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1 / 1）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边还没交接好，缅甸那边又出了事。邹远要去的那个矿区，当地两家最大的军火商突然火拼起来，局势一片混乱，交通都差不多断掉了。
邹远是在广播里听到这条消息的。听完后呆了几秒钟，立刻就给缅甸那边去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曾信然的语气听着倒还镇定，只说自己还应付得过来，百花在这片地界上的生意不会受影响，让邹远不用太担心云云。
邹远听着倒还挺欣慰的。曾信然比自己还小几岁，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个跟在唐昊身后屁颠屁颠的小跟班，最近一次团年饭上看着还是咋呼呼的毛头小子，在外面历练了一两年，现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挂了电话又觉得不对劲。
这几天她跟唐昊几乎算得上冷战了，她避着唐昊，唐昊也不主动招惹她，明眼人都能看出问题来。张伟还旁敲侧击地劝过她，被她糊弄过去了。
把话说成那副样子，她以为唐昊已经放弃了。这人明明是个想要什么就直接去拿的干脆性子，大半年了，那些耐心的锲而不舍的暗示般的暧昧举动完全不符合他的个性，所以邹远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想太多，可是到后来，她又害怕自己想得太少。除夕那天晚上百花按老规矩摆了桌团年饭，叔叔伯伯一大桌子人都是元老级的人物，他们俩小辈一个个敬过来，都是喝白的，到最后实在是喝多了，稀里糊涂的，两个人差点就滚上床。
第二天邹远想起这事实打实的后怕不已，更糟糕的是，她根本没办法确定唐昊是故意还是无心。又或许是这件事给了唐昊错误的暗示，之后他的一些举动就更加的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每次发生点什么越界的事情邹远都努力给唐昊找理由，可理由再多也有用完的一天。分开一段时间，对大家都好，这是邹远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她以为唐昊是默许了，可现在看来，唐昊的心思也许比她所能想象的部分更加难以揣测。
邹远开始感到困惑，以及隐隐约约的恐惧。
这件事不能再这么含混不清地搁置下去了。
找到唐昊时，他正在某家会所喝咖啡，咖啡桌对面还坐了个邹远不认识的男人，大概是在谈事情。手下跑进跑出的传话，让邹远再等一会儿。
邹远就随便找了个座位等着，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看见包厢大门打开了，唐昊和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门口拥抱，道别，亲热地好像失散多年的兄弟。
从邹远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个男人的脸。典型的南方男人的面容身形，于锋，蓝雨的三号人物。
蓝雨的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昆明？为什么她不知道。
唐昊还有多少事情没让她知道。
邹远没去和于锋打招呼。她直接找到唐昊跟前，压低了声音问道，“缅甸那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唐昊挑起半边眉毛，“嗯？”
这不痛不痒的傲慢态度实在太令人怄火了，邹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昊突然把她拉进旁边一间包厢，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门。
密闭空间让邹远有种微妙的不安——她甚至从来没想过这种情绪会出现在自己单独面对唐昊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皱着眉头，转身去拧动门把手，唐昊看着她动作，冷笑一声，说，“你不是来找我吵架的吗？想让他们都听到？”
邹远愣住了。
良久，她的右手从门上虚弱无力地滑落下来，但她也没转过身，依旧是背对着唐昊，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吵……”
“那你想说什么？”
“你先告诉我缅甸那件事和你有没有关系。”邹远用自己最平静的语调说出这句话来。
唐昊勾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有关系。”
他承认了。邹远以为自己会为此感到惊讶，可是她没有，一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在意过这件事，又或者是潜意识里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她动动嘴唇，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唐昊继续笑，“你不问下去了？没关系，你不问我也可以告诉你。那群缅甸佬本来就不安生，我暗地里推他们一把，让他们早点咬起来早了事，我们跟在后面捡漏子，就这么简单。”
“你之前没告诉过我……”邹远听见自己这么说。
“你之前也没说过要管那边的事。”唐昊摊手，“再说了，那边那么乱，我怕你出事。”
“你……！”邹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唐昊一脸各种无所谓的表情，反而让人无所适从。
两人一个背靠门板，另一个站在窗前，僵持了好一会儿，唐昊的神情突然松动下来。
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邹远，叫她的名字，那声音不可谓不温情脉脉，几乎可以算得上缠绵悱恻了，“小远……”
他继续用那种古怪的语调说，“小远……你明白的，我不想让你走。”
邹远一直低着头，一动不动，听到这句话时却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微微一颤。
“唐昊。”她轻声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你清醒点……”
“我一直都很清醒。”唐昊说，“倒是你，你想清楚没有？你真的要为这种事和我闹？”
邹远被他气得双手都在发抖，声线也是，“你这是在威胁我？”
“没有，我一般不威胁人。”唐昊坦坦荡荡地表示，“我只说事实。”
“你也不缺女人……”邹远最后只勉强挤出这么一句。
唐昊盯着她，慢慢地笑起来。
“是啊，我从来都不缺女人。”唐昊认真地说，“可是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明确无误的表达类似的意思，邹远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听见他继续说道，“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这件事。我知道你一时没办法接受，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比耐性，我有信心。”
邹远咬着下唇，半天不说话。唐昊试图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
她突然压下门把手，一拉，一推，摔门而出。
隔着一扇门板，唐昊都能听见她对外面那群保镖扬声说，“别跟着我！”
他忍不住去想了想此刻邹远脸上又羞又恼的神色，于是就撑着额头，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