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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地狱谷,茂密的针叶林让出了大片□□的石头平原,积雪渐消,能感到空气中干燥的热度。这里是通往大陆最著名的苏利尔火山的通途,本身也是被火山熔岩冲刷而出的一段曲折地貌。虽然苏利尔火山早已进入休眠期,现在看来不过是座平静的雪峰,但在地狱谷方圆数十里的区域内,依旧遍布着大大小小活跃的地坑和岩浆口,似乎预示着苏利尔随时可能来临的爆发。传说中的三头地狱犬就在其中最大的被称为“恶魔高炉”的火山坑中。
不得不脱掉身上厚重的棉衣和皮草以习惯这个不毛之地的热度,越是深入地狱谷,Sam越是感到步履维艰。不是因为炎热耗尽他的体力,而是他随身携带的短剑之类的金属器物愈发沉重。半精灵也发现了异样,掏出指南针,他们看到磁针混乱的旋转着,已经失去了方向。
“狗屎!”半精灵咒骂一句,“这里的地层估计都是磁矿之类的东西,指南针失灵了不说,连基本的武器都带不了。”
“奇怪,George Darrow没提过这个。”
“他当然不知道,”Dean嗤之以鼻,空气中弥散的硫磺味让他难受,“George Darrow第一次闯入地狱谷被三头猎犬磨牙的时候不过才十多岁,一个愣头青身上能有什么重型兵器。”
“难怪如此,不过,”Sam皱着眉头思考片刻,“也许这就是那个‘普通刀剑无法伤害地狱犬’传说的由来?”
“什么?”
“你瞧,”Sam掏出别在腰间的短剑,他轻轻捏住剑柄,能看到在巨大磁力的作用下,剑身微微颤抖着,“没几个人能顺利将刀剑带到地狱犬面前,谁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杀死它?”
一击掌,Dean露出惊喜无比的表情,“对啊,这么来说得通,”他笑嘻嘻地拍拍魔法师的肩膀,“小Sammy脑子也不坏嘛!”
“得了吧你,”拍开半精灵还想在自己后脑勺来两下的爪子,Sam握住越来越重的短剑,“我们现在该担心的是怎么顺利使用刀剑吧,待会儿到了地狱谷中央,估计要挥舞它们都会十分困难。”
“说的没错”,捏着下巴,半精灵点点头,“到时候再说了,先把地方找到吧。”
跟在半精灵身后,Sam依然有些犹豫不决:“等等Dean,我们就……没个计划什么的?”
“计划?”转头对Sam咧嘴一笑,“别死。这就是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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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魔的高炉”并不难找,凹陷的巨大地坑散发出股股恶臭,火红的岩浆映红了沥青般的岩壁,连低矮阴沉的灰色天空似乎也被夹杂着火星的烟尘点燃,透着红光。
下意识地握紧了猎人留给自己的巫术袋,Sam和半精灵缓步靠近地坑,手中的刀剑似乎重逾千斤,他们根本无法想象该如何挥动它们斩杀地狱犬。
“我看到了,”半精灵的声音冷的可怕,Sam回头看着Dean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头和鬓脚渗出,眼神直直地钉在火山坑的坑底。
除了翻滚的熔岩和黑色变形的岩壁,Sam什么也看不见,但在Dean的提醒下,他好像能听到灼热空气中巨犬的呼吸声。
“它是……什么样的?”
“很强壮,”半精灵有些艰难地吞咽着,流露出地狱犬远超过他设想的恐惧,“像头小牛犊。它的三个脑袋都有可怕的犬齿,哦……那恶心的口水多半是腐蚀性!还有……”他顿了顿,张望一番似乎确认了什么,“还有它的尾巴跟蝎子一样,长长的,有倒刺。”
这是个,十足的怪物。
仅凭半精灵的描述,Sam都无法想象自己和Dean要如何击败这个生物——或者说,取走它的牙齿。魔法师甚至开始怀疑写下这个地图原料的女巫是不是跟他俩有仇。
“好吧,现在就下去开战?”
