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易(1 / 1)
那个咖啡店成了张知起和谭梦溪经常约会的地方。
有时候,他们也会跟一帮人出去一起看电影,唱k。这一帮人当中,男的是封野跟他的共同朋友,女的是谭梦溪的朋友。
其实,张知起不喜欢咖啡。即使加双份的方糖,他依然能吃到咖啡的涩味。他喜欢吃甜品,但如果要跟谭梦溪一起吃,他也不愿意。她的女朋友抗拒甜食,她喝咖啡永远不加方糖。
张知起不喜欢一群人的狂欢,甚至每一次要拉人的时候,都是封野打的电话。偶尔他会在人们拿钱出来AA之前便跑去结账,这是他作为提前离开和让人照顾谭梦溪的代价。
他究竟是怎么跟谭梦溪开始的,秦深问他的时候,他都会说不记得了,他只是不想说。
毕竟,他也不知道究竟孙怡是什么时候开始踏足他的家门的。
那是一次社团聚会兼联谊,碰巧谭梦溪作为文院声乐团里面的成员也来参加。打鼓的学长是当初在食堂被张知起“请”过一顿的人,也是因为那件事,在乐团里跟张知起反倒相处得不错。
他记得谭梦溪,于是便拉着他们两个说起了当初的食堂风波,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故事结尾的时候他笑说:“你那位当时可把我那位气炸了。后来招新的时候看到你,我想起当时的事都要笑死,我们怎么那么幼稚!”
听到那句话,张知起一边说着抱歉的话,一边跟那位师兄喝了一杯。
没有反驳学长那一句“你那位”,还代替谭梦溪说“对不起”,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谭梦溪听得见。
那一天晚上,张知起送谭梦溪回宿舍。
一盏路灯,几缕清风,数不尽的星辰。
路灯的洒下的灯光很柔和,只要不抬头去看灯罩,只要看不到灯罩里面那城推的蚊虫尸体,那种氛围是很浪漫的。
谭梦溪问了一个问题。
张知起思考了一阵,点头。
他记得秦深对他说的话,他也会是别人的。
他应该跟着那个男人的步伐,像那个男人一样,寻找自己的别人。
他永远那么听话。
谭梦溪化着裸妆的脸向他凑近,如果是平日,他是不会辨识到她化着妆的。现在,他想认真看一下这个女生,因为她是他的女朋友了。
那一天,谭梦溪在张知起左脸亲了一口。女性的柔软,不可名状的触觉。
看着她渐渐泛红的脸颊,他是真的决定要跟这个女生好好在一起。
如果要选一个别人,他愿意选择谭梦溪,她为他递了很多次水,打篮球之后;她也为他罢了很多次位,食堂的,图书馆的。
何况,她说她喜欢他很久了,从初中到现在。
张知起不能确定那是不是真的,但至少,他们的确认识很久。
终于知道了男人跟女人谈恋爱的感觉,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电话里面,他是这样说的。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的言不由衷。
他不太喜欢秦深在电话里问他跟女朋友相处得怎样。很庆幸的是,从开始到现在,秦深一次也没有问过。
全都是他自己源源不断地提供着那些快乐的讯息。
有一次,他甚至说如果将来要跟谭梦溪结婚,那也是可以的,毕竟他不讨厌她。他只不过想跟一个人平平淡淡,久久长长。
“亲吻都没有过就谈婚姻?”无声无息的电波那端传来大人调笑。
“谁说没有的,亲八百遍了!”张知起恼羞成怒。
缓慢缓慢,时光在转。
很快到了张知起的生日。
他的室友,同一个社团的人都已经向张知起询问该怎么过,谭梦溪把他的生日告诉了很多人,她不知道其实张知起的生日其实只是他和秦深相遇的时期。
那一天是周五,有人会跟我庆祝。当张知起这么说的时候,其他人的反应都很暧昧。
了解了解,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究竟了解什么?似乎只有张知起一个人不了解。
周五那一天下了课,张知起跟随着人潮出来时,看到了穿着格子裙的谭梦溪。
一年之后,谭梦溪的头发比当初长了些,乌黑柔亮的长发泼墨般铺在后背上,肩上,斯文秀气。她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高腰衫和半身长裙,落落大方。
“走吧!”她自然地挽住张知起的手。
“去哪?”张知起背着挎包,拿出手机。
谭梦溪撇了撇嘴,“还装傻?你不是告诉别人我会单独跟你庆祝吗?那我就大方一次,请你吃顿好的!”
