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八十五章 重回洛阳（1 / 1）
第二日，因为宿醉，珑颜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头痛欲裂，眯着眼看到帐篷外阿龙正在收拾她的东西往马上撂。
她迷糊的问：“为什么要收拾东西？我们准备搬走吗？”
阿龙一边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回答：“不是我们，是你。”
“我？我为什么要走？”她问。
“你忘了，昨晚你答应我了。”
珑颜冰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只记得，最后阿龙说了一句话，也不记得说了些什么，自己就倒下了，哪里有答应他什么。
“我怎么不记得答应你什么了。”
“你醉倒以后，我又问了一遍，你说，好，只要能让你睡觉，什么都答应。”
“醉酒后的胡话你也信？”
“信！为什么不信？你说的我都相信。”
“怎么以前没见你这么听话。”
“那是你不了解我对你……”他话到嘴边，又止住。
珑颜冰狐疑看他：“你对我……”
“总之，天黑之前，帮我放了羊，喂了狗，煮了饭，你就可以走了。”
“我不走！”珑颜冰居然孩子气的赖在帐篷里不出来。
“必须走！再不走，我告诉你，你可真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了。到时候只能跟我这个瞎眼的在一起生娃娃了。”
“我不走。”珑颜冰坚定的说。
“那……你愿意嫁给我？”阿龙看着她，似乎再等待她的答案。
珑颜冰一指头点在他的眉心，推了一把：“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是认真的，你若不走，就得嫁给我。否则我因为带着你娶不到媳妇，可就对不起列祖列宗喽。”
“你若嫌我是累赘，等你娶妻之后，我可以自己在旁边支一个帐篷，大家互不来往。”
“到时候我媳妇吃醋怎么办？”
“我可以女扮男装，你就当我是兄弟。”
“可是我怕我媳妇怀疑我有断袖之癖，到时候，事情可就大了。”
“你……”珑颜冰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耍嘴皮子功夫，她远比不上阿龙。
“没想到你对我这般不舍。可是我不能因为自己每日都想见到你而留你在这儿，阿绯，你是不属于大漠的。你的抱负应该在中原，那儿有等你的人。”
“可是，我不想回去。”她最后一次恳求他不要赶自己走，可是阿龙心意已决。
“你可知道你醉酒之后，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叫叶落。他是不是那个你想骗的人？”
“我……”珑颜冰没想到自己醉酒之后，居然会反复念着叶落的名字，难道自己潜意识里是那么思念他。
他看她不说话，便出去继续帮她准备行囊。
珑颜冰心不在焉的放着羊，小黑围绕在她身边，似乎知道她要离开，今日对她格外亲热。
她抱着小黑：“难道你也看出来我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吗？”
珑颜冰放着羊，直到天黑才回来。阿龙已经准备好她的行囊，见她这么晚回来，嘴里说着：“别以为你故意拖延时间，今天就不用走。”
“天黑了，明天再走吧。”
“这大漠不是一天两天能走出去的，你还是要一个人应对黑夜。”
“看来你是真心想赶我走。”
他叹了口气：“不是赶你走，是让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珑颜冰不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坐上阿龙为她准备的马，阿龙在一旁帮她牵着马，一边说：“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白刺汁，放在背囊里了，记得省着点喝。”
“恩。”她心不在焉的回答。
“药要继续擦，别喝酒，少晒太阳……”他又发挥了他的啰嗦本领，然而珑颜冰并未觉得厌烦，不发一言的听他说话。
待送她走了好长一截，阿龙把缰绳递给她：“就送到这了，以后的路你走好。”
“你真的叫阿龙吗？”
阿龙笑着背过身，抬头望着朗月，今夜，天空似泼墨般漆黑，月朗星稀。回头对她笑着，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他重重拍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绝尘而去。
珑颜冰不停回过头看他，他依旧笑着目送自己。她看着他的面容，心里突然想到一个人的名字，却怎么念不出口。把所有的事串联，她惊觉的自己是个傻瓜。
在沙漠上不知走了几天几夜，背囊里的水快要被喝干，可白刺汁却动都没动，阿龙让她省着些喝，却没想到她一滴也舍不得喝。这里面灌注了阿龙对她所有的爱，只是他没能亲口说出来，她知道，他怕牵绊她，也怕让她为难。
好在离沙漠最近的小镇快要到了，不至于让她渴死。她一路赶到小镇，用阿龙为她准备的几串珠宝换了一些银钱，虽然阿龙那日只带了这些回来，却没想到就仅仅这几条串珠就价值不菲，够她裁好多件衣裳，并且能支撑她回中原也绰绰有余。
她一路赶往雁门关，来到武宁，德章……按照来时的路原路返回。回到洛阳的时候，已过去半载有余。
至今，她已有三年未回洛阳，站在热闹非凡的洛阳街头，突然有种重归人间的感觉，这里与大漠的荒无人烟截然不同，到处是吵闹的人群。
不过，她掩好纱帽，低头走进客栈，交足了银钱，躺在软软的床上，突然有点想念自己在大漠的那张小塌，虽然被褥破旧不堪，却被阿龙晒的日日充满太阳的味道。
她摇摇头，不能再想大漠的事情，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想一想自己该去哪。回珑颜教？不知珑颜教现在怎么样了？狄中和慕汀兰是否能把珑颜教打理的井井有条。那些想诬陷珑颜教的人是否收敛了些？
