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变奏(1 / 1)
意琦行的确出事了,但具体情况却跟绮罗生担心的相差十万八千里。
三个半小时前,正想驱车到覃思楼去接宝贝弟弟的意琦行,不妨又接到个紧急的案子耽误了点时间,等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见天已略黑了。
绮罗生的电话没打来,清都的电话倒是来了。说是众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只剩下他一人,又说派了专人来接他。
意琦行当时微觉诧异,他跟这个老同学的关系一向不冷不热,彼此不算十分对胃口,但也勉强能凑合处同个圈子。怎么突然就热乎到献殷勤的地步?这几年同学圈子里意琦行算是向来优越的,但清都家世也不差,自己也份不错的产业,要说图点什么也犯不上。
这边胡乱想了下,又问他绮罗生到了没有。
清都笑道:“你都来了,能少了他吗?”
这句话略有歧义,因为当时意琦行人并未到场。
十几分钟后,在林泉阁靠近山边的奢华套房里,一位身材修长、眉目俊长的青年男人打开房门,笑意盈盈将人让进屋内。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意琦行迈进去一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本想退出去,又想能有多大的事,便转身问道。
清都拿起桌子上预先备好的酒水递给他,抿嘴笑:“都在楼下呢,我们在这里等绮罗生。”
意琦行说:“他要来这里,这算是什么名堂?”
说到绮罗生头上时竟不觉嘴角勾出抹笑意,看得清都略一晃神。
“谁知道呢,”清都把酒杯放在他手边的案子上,想了想开口道,“绮罗生那几年在国外,交友也不算多。正好他工作的医院是我们公司投资控股,大家又都算是老同学,便接触多了点。听他口中提到你的次数也多,不过跟在学校时候对你的印象可出入不小!”
意琦行虽然不知道他的话题在两个人身上绕来绕去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借由绮罗生靠近自己是毫无疑问了。
“是吗,小绮怎么说?”
“呵,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你信不信?”
“这是实话,不过却不是小绮的口气。”
清都撇了撇嘴,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来,抿了口酒:“不是原话,但意思也差不离。他心里拿你当亲哥,就不知道你怎么样想他?”
意琦行侧身平移了一步,这样两人的视线正好一高一低在空中对撞。
用“心照不宣”来形容两人此刻心中的想法,再贴切不过。
何况清都正略挑了眉毛,拿眼睛三分含情三分含怨地瞟着他,意琦行又不是傻子,这些年主动投怀送抱的人也有那么几个,他只看了眼便别过脸去,冷声道,“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他在心里重新估算自己以往对清都的认识:十分聪明,性格略怪异,但又向来低调。
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有这种举动?
其实清都本来对他也没什么感觉,旧相识又是性格冷漠的人,对他更没有什么吸引力。但对方自打刚才进了房门,近距离谈吐之间别有一番滋味冲击着清都的视觉、味觉、嗅觉,让他忍不住萌生尝一尝对方味道的想法。
“以前没关系,但现在可不好说了——”
他说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三两步走到对方面前紧紧贴过来,口中清冷醇香的酒气分子在空气中萦绕,眼神直勾勾盯着对方。
“因为现在,是我想跟你有关系。”
伸手去拉意琦行的领带,被对方后退一步避开。
但随即清都有些烦躁起来,扔掉手里的酒杯以后,推搡着对方按压在墙壁上,热乎乎的嘴唇便往他脸上凑近过来。
意琦行在他甫一靠近的瞬间觉得事情不对,体内隐隐的躁/动/炽/热/感一浪卷过一浪蜂拥而出,他先看了眼案子上那杯纹丝未动的酒杯,并无任何异样。又看清都手中的酒,心头几分疑惑。自己身体这种状况明明是被人下了暗桩,但究竟在是什么时候呢?
勉强后退了一步,再也提不起任何拒绝的力气,全身的血液在肢体有意无意地摩擦中被唤醒,渐渐的沸腾,周身燃烧起来的火焰将他从皮肤到骨骼一寸一寸吞没。
清都恰巧便在这时,整个身体粘着他贴在墙壁上,胯/部以下甚至不安分地蹭动了几下。
“他不想跟你有关系,但是我想,我想要你啊意琦行,呵呵。”
舌尖吐出热乎乎的气体喷在对方耳侧,薄薄的皮肤下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纹路。自胸腔到喉结如风箱般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动作顿时也点燃了清都的欲//火,张口先咬/在下颚上,舌尖顺着一路滑到急/促/颤/抖的喉结,挑/逗几番后张嘴全数含/住,甚至还做了几个吞//吐的动作。
意琦行微仰着脑袋,眼前的屋内陈设开始呈现奇异古怪的形状四处扭曲,天花板宛如飘到眼前,墙壁慢慢围拢过来快让他窒息过去。他先是被那条灵巧的舌头触碰到浑身激/灵,说不出的舒/泰,双手也不由自主揪住对方的头发往身下送。
清都察觉到他的用意后,闷头笑了几声,忽然挣脱他的引导过来吻他。
“怎么以前没发觉你这么知情趣?”
