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章(1 / 1)
武周王朝的建立让李唐王朝受到了极大的打压,李氏子孙大多数也都选择了沉默。在洛阳的行宫里,李守礼和李隆业几乎是属于闲人,朝廷根本不会赋予他们实权。而李隆业也正乐得如此,李守礼虽然嘴上有抱怨但也不得不对这现实的情况低头。哥俩到了洛阳后整日都跑到外面游玩,早出晚归。
这一日他们两个骑马去郊外游玩,郊外的自然风光比起洛阳城的繁华多了一些宁静和安然。两人停在了湖边,李隆业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深深吸气,“哇!这才是天地之精华呢!”
守礼坐在湖边笑道:“吸那么多精华做什么?我们又无处可用。”
“你还在抱怨自己无用武之地啊?”隆业坐在他身边说道:“如今的形势由不得你。咱们能这么衣食无忧地过日子,已经是庆幸了。想想三皇伯庐陵王一家,被贬房州。那日子可难过着呢。”
守礼叹了口气说道:“苟且活命,活着也没意思。如果能选择,我宁愿像我父亲章怀太子一样,虽然失败但也算是轰轰烈烈呢!”
“千万不要啊!”隆业说道:“二皇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可千万不能做傻事。”
守礼摇摇头道:“我知道。祖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将我株连。可是我真的觉得活着无意。”
“仕途上失意,不如就纵横情场吧?”隆业笑呵呵地说道:“我听说洛阳城有很多书寓,今晚我们去玩玩?”
守礼看着隆业道:“你总是瞒着四皇叔去书寓,这回倒了洛阳无人管你,你更加妄为了。”
“不要多说了,我等不及了。快走吧!”隆业拉着守礼就要上马。
“等等!你听!”守礼突然止住了脚步,“有女子的嬉笑声。”守礼停在那里仔细听起来,“这声音好清脆啊!”
“是啊!是啊!我也听到了。”隆业连连点头道:“好像还不止一个呢。”隆业环视四周,看到不远处有老长一堵围墙,远远地能看到里面的亭台楼阁。“是不是那里传出来的?”
“可能是。我们去看看!”守礼好奇的跑了过去。
“哇!这墙好高啊!”到了围墙下隆业抬头看着这堵比平常人家高出很多的墙道:“和皇宫里的宫墙差不多。”
守礼把耳朵贴在墙上说道:“声音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他往后退了几步心道:这墙难以翻越,定要用梯子才行。
“守礼!你看!那里有棵树。”隆业指着墙边的一棵大树说道:“我们爬上树去吧。”
“好啊!”两个人便朝那棵树跑去。守礼第一个上去抱着树干往上爬呀爬,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喂!这么偷窥似乎不好吧。”
隆业跟在他下面,说道:“都爬到一半了,还装什么君子?快啦!我快撑不住了。”好不容易爬到树顶,两人分别坐在两根粗壮的树枝上。隆业放眼望去不禁感叹,“哇!没想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竟有如此雅致的庭院。看来应该是洛阳豪门的别苑。”
“此等亭台楼阁不是一般豪门富户能拥有的,看来还是为官为宦之人呢。”守礼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十来个少女正在那里嬉戏玩闹。远远的看不清楚,但可以想象得到她们各个都是国色天香。他们两个坐在枝头看了很久,突然看到一个抱着琴的男子走向那些少女,少女们都安静了下来,然后跟随着那个男子朝这里走来。“低头!趴下!”守礼说道。
两人把脑袋藏进了茂密的树叶里,从间隙里可以看到那班少女就坐在离树不远的一片空地上,每人面前都放着一把琴。“守礼,我们怎么办?”隆业低声问道。