一直走到中心花园的十字路口。
张知起感受到了手机的震动。
“我今天要回家,梦溪。”
谭梦溪挎着张知起的手微微僵了一下,“说笑呢你?不是你自己到处炫耀我还不帮你准备?你敢在今天放我鸽子我以后都不理你!”说着,她双手叉腰,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
谭梦溪以为张知起开玩笑。
“但我今天真的要回家。”
张知起看着谭梦溪的脸色转变,张知起看到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好吧,你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去。”谭梦溪穿着黑色的高跟鞋,快速地走向校门。
张知起看着谭梦溪的背影,打算走回宿舍收拾东西。他做不到。
他跑上前,拉住那位女生的右臂,把她拉到路边。
“我…”
“不要解释。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平时不给过我时间,我可以理解,但今天我已经帮你准备好所有的东西了,你就不能陪一下我吗?”
谭梦溪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咄咄逼人,但她的确有这个权利。
她是一个优秀的恋人。张知起周末没空,她从来不会野蛮纠缠,她安慰说,反正一个礼拜还有五天见面的时间。张知起从来不逃课,她就自己逃自己的课陪男朋友,她说,她的专业期末抱一下佛脚基本都能过。
行人往往来来,张知起牵起谭梦溪的手。即使已经拍拖一年,他们其实很少牵手。
“跟你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他就像一个普通的男友一样为自己的女朋友拭去眼角的泪痕。
张知起也是一个合格的恋人。女生节,情人节,生辰的礼物他从来不会拉下,他会认真地向封野请教买什么礼物适合。谭梦溪霸位的时候,他会用自己的饭卡给两人打饭。谭梦溪带他的女伴参观他们的乐队练习,他会尽自己所能招待。
为了尽量合格,张知起给秦深发了一条短信。
“堕落街”是大学城你的学生给校外其中一条商业街起的外号,因外那一条街里,十有八九都是酒店,各式各样,但是良好的地段和客源让这里每一家生意都十分红火。
他们去玩的时候总会经过这条街。
“你想进去吗?”谭梦溪问。
“不。”张知起回答得很迅速。因为他觉得躺在无数的别人以一种特殊方式睡过的被褥里是一件十分恶心的事。
谭梦溪笑笑,说她很高兴张知起能做出这样的回答。
张知起的生日,谭梦溪的准备是一场剧情电影和一个亲手制作的榴莲千层,蛋糕是在店里现做。
最后,他们去了酒吧,谭梦溪喝醉了,整个人瘫在张知起身上,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我太开心了,知知,你知道吗今天我太高兴了…”谭梦溪化的是一如既往的裸妆,今天晚上都给哭没了。
张知起不知道原来谭梦溪喝起酒来这么疯。
接近午夜,学校熄灯和门禁的的时间早就过了。张知起没办法,只好把谭梦溪送到外面睡觉,远离“堕落街”的一家带星的酒店。
把谭梦溪的钱包收好,他待酒店女职员帮忙把谭梦溪安顿好之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他收到一条短信。在他生日的最后一分钟里,秦深给他发来的祝福。
生日快乐,宝。
不是宝宝,但依旧是宝。
张知起知道,他等了他一个晚上。
谢谢。不是告诉你不会来吗,睡觉吧。张知起回。
翌日,谭梦溪跟张知起照面的时候有些尴尬。
张知起倒没什么,每个人都有不堪的一面,何况谭梦溪醉酒之后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他把谭梦溪送回学校顺便给她买了必需品,算是答谢谭梦溪给他庆祝生日。
张知起打算回家。他既然保证过周末按时回家,就一定会做到。
他进门的时候傻眼了。
亲秦深也没有换家居服,穿着衬衫就躺在沙发上睡觉。胡子拉渣,眼角泛青,一脸憔悴。
暗红色的木质饭桌上还摆着一个两磅左右的生日蛋糕,整整齐齐插着一根大蜡烛和9根五颜六色的小蜡烛。
张知起走到秦深旁边,跪在沙发边上,摸了摸大人的脸。
秦深的肤色是张知起一直羡慕的古铜色,三十多岁的男人皮肤紧致坚韧,五官深邃,没有青年的稚气也未见老年的沧桑,自有一股稳重的气质,足以让所有女人为之倾倒。
张知起趴在秦深的胸口上,他的脸颊甚至能够感受到肌肉线条所带来的凹凸感,听着秦深有力的心跳,慢慢闭眼。
张知起睡了一个回笼觉。
而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穿着睡衣。
他起来拉开窗帘。晌午的日头大得很,把大地上的一起照耀得熠熠生辉。
张知起任由日光肆无忌惮地泼进来。他躺在床上,大字型地仰躺一会之后,突然伸手一捞,抱住了毛熊爸爸,在床上滚了几圈。
手臂觉得有点磕,他拉开毛熊背后的拉链,拿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面是一把,车钥匙。
张知起盯着车钥匙,猛地爬起床。站在窗前,用力投掷。他把车钥匙丢了出去。
在日光下站了一会,他把握拳的手掌打开。纹路清晰的手掌和修长的手指上都有一层正在进行物理反射的汗渍,而手掌心,是那把车钥匙。
他想丢掉。
但,怎么敢丢掉。
怎么舍得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