愁绪满腹，真不知道自己回来是对还是错。
她走下楼去吃饭，却看到门外进来几个年轻女子，她赶紧掩好自己的纱帽，坐在她们临近的桌子边，静静观察她们。
为首的那个女子，珑颜冰一眼就认出来是谁，当日她被他们掳走，交到了段青藤手里，才导致了她之后被段青藤折磨一年多之久。没想到在这碰到她们，不过她们没有似那日穿着雪缎，想必也是想掩人耳目。她心里想着这必定与珑颜教被诬陷之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那群女子用完了饭，便匆匆离去了。珑颜冰一直跟在她们身后，却没想到背后已经被一个人跟踪。但背后的人却不知道，珑颜冰早就知道有人跟踪，只是不戳穿他，为的就是能等到她们行至郊外，不造成哄乱。
走到洛阳城郊，那群女子才在一个小屋子边停下，为首的女子说道：“主上还没有来，大家先等一会吧。”
“主上一般很少会迟到。”有人说。
“主上行踪飘忽，与我们碰面也是都约见晚上，为的就是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大家都知道主上身份特殊。”
“姐姐说的是，我们在这等主人来吧。”
“蠢货，你们可知自己被跟踪了？”突然从她们身后传来声音，原来是蒙着面纱的主上。
大家惊讶不已：“谁会跟踪我们？”
“快去小溪边，她就快来了。我们要先发制人。”主上说道。
她们走到小溪边，躲在树丛中，看到珑颜冰坐在小溪旁擦洗鞋子上的污泥。心里暗笑她不知大祸临头，还有心情在洗鞋子。
珑颜冰擦完了鞋子，觉得没事，便扔起小溪边的石子玩，朝着水里砸，又忽而朝着她们隐藏的树丛砸去，一个姑娘被砸中脑袋，吃痛却不敢叫出声。
珑颜冰又砸了一个石子。一个接一个，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着大家再不出声非得被砸的头破血流不可。她们全都从草丛里跳出来，冲着珑颜冰大喊：“别砸了！”
珑颜冰停下了动作，拈着一个石子在手，说：“是你们叫我别砸了？”
“我们的脑袋快要被你砸开花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一个姑娘横眉竖眼的说。
“我当有几只野狗在偷看我，所以我砸了些石子想把它们吓走，却没想到是你们。”
“你说我们是野狗？”那姑娘被轻易激怒，说着便拔尖冲了过去，她们领头的姑娘见她这般冲动，想拉住她却没拉住。
只见那姑娘朝珑颜冰劈头就是一剑，珑颜冰巧身一动，躲过她的剑，她再刺，珑颜冰再躲。显得十分轻松，而那姑娘累的直喘气。她手在袖中找着什么东西，但还未准备掏出来，珑颜冰一把掐住她的咽喉：“又想掏出什么毒粉来对付我？”
那姑娘剧烈咳嗽，珑颜冰加重了力道，她觉得眼睛昏花，一句话也说不出。
突然，树丛中蹿出一个策马飞奔的女子，手里执着一把弓箭，箭在弦上，将后面的弦重重一弹，箭朝着珑颜冰飞速前进，眼看着就要射中珑颜冰的左肩，珑颜冰一手掐着别人的脖子，一手徒手将箭抓住手中，只轻轻被箭尖擦破了点皮，但那女子露在面纱外面的双眸似乎得意的一笑，快马加鞭奔入树林，其他人也赶紧跟上她，也不管被珑颜冰掐住脖子的姑娘。
珑颜冰并没有要她的性命，只是将她打晕，仍在小溪边。
她自己蹲在溪边，解开衣服，掬起水清洗伤口，想起那女子眼神中得意的笑容，这箭上恐怕涂了毒，要致她死命。
不过她没有算计到，珑颜冰现在已经百毒不侵了。这个秘密是阿龙告诉她的，他说她常年服毒，又被毒虫咬过，却有幸活命，体质已经异于常人。而后来阿龙又喂了她吃了些乱七八糟的药，又是泡药浴的，她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好，却没发现段青藤的种种折磨竟让自己形成了如此特殊的体质。
收拾完伤口，她便准备离开了，可是借着月光，小溪里倒影出一个人的身影。
她不慌张，回头去看，却被那人的面容惊的慌张了起来。
两年未见，他消瘦了许多，风姿却不减当年，还是那般长身临立，卓尔不群。眼神里却中透着惊讶和愤怒。
她轻咳一声，示意他不要这样死盯着自己看，可是叶落却丝毫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你在生气？”她问道。
“是。”
“气什么？说来听听。”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去一把抱住她，死死扣住。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快放开我，你压着我的伤口了，很疼。”她挣扎着。
“疼就忍着！”他刻意避开她的左肩，将自己与她的伤口留出缝隙，怎么会疼？知道珑颜冰在撒谎，他沉着声音拒绝。
“我快喘不过气了。”
“得知你死了的消息，我也快喘不过气了。”
知道他在为自己骗他之事生气，她也不多解释什么，任由他抱着。
不知过了多久，叶落才松开手，可是手里却掏出一根缎带，准备将一端系在她的手腕上，珑颜冰惊的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说：“你要干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个，我最讨厌绳子了。”
叶落想到珑颜冰曾被段青藤用绳子像牲口一般牵着她，心里猛地一揪。他把绳子套了个活结，把自己的手套进去，然后拉紧了，在效仿前面又做了一个活结，温柔的轻轻抓起她的手，套到活结里，这样，两只手被一根缎带系的紧紧的，他才放心了般，紧紧抓住她的手：“这样，你就逃不掉了。”
自己离开的太久了吗？久到让他以为她又会消失不见，才会把两个人绑在一起。他这种做法，让珑颜冰竟有些心疼，他这般害怕自己离开，在得知自己已死的时候，该是有多悲痛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