“嘘!别出声!”守礼压着嗓子说道:“我们一动她们就会发现,只能等着了。”
“啊?她们要上课上到什么时候啊?”坚实的树枝把隆业的屁股压得难受。
“小声点儿!她们会听见的。”守礼嘱咐道。
少女们在庭院里听着老师授课,老师的声音清晰可辨。老师讲解完后便示范弹奏了一遍,然后少女们便开始自拨自弹。在嘈杂的各种声音中守礼听到了一阵清心的乐曲,他瞪大眼睛找寻着弹奏这曲调的少女,可是下面这么多少女实在是难以辨认。
这时候老师让少女们都停了下来,“现在你们一个个弹奏给我听,从你开始。”
守礼心下暗暗欣喜:这回能找出是谁了。“守礼......守礼,我屁股好痛啊!”隆业一脸痛苦,不断地挪着屁股。
“你别动,小心被发现!”守礼说道。他怕隆业惊扰到下面的少女们,害他找不到那个女子的所在。
十来个少女过了一大半,守礼也有些等不及了。就听下面老师说道:“晚秋,到你了。”
“是,老师。”
这个声音清澈无比,引得树上的守礼不禁注目凝视。琴声响起,守礼心中一动。对!就是她!守礼仔细地从树叶间窥视着这名少女,只见她双目如清泉、皮肤胜凝脂、朱唇似樱桃,真是好一副倾国倾城之貌啊!守礼在树上不由得为之惊艳。再加上这如仙境般的亭台楼阁,这景象便似太虚仙境一般。一曲弹完,守礼还没有从太虚中神游出来,还眯着眼睛凝视着那个女子。接下来弹奏的少女技艺远远不如前者,刚一弹拨就差点把守礼从树上震下来,守礼这才出了太虚幻境。
她叫什么?哦,晚秋。守礼想起了一开始老师称呼了她的名字。多好听的名字啊,琴声悠悠晚秋风。守礼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位姑娘,心“扑通扑通”直跳。
一旁被树咯得难受的隆业见守礼兀自出神,还泛着微红便问道:“喂!你怎么啦?”
“啊?没事儿。”守礼也有些支持不下去了,看样子这位老师的授课还早着呢,他们两个老躲在上面也不是办法。“隆业,我们跳吧。”
“跳?不是吧?”隆业低头看看地面心里一阵阵发慌,“我宁愿在上面呆着。”正说着就听到“咯吱”一声。“什么声音?”
守礼回头一看不由得吃惊,“这回你不跳也得跳了。树枝快断啦!”
“啊?”隆业回头一看,果然他趴着的这碗口大的树枝正在慢慢脱离树干。“怎......怎么办呀?”隆业的腿都发软了。他伸出手来紧握着守礼的胳膊。突然听到“咔嚓”一声,树枝应声而断,隆业的身子往下一沉便掉了下去。他还拉着守礼,于是把守礼也给拽了下来。
“啊——”两人从树上坠落的一霎那,守礼看到那些少女们都回头朝他们看,这一刻他的眼神竟然和那个名叫晚秋的姑娘相交了。“哎哟!”隆业惨叫一声,“你压得我好痛啊!”
只听院子里传来了男子的呼喝声,“什么人?快去看看!”
守礼拉着隆业起来道:“不好!追出来了,快跑!”两人跨上马飞快地逃离了现场。
夜色渐渐降临,守礼和隆业笃悠悠地骑着马回了洛阳城。隆业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就笑道:“好刺激啊!真过瘾!”他揉着自己还有些发痛的胸口道:“就是你压得我胸口好疼,到现在还没有好呢。一会儿一定要让姑娘好好儿揉揉才行。”隆业转过头看守礼,只见他犹如梦游,两眼发直。“喂!喂!你摔傻啦?怎么痴痴呆呆的?”
“哦,我在想刚才的那些女子。她们都是什么人呢?”守礼皱着眉说道:“若说是小姐,这家主人有这么多的女儿吗?若不是,那她们是谁?”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隆业说道:“反正那些女子咱们也是不会再见面的了。”他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小楼道:“你看!那里好热闹,我们去看看!”走到小楼跟前,隆业抬头看去,大门上悬挂着一块三字匾额“留君阁”。门口一溜串站着数十位年轻公子,人人手里拿着一张纸写着什么。
守礼问其中一个人道:“兄台,请问你们在做什么?”