“老天,”张大眼睛瞪着Sam,半精灵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可不想奋不顾身地跳下去当它的磨牙棒。”
“你说的啊。”
“我说什么?”
“计划~别死~”摇头晃脑地模仿Dean的语气和表情,Sam马上就给自己招来半精灵的一记老拳。
“滚,严肃点!”
“好啦Dean,其实……我有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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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伏在地坑边上,一块覆盖着厚厚火山灰的黑色岩石正好在Dean和地狱犬之间形成一个死角,让这个拥有三个脑袋几乎没有视觉盲区的怪物无法发现他。皮肤所接触的地面也带着热度,和四周涌动的岩浆一起烘烤着半精灵,但Dean没空考虑这些炽热,他正担忧地看着Sam,魔法师一步步下到坑底,接近那头原本蛰伏在地的巨犬。
就像地狱犬本身一样,它脖子上系着一根看不到的黑色锁链一直延伸到了地坑中央的岩浆口。那条足有手臂粗细的巨大链条将巨犬牢牢拴住,让它无法离开火山坑。半精灵忽然理解了那些传说的由来,地狱犬真的就像守门犬一样,固守着这个地狱的入口。
巨犬已经注意到了Sam,但是魔法师并不知道,只是按照Dean指示的方位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着,直到地狱犬起身发出一声愤怒的吠叫,他才停下脚步。
心脏都快提到嗓子眼,半精灵更加怨恨自己为什么会接受魔法师的所谓的“计划”。他居然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打发,说什么“我会魔法啊”“我有巫术袋”“我个头比较大”“反正我也看不见瞎跑就是了”之类的话劝服Dean让自己成为诱饵吸引猎犬的注意,让更能精确捕捉地狱犬行踪的半精灵伺机拗断巨犬的牙齿。
“操蛋的‘计划’!”Dean小声咒骂着,如果不是不想看到Sam为了掩护自己的努力全数泡汤,他直想冲下去让自己面对这头怪物。
坑底传来一声嘶吼,Dean看到地狱犬的前爪在地上重重一按,朝Sam扑了过去,速度快得无法想象。但魔法师并没有预料那般转身狂奔,而是飞快地递出一个冰封咒语在地狱犬的头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冰凌。其实在此之前Sam已经用了一系列攻击和延迟咒语,但对这头怪物几乎没发生作用。而冰封咒形成的冰凌并没有减缓地狱犬的速度,但却让Sam却可藉此看清地狱犬的形态,掏出短剑,魔法师迎了上去。
眼看地狱犬迫近,稍稍别开身子,Sam挥剑从侧面直戳向巨犬侧边的头颅。原本向Sam脖颈咬去的地狱犬因为吃痛和重剑而下的冲击力歪开脑袋,利齿堪堪划过了魔法师的肩膀,沿着他的手臂撕开长长的裂口。痛嚎一声,没讨到什么好处的巨犬向后退开,Sam也赶紧向相反的方向拉开距离。甩掉面颊上的冰凌,地狱犬绕着魔法师周旋着,Sam只能凭借巨犬粗重的鼻息来判断大致方位。
被魔法师出其不意地划伤面部的地狱犬变得小心谨慎,它虽然是头只有杀戮和食欲的怪物,但却在不知经年的岁月里遇到过大大小小的挑战,变得聪明狡诈。
撕掉被扯成布条的衣袖草草缠绕在手臂的伤口上,魔法师弓身心戒备着,他的整条左臂都在发麻——地狱犬的唾液正在灼烧他的伤口。所幸伤得不深,毒液还没有影响自己的神志,Sam咬咬牙让注意力更加集中。这头狡猾的怪物现在除了几不可闻的爪子在地面的摩擦声,连吐息声都在尽力隐藏着。
又绕了半圈,地狱犬断定Sam已经完全失去自己的方向,它再次一跃而起,向魔法师发起攻击。但出人意料的是,Sam准确判断出了地狱犬的方位。Dean发现他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浅浅的水圈,原来是魔法师已经施咒设下一圈冰凌,一旦地狱犬踏破冰层进入自己的守备范围,魔法师立刻就能判明它的来向。没有再次直面地狱犬的攻击,Sam埋身冲向巨犬的身体下方抬手对准地狱犬的咽喉。惊觉不对的地狱犬连忙跃起,但还是没能避过魔法师的爆破魔法,巨大的冲击力将巨犬的身体击打成弓形向上猛地弹起。
翻身跃起,Sam看到被击倒在地的地狱犬还没来得及起身,提起短剑冲上前去。谁知地上一条长蛇般东西忽地窜到眼前,在他脚下一带,魔法师顿觉天旋地转。
“Sam!!”