他低语几句,双目直勾勾盯着对方,一只手轻易地便滑进衣领中。
近乎陌生的双眸刺痛了意琦行的神经,他猛地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他反扣住,一只手臂绕到前面掐住咽喉。不知是两人太近的缘故,还是力气终有缺失,这个动作更像是把人拥在怀里调//情般,清都只皱了皱眉便不再挣脱,反而偏头在他虎口上轻啄了下。
冰凉如小蛇爬过。
意琦行将他远远推开,掩不住脸上的厌恶感。
“什么时候对我下的毒?”
“毒?”清都站定之后,笑得志满意得,“你这个人一向谨慎,哪有那么容易让你就范?还记得刚才我派去接你那辆车吗?里面被我精心布置了整整两个小时,当然大部分还是被你吸入的药物起了作用。就连司机此刻也不知道去哪里寻快活了,你又何必忍着辛苦?”
“你这么处心积虑,为什么?”意琦行脑海里闪过刚才上车后的镜头,空气中似乎有淡淡的气味,当时便一路开着窗户不甚在意,没想到……
“当然是喜欢你!”清都说完立刻又扑了过来,这次他的动作更热情、也更火辣。但,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又多说了句。
“别怪我,你弟弟把你送给我的……”
绮罗生。
心头掠过的名字,宛若一枚呼啸的子弹推入心脏深处。
刺痛感渐渐蔓延开来,神智便在电光火石般有了几秒钟的清醒。
几秒钟,但已经足够了。
意琦行手中的微型的针管插中对方脖颈的动脉,大拇指轻轻一推,里面小股的液体便送入对方体内。
“你……”
清都捂着吃痛的脖子连连后退,恼羞成怒地问:“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其实不等他问完,药效已经清晰地回答了他——他甚至连最后一个字都说不清楚,全身在急速麻痹中渐渐失去知觉,人也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
意琦行步履蹒跚地过来踢了他一脚,又像踢中了脏污的死狗般皱皱眉,轻蔑道:“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就想得逞?你真是蠢得让人恶心!”
打开房门,走廊里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般,走不出两步便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刚才用完的针头还在手里,意琦行用力掰断了针尖后在手臂上用了划了一道。鲜血顺着下垂的手臂一滴滴流出,身体好像没那么热燥了,却止不住越来越虚弱的脚步……
楼下某个热闹异常的party现场,轻柔的古典音乐中人来人往觥筹交错不断,一留衣却怎么也不能提起兴趣。
他在人群中找了一夜也没看到另外两个人,不知怎地莫名心慌不止。意琦行的身影只在门口略一晃影,心有所感的他便立刻追了出去。
“意琦行……”搭上手臂上时发觉湿漉漉、黏糊糊一片,再抬手竟满是鲜红的血液!
“快走,离开这里。”意琦行用力抓住他说完,似乎想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但随即眼前大片的黑色弥散开来,湮没了他的知觉。
一个小时后。
意琦行的公寓楼前,几乎同时赶到的高风、戚月霜和拎着银色药箱的盛骅急匆匆下了车。
一留衣在床前守了好一阵,见他的身体不停的发热、发寒相交替,着急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见门外众人簇拥进来后,先迅速扫视了一圈,愕然道:“绮罗生呢?他在哪里?”
“啊,我来确认下!”高风急忙掏出电话拨了确认,不想那头却已经关了机。
一留衣脸色顿变。
屋子里还是盛骅比较沉得住气,先扒开意琦行的下眼睑察看了下,又确认呼吸还算通畅,药箱中取出针管取了血样递给戚月霜。
“先去确认了中毒的成分,快!”
几个人在路上便听一留衣讲了大概情况,对药理毒理熟捻于心的盛骅立刻判定boss被人下了不轻的药。至于对方是谁、目的为何,此刻不得不统统往后排。
戚月霜咬着嘴唇,深深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意琦行,扭头快步离去。
好像直到这刻,众人才意识到一直以来都铁人般的意琦行,对于他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小高,你喊上安保科的人一起出去找绮罗生,这里交给我和一留衣。”盛骅又吩咐道。
“好、好!”高风点头答应着跑了出去。
这边意琦行还未转醒,盛骅又推入些强心药,挂了盐水给他补充水分,便负手在屋里踱来踱去。
一留衣向来知道这个老头的本事,看到他的瞬间心便安稳了一半。他略一犹豫,跑到阳台上跟缎君衡打了电话,只说意琦行的弟弟失踪了好几个小时,看能不能派人帮忙找找。
缎君衡听他说得郑重,便知道事情另有蹊跷,何况意琦行的弟弟失踪了,为何不是他本人给自己打电话?莫非连意琦行也……
“好,我会马上安排,你告诉意总不必太焦急,说不定只是年轻人到哪里去玩耍而已。”
“多谢。”一留衣勉强道,扭头看看仍然昏迷未醒的意琦行,怎么也轻松不下来。
窗户的雷雨声渐渐大了,撕裂成碎片的天空不时露出凶面獠牙,示威大地。
两人又围着意琦行的床榻转悠了几圈,盛骅这才开口详细询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