“考试!”那人头也不抬地继续看那张纸。
“考试?”守礼翻身下马又问道:“怎么?这里是书院吗?”
那人抬头瞟了他一眼道:“什么书院?这里是书寓。”
隆业一听张大了嘴道:“啊?去书寓还要考试?这是什么书寓呀?难道里面的都是女状元不成?”
“你们有所不知。这‘留君阁’的姑娘们个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就连进这个门儿都要考学识,更别说搂着她们睡上一觉了。寒窗苦读十年,说不定都轮不上摸一摸小手呢。”
守礼皱了皱眉道:“这些读书人,真是有辱圣人。别人读书为的是功名,他们却是为了春宵一刻。”守礼正在发牢骚,突然有人伸手塞了张纸过来,守礼一看正是这些公子们手里的纸张,转头一看原来是隆业。
隆业低着头仔细地看着纸上的题目,“少废话!快做!能不能进去就靠这个了。”
“怎么?你想进去?”守礼问道。
隆业看着他反问道:“你不想进去看看里面的到底是什么女状元吗?快写啦!”
两人写完之后,在名字那一栏边停了下来。守礼看看隆业道:“喂!名字怎么写?”
“名字?”隆业想了想便写了两个字,“李薛”。然后笑道:“你就叫李邠喽。”他们两个分别将自己的姓加上自己的封号,凑成了两个名字。交了纸条后他们和一班公子们等候在门口,就像是恩科放榜一样。
书寓的龟奴将通过的名单拿了过来,一一诵读。能够获准进“留君阁”的人无不欢欣雀跃,比中了状元还要开心。龟奴一连串念了几十个名字,就是没有隆业他们。
“咦?难道我们俩还不如这些庸庸之辈?”隆业不由得问道。
正说着就听到有人叫道:“李薛公子、李邠公子。”
“哈哈!我就说我们一定行!走啦!”隆业拉着守礼就往里走。
富丽堂皇已经不能用来形容“留君阁”的内部装饰,这里的一切丝毫不比皇宫差,有的地方甚至比皇宫还要艳美。可能是因为经过了层层筛选,所以这个书寓要比那些平常的书寓安静得多,而且看上去档次也要高得多。没有嘈杂的呼呼喝喝、也没有浓烈的酒肉之气,有的只是莺莺燕语和竹叶青的清香。
“果然与众不同啊!”守礼也不禁称赞道。他觉得这个地方比起那些平日里去的书寓更加符合他们的身份。
隆业笑道:“你也觉得不一样是吧?哈哈,没想到几年没来,洛阳城竟然多了这么一处好玩儿的地方。”
这里的老鸨子也和普通妓院那些色衰臃肿的老鸨不同,是一个颇有姿色的丰腴女人。“咦?这两位公子好面生啊。是刚到洛阳的吗?”
“是啊!”隆业笑着点头道:“我们是长安人,初到东都。”
老鸨看了看他们两人桌上的纸条,“李薛公子和李邠公子是吧?长安果然是人杰地灵,两位公子初到此地便能顺利进入我们‘留君阁’,可见二位的才华横溢啦。”
“不敢当!不敢当!”隆业摆摆手道:“不知妈妈如何称呼?”
“哦,你叫我兰娘吧。兰花儿的兰。”老鸨笑吟吟地看着守礼道:“这位李公子似乎不太喜欢说话嘛。”
隆业说道:“噢,他是我堂兄。一向不太爱说话,不用理他。”
“公子不原意同我说话这不要紧,我们的姑娘自会让公子畅所欲言的。”兰娘转头唤来两个女子,“摘星、揽月。你们过来陪两位公子说说话儿。”
两个长得清秀可人的少女缓步走了过来。守礼抬头看着她们,若说样貌和气质眼前的这两位丝毫不逊于一些大家闺秀,怎地就沦落到这种地方呢?以前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守礼似乎没有什么怜悯之心,可是看到这些清清秀秀的少女,他却心生爱怜来。难道她们是家道中落才到此谋生?不会呀,这里的女子都是如此,不会有这么多落败的人家吧?守礼满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