Dean再也按捺不住了,地狱犬长长的尾巴卷住了Sam的脚踝要将他扔到岩浆口,半精灵飞奔而至,用力挥刀砍断了巨犬的尾巴。
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犬转身扑向半精灵,Dean连忙转身疾奔将地狱犬从魔法师身边引开。
失去尾巴的地狱犬平衡大不如前,在坑谷的奔跑撞了好几个趔趄,但是手握沉重短刀不能全力奔跑的Dean也无法彻底甩开巨犬的追击。
“Dean!”
身后传来Sam的喊声,Dean刚回头便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他身后的巨犬惊得连忙挥刀格挡,猛地咬住半精灵的短刀,巨犬的另一张血盆大口向半精灵的脖颈咬去。
眼看地狱犬的利齿将要切进Dean喉咙的时候,巨犬忽地放开了半精灵发出痛苦的哀嚎,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着,身上冒出灼烧般的股股黑烟。Dean连忙起身,看到Sam手里拿着空空的巫术袋,原来他已将粉末全部泼洒到了地狱犬身上。
趁着巫毒粉末还在发挥它有限的作用,两人抄起武器,不约而同冲向痛苦挣扎的地狱犬,只听噌的一声,半精灵的短刀一把插入了地狱犬的齿龈。忽然而至的疼痛让地狱犬一个猛子翻身将半精灵压在身下,不顾嘴里汩汩流出的鲜血,死死咬住了半精灵的手腕。
“Sam,快!!”
魔法师的短剑应声而至,就着Dean短刀没入的位置,斜刺进巨犬的齿关,和半精灵的武器形成一个犄角。他用力一拗,只听一声铮鸣,原本死命咬住半精灵短刀的一枚犬齿被硬生生的从根部拗断。脱离了巨犬本体的断牙,神奇的显现出了它匕首般尖锐弯曲的形态,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地狱犬发出痛苦的哀嚎,几乎将二人的鼓膜震破。
一脚踢开压住自己的地狱犬,Dean被拾起断牙的Sam猛地拉起向地坑外狂奔。他们已经顾不得汩汩流血的伤口,只想快点逃离这里。
飞快跑出火山坑,Sam拉着Dean奔出很远才逐渐停下脚步,虽然他们知道因为锁链所限地狱犬无法离开地坑,但是那头巨犬的威胁却像一团乌云一般紧跟着让他们无法安心。
平抚着急促的呼吸,Sam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一样,不过能够取得地狱犬的牙齿,这点儿又算得了什么。回想起刚才和地狱犬搏斗的种种,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就像梦境般不真实。
Sam伸手抹过沾满了火山灰、碎石和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蓬乱头发,拍了拍半精灵的肩膀:“呼,真是好险啊,虽然所谓的‘计划’一点都没派上用场。不过……”并没有笑着回应他,半精灵只是沉默地埋着头,他右手遮在脸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收敛笑容,魔法师慌忙问道:“Dean?Dean你怎么了?”再次确认除了巨犬留在他前臂上的齿痕,半精灵身上并没有别的什么严重的伤口,魔法师小心拨开Dean的手捧起他的双颊:“Dean,你的……”他顿了顿,看到半精灵双目紧闭,眼角渗着鲜血,“……你的眼睛?”
“Sammy?我……”Dean的声音因为不安而颤抖着,“我的眼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