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七章 盗君明珠(1 / 1)
次日,他一早起床穿戴整齐,神清气爽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晌午让把阿虑带回来,好不好?”
我死鱼似的躺在床榻上,虚弱地挥了挥手臂:“呃,哦。”
他眯着眼睛看我,又伸手进我的睡衣里。我快要哭出来了:“将军,求求你。”
他居高临下,一边扯开衣袍丢到地板,一边像猫咪一样磨着牙,然后俯身亲吻我的锁骨。我不争气地抖了抖,他满意地抽去我薄薄的丝质睡衣。我蜷缩到床榻的角落不肯就范,于是他踢走被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臂反剪到背后。
彼时我最想做的无非是冲着他的脸来上一拳,可是我没有。我颤抖着被他压倒在床上,他牢牢扭住我的手臂,而后命我跪在床边,俯身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我要给你足够的惩罚才好,要你记住,不要想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阿兰,听懂了吗?”
我呜咽着猛地点头,他半点温柔也没有,毫无预兆地从背后冲进了我的身体。
“嗯……”我快要被他弄得窒息。他已经折腾了一夜,到这个时候依旧生龙活虎,我不由得要佩服他了。然他一下一下咬着我的肩膀,激的我连连抽搐,他像是在赞扬:“就是这样,阿兰,你必须在我身下,臣服于我……”
我怒骂了一句,以不可思议的柔韧度回过头在他手臂上狠咬一口。他倒抽了口气,然后大笑起来:“哦,小羊变成了山猫,有趣。”
他揪住我的头发强迫我低下头,我在他放松手劲的一霎那从他手臂下滑出来。他大概没有料到我敢让他“遛鸟”,一时愣在原地,赤身露体地跪在床上。我一巴掌拍翻他,坐到他腿上,故意扭来扭去:“我可不是小羊,我是潜藏在你身边的狐狸。”
他哈哈的干笑着,脸上并无一分动容,伸手推我到一旁,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乖,帮我衣裳穿好,一会儿还有公务呢。”
我忙扯过睡衣胡乱披上再替他打点,送他到门口。回头后不由舒了口气:谢天谢地,这家伙越来越难侍候了。
乐菱领几个新来的侍女进屋收拾满地狼藉。不顾她们中的某一两人藉口整理偷摸的翻检我的物品,我推说更衣,将盥洗室内守的两个侍女遣走,拾起长梳整理头发。
仔细查看四下无人后,我伸到发髻取出那一块玉佩,嘴角浮起深奥得意的笑容。
乘着给孙权换衣服的空档我从他袖袋取走了麒麟玉佩,另外一块类似的玉佩是前几月在山阴集市逛的时候为了好玩而仿制的,没曾想今天倒派了大用处。虽已系上了他大哥那支据说独一无二的绦穗,对这种人精来说最多也不过糊弄一阵子,幸好他离开时并未留心查看。
我拿出箱奁里的针线将麒麟玉佩缝到胸衣内侧,回屋贴身穿了一套轻薄的男子装束,外面罩一件短襦,着一条解系便利的榴裙。
乐菱服侍我梳头,小声说:“早起外头落了几点小雨,虽如此,天气可闷着呢,穿夹裙是不是厚了些?不若奴婢给您寻一条纱裙吧。”
我白了她一眼:“谢你好心啦,不要老是揭小姐的短处么,不会穿衣服有什么大不了。”
乐菱微笑不语,把一朵淡蓝色的绒花别到我的耳畔,灵巧地将我额前的刘海收拾到发顶。我在镜子和她对视一眼,开口问道:“乐菱,你家里人在哪处?”
她一愣,随后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回小姐,妈妈弟弟都在山阴呢,爹爹……打仗以后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我有些伤感,握住她的手说:“你坐下来。”
她顺从地坐到我面前,大大的眼睛里带了一点湿润的雾气。
我道:“去年在上虞记得你同我讲,你十一岁到府里做事。那今年,今年是建安十五年,你可有十七岁?”
“回小姐,六月奴婢就满十七岁了。”
我闭上眼睛:“家里的境况可还清楚?”
“去年夏天,老家来人给奴婢带了信,只是……”
“只是什么?”我正听的入神,闻言睁开眼睛。
她忙俯首在地:“小姐恕罪,没什么,原是奴婢胡言。”
我有些不忍,慢慢道:“你不要有顾虑,说罢。”
乐菱不敢抬头:“小姐恕罪,原本府里有恩典允许下人们传递家信,自乔夫人不在府,这规矩也就停了。后来奴婢跟随小姐到上虞,和家里再没联系过。”
“是我做的不好,这一年委屈你们了。不过,”我苦笑,“如今,我身边侍从们散了大半。你看,除了你和珠儿,还有温巩是我哥哥给安排的,那个公孙邵和来彦不提也罢……真真心有余力不足。”
有一种悲凉的感触缓慢占据胸腔。身边人竟在两年的时间内散尽,难以解释这是怎样的一种巧合。
我扶她起来:“乐菱,我有一事问你。”
“诺,请小姐吩咐。”
“现在给你一个回家的机会,你可愿意?”
她呆住了:“小姐,您是要赶奴婢离开吗?”
