到底没能走出房间。

(我在邺城。启夏门外。天气很好,是北方春天难得有的碧空如洗。我在门边站了足足一刻钟,直到刺眼的阳光灌得我满眼泪水。

几个月前我还在会稽和孙权纠缠不清,可后来快刀斩乱麻一般,我和他的关系在一天内终结了。这是一个充满背叛、不信任和愚昧的无趣故事……

“女君你什么心事啊,要不然讲给我听?”马背上的女孩以手托腮,长发披肩,身穿华丽的春衫,皓腕凝着雪一样的白皙。

我笑了笑:“回去吧,天气还冷,偷着出来骑马小心被你母妃责骂。”

“哎,你在转移话题嘛。”小姑娘不高兴地拽了拽马缰绳,一挥鞭:“那么,走啦!”

我落在后面,注视她纵马进入城门,轻叹口气:“还是年轻的好,伤心事眨眼就忘在脑后了。”

身后有人牵过马来,听了我的话嗤地笑了:“说的你有多老似的。好啦,要是愿意,回去你说给我听,不过一定要引人入胜,悬念迭起,让人欲罢不能的才好。”

到了夜里,我洗过澡回房间,果然看到他窝在床上,茶水干果一样不缺地摆在面前的小几上。

我掖了掖裙子,坐到他对面,问:“每次咀嚼别人的痛苦会令你有不一样的快乐吗?”

“呃,通常来说,是的。”

我清了清嗓子:“咳咳,上一回讲到哪里了?”

他想也不想:“呐,说是你和你外婆到了山阴,然后见到倭国人。”

我拿起一片杏脯,审视那色泽鲜艳的果肉纹理,悠悠地说:“后来呀,孙权回来了。我和他睡了一晚,他以为我要同他和好。”

“这还不算吗?”他大惊失色。

我瞪了他一眼:“闭嘴,听我说——他口中虽然讲要同我和好,其实是为了我的那块麒麟玉。你知道的,那块玉能够调动的力量足以保证他在江东站稳脚跟。”

“我记得你曾经讲起周都督把他的血祭给了你,别人是拿不走的,除非——”

“除非我自愿转交。”

他马上开始惊呼:“现如今江东之‘束’可不是都握在他手里?你真血祭给他了?”

我仰面躺倒在床上,极不情愿地回答:“那是个……意外。”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愿意告诉我吗?”

我抬眼看着黑乎乎的天顶:“你已经知道我和他生出了嫌隙,但是……怎么说呢,他的宽容与体贴,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些太具有蛊惑性……好几次,有三次或四次我在想和他好好地过下去,可是我没有看到问题的本质……他是一个成长中的帝王,你和我说过。我太过于轻视他,所以我输了。”

“好吧,”他挪开自己的手:“其实我没怎么听懂……不过,取得了一些过往的碎片。”)

仍然记得那一天他与我在大厅之上缠眷半日,午饭时分方才恋恋不舍地与他的管事去了。

晚间他穿着骑马装,手中拎着一袭披风目空一切地走进房来,与我说到:“俗务可算处理完了,今夜就陪阿兰去审一审那个胆大包天的恶徒。”

他口中的恶徒自然是董源,这个令我吃尽了苦头的家伙。

我与孙权共同前往山阴城中的典狱。

我在城中半月有余,山阴令淳于式并不敢提审这样重量级的囚犯,但数次拜访下来,董源却作出了宁死不屈的范儿,加之派去闽中调查那帮蛮獠的人久无所获,孙权听说这么个情况,自告奋勇为我审讯“嘴硬如同盐水鸭的家伙”。

这番我好奇孙权预备用什么法子逼他开口,更重要的是,看他会否于董源面前提起麒麟玉的话头——三个人对这块东西无不是心知肚明,从不提到台面上说就是。

县令大人亲自举火把将我们引入典狱底层地牢。这里的环境阴暗潮湿,石质楼梯狭窄又滑溜。我先是捏着裙角莲步姗姗地走那台阶,再之后拧着眉头不肯跨入污脏走廊。

前面孙权在半暗的火光里回头取笑我:“向日阿兰独力擒得贼子,今日却踌躇不前,岂不贻笑于人。”

我赖皮到:“这里别人我是不怕的,独独被你笑了,那也无妨。”

淳于式在前头肩膀一缩,明显不习惯我俩旁若无人的调笑。我忙绷紧面皮做严肃状,昂首挺胸率先走进牢房。

四面皆点着火把,照得双手吊在铁链上的董源一身狼狈显露无遗。我熟门熟路地摸到大水盆边拣起胀水的牛筋鞭子,照着他的下颌和脚趾各抽了一鞭,他本是昏着,此番也吃不消痛醒来,见到我,露出无力的笑容:“呵,夫人……近日不常来呀。”

他一头长发早给剃得只剩板寸,双脚皆上了囚徒才用的重镣铐,除此外就是我亲自鞭笞的伤口,并没有其他的外伤,算是照着他囚禁我时的礼尚往来。

我甩甩皮鞭上的水,扔到他脚边,用下巴点点身后的孙权。

董源发白的脸上露出梦幻的神情:“孙将军大驾光临,恕草民不能出迎,失礼了。”

孙权抱臂看了他一回,此时来到我身旁,神色不动,安然说到:“董医士可好?”

他轻蔑地笑了:“承蒙你的走狗关照,未死。”

我皱起眉头:“你不要问他了啦,他不会招的。而且他没有武功,身子又弱,估计再锁几天要完蛋了。”

孙权沉吟片刻,对一旁的淳于式道:“把东西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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