“不是赶你走,是我们一起走。”
她的声音慌乱又迟疑:“您在说什么呀?那公子该怎么办?”
我站起来,看着窗外越走越近的人,低低笑到:“他这不是回来了吗?”回头和她补一句话:“乐菱你要考虑清楚,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丢下她跑到走廊上,怀抱阿虑的珠儿在见到我的第一眼,眼圈儿马上红了:“小姐,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我急忙接过脸瘦了一圈的孙虑,他不耐烦地转着绿色的眼珠,撅着嘴巴,咿咿呜呜地探头四处张望。
握住他的小手,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终于回来了……”
“公子很好。”珠儿抽噎着说,“奴婢一刻也不敢放松。”
我拖着珠儿的手回到房间,乐菱的脸色灰白,但条件反射过来抱起孙虑跟着进门。跟在后面的两位奶妈则在门廊站定,显然不打算走远。
我向珠儿使一个眼色:“没事儿了傻丫头,快进来。早饭吃了吗?刚叫厨房弄了你喜欢的肉汤。”
她泪汪汪攥着帕子由我牵进内堂。靠的近了,我才发觉她耳后的发际线下面有两道深深的暗红色伤痕,只因她梳了和寻常不同的发式,暂时遮挡住了。
我厉声问:“伤是怎么回事?”
珠儿受惊,一下捂住了那伤口,徒劳地试图用头发将其遮掩。
“他打你了,他打你了?”我压抑着尖锐的叫声,血液里沸腾着愤怒。
此时此刻,心底有一道声音冷冷说:打了又如何,那不过是你一个侍女,你家的奴婢。他连你本人都可以打,何况你的奴婢?你能如何,还不是乖乖给他暖床吗?
贱.人!我唾骂自己,你就是个贱.人!
珠儿欲跪下辩解。我已经收拢了愤怒,一把拉起她,高声到:“袁奶妈。”
袁奶妈做了孙虑七个月的奶妈,一直低眉顺眼。虽然如此,她到底是孙权找的人,我时时处处都防着她。最奇怪的是,她今天毫无眼色,明明见我和珠儿在说体己话,却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
这会儿听我呼唤,她也不过抬一抬头,神色冰冷无动于衷。
我不由自嘲:当年最愛夸赞将军府里一群忠心不二的奴仆,如今他们的矛头齐齐指向了我,可以称为此一时,彼一时吧。
阿虑在我身边呆了小半时辰,几个从将军府过来的仆妇很快簇拥他去接受每日照例的请脉,袁奶妈终于随他们离开了。
我挤出一个堪称惨不忍睹的笑,柔声问珠儿:“谁给你脖子上挠成那样?”
珠儿不肯回答,我冷冰冰地说:“你不讲,我晚上去问孙将军。”
“小姐不要。”她带着哭腔答到,“将军会生气的。”
“那你现在回答我。”
“是……是一名侍女。”她的神色非常慌乱,又带着委屈。
我愣了一下,心底浮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是那个徐夫人的人,是不是?”
珠儿捂住嘴巴摇摇头:“小姐,不是的。”
在我恩威并施之下,她终于小声承认:在将军府,袁奶妈等人被传唤而走,她单独在孙虑的身侧,阻止了徐夫人探视时多余的动作。
也许阿虑的祖母与父亲很清楚,身为庶母之一的徐莞不敢对孙虑有任何不利,但是赤果果将他暴露在她的手爪之下,本就是我无法忍受的。
我站在原地,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很好。”我想不出自己脸上现在带着怎样的表情:“珠儿,我不会去责问将军,免得糟蹋了你的一番心意。不过我总会知道的。你放心,你的委屈,我会找回来。”
“是。”她怯怯的。
我吸了一口气:“和我进来,帮你处理一下伤口。现在这鬼地方不是我说了算,就不找医士了。”
“小姐,奴婢没有事的。”
“你没有我有!”我恨恨地说:“你呀,就是个窝里横!在我身边嘴巴蛮厉害,出去就受欺负。”我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数落她,神经病似的叨叨不停。
末了我问她:“温侍卫不会有事情的,是吧?”
“您提到温侍卫做什么?”斛珠诧异。
“呐,我已经打听了,温巩家是氏族,上头有人,和我走的也不近。将军不会找他麻烦吧?关键我实在不想再拖累他人了。大不了……”我失了神。
珠儿递过帕子要我擦眼泪,我吸了吸鼻子:“听不懂我讲什么?”
“小姐也没同奴婢讲呐。”
“笨!我看你是脑子给那徐莞的奴婢打坏了。珠儿,我们要走啦。”说出这一句话,我心里石头一下就落了地,通体舒畅。
她愣了好一会儿,期期艾艾地问:“小姐,什么时候?”
“今天。”我抑制住发颤的嗓音:“午饭后走,晚饭我可以装作在房间吃,查岗的死宦官傍晚过来,只要我说不舒服,估计他们会推迟半个时辰。你就在我房间服侍,到时候一起。”
“那,公子……”
我摆手:“你不要操心,这个我会安排。你现在回房间,把要的东西带上,什么衣服珠宝能少则少,不够我出去补给你。”
“诺。”珠儿音颤颤地回答,站起来告退。虽然心内惊骇如波涛,好在到底是周瑜那边家养奴婢,离开的步伐稳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