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18 告白（1 / 1）
宋知暖和李均宜在大风大雪中跌跌撞撞行进着，中途也有滑倒过好几回，都在各自的搀扶下爬了起来。走了一多小时之后，她们幸运的遇到了一辆货车。
“这大下雪天的，你们两个女孩子怎么会在国道上乱走？”货车司机张师傅要送货去呼市，发现有两个女孩子在雪地里朝他拼命挥动手臂，怀着疑虑的心情，还是将车停了下来。
“我们是想到临近的市找救援的，这场大雪切断了我们村里与外界的联络，好几个孩子都持续高烧，大病了好几天，不赶快救，就真的没了！”李均宜边拍着身上的雪花边解释。
两个女生还有些喘，但为着突来的惊喜依然处于初初的兴奋中。
“是啊，真是太谢谢您了，我们还以为要再熬一个小时才能到呢。”宋知暖安静靠着椅背吐气。
虽然宋知暖和李均宜只能同坐一个座位，但两人都觉得，这样的拥挤，比起在雪地里的举步维艰，好过太多。
“村里？你们不是本地人吧？”张师傅略带怀疑的看她们一眼。
“村里的年轻人都不在，我们俩是在村里希望小学支教的临时老师。”李均宜知道司机师傅这样的质疑无可厚非。
“哟，支教老师啊，”张师傅一听，裂开嘴笑，眼里露出些赞赏，“两个小姑娘，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当老师，可真不容易。”
“您没觉得我们是半路杀出来打劫的就行。”宋知暖朝他弯起眸子，开玩笑道。
“哈哈哈哈……”张师傅肺活量十足的笑声震散了原本拘谨陌生的气氛，“两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冰天雪地里拦我的车，要打劫我，我也认了。”
“哦？那我们可真要开口了，”李均宜嘻嘻笑着，顺势道，“您把咱俩送到目的地吧，要不然，我狗急跳墙，就真要劫车了。”
“好好好，既然小姑娘爽快开口，你们想到哪儿，我老张就送你们到哪儿！”
也许，在寒冬的怀抱里，我们才能感到温暖尤为重要。
在张师傅的帮助下，她们没有再浪费时间，准确的到达市区，并找到了市政府的救灾应急中心。
艰辛的过程换来了顺利完满的结局。
接收过村亲自盖章的申请救援信，当晚，政府就急调了一批医生和药物。能够治疗的当地采取治疗措施，病情严重的就连夜送回市级医院。
暴风雪过去了，一切也尘埃落定，所有的病患都得到了最合适的处理，最及时的治疗。
大概因为雪夜步行国道受了凉，再加上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宋知暖和李均宜都赶上了风寒感冒的最后一班车。
一开始两人的症状只是最普遍的头疼发热带点咳嗽，并不在意，甚至还帮着照顾和转移村里的病人。
可就在病症出现的第二天，宋知暖一夜之间突然高烧到39度。
这可吓坏村长和李均宜了，趁最后一批没撤走的医生还在，将宋知暖一起带到市医院治疗。李均宜帮她收拾了点东西，也跟着去了。
被送上车的宋知暖也知道自己病着，比之前咳得厉害些，觉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里好像被满满塞了东西，撑得有些发胀，浑身提不上劲。
大家都以为，包括宋知暖，这一次只需跟医疗队回市里，挂两瓶盐水就能好。可没想到，各项检查一做，她竟然被确诊为急性肺炎。
医生估计，是由于她原本就患了感冒，又和村里的肺炎患者有所接触，才会被传染的。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缘故，知道自己感染了肺炎，宋知暖所有不适的症状全体出动。
也许是高烧持续太久，她开始变得有些神志不清，大部分时间处于半醒半昏迷的状态。
中途一次醒过来，看到李均宜在旁边守着，她口齿不清的交代着：如果这次自己熬不过去，就把她的骨灰送回她身份证上的地址去。
原本就是个病号的李均宜听了，差点没一把火也把自己烧成肺炎。
“宋知暖，你再继续说啊，才多大点事儿，还骨灰呢！”戴着口罩的李均宜，扯着因感冒而变得嘶哑的破锣嗓子教训宋知暖。
“我跟你说，你死不了的，顶多就是被烧成白痴，反正你也是个笨蛋，没差！”
宋知暖听了，咯咯咯的笑了一阵，也不知是不是被李均宜的话逗笑的，笑完又继续昏睡过去了。
因为肺炎会传染，李均宜和宋知暖接触过，又正好感冒，所以，医院也建议李均宜留院观察，不允许她再接近宋知暖。
李均宜只能在宋知暖的病房前观察她的情况。
好在，在医院的控制下，入院的第二天，她的体温终于是回归正常了。只是醒着的时候一直咳，有时候连睡着了，也会咳醒。
李均宜站在门边，都能听到宋知暖只差没把肺给咳出来的声音。
第三天听到咳声的次数总算少了很多，但是李均宜操心的另一件事情，开始涌上心头。
李均宜在宋知暖处于昏迷状态的时候，自作主张的干了一件事情。
她曾经看到过宋知暖给霍栩寄去的那封信，当时她还八卦的偷偷多瞄了两眼，记住了上面的医院名称，和霍栩的名字。
所以，看到宋知暖烧得要死不活的时候，李均宜想到的唯一联系人，就是霍栩。因为宋知暖电话丢了，也没跟她提过安宁和霍栩之外的朋友。而霍栩，也是唯一一个她能想到办法，取得联系的人。
李均宜在网上查到了霍栩医院的电话，也不管是哪个部门，通了之后，直入主题。
她急切而诚恳的跟接电话的小护士说，她们医院有位叫霍栩的医生，他女朋友感染肺炎入院，现在就快不行了，要快通知霍栩让他来见女朋友最后一面。
小护士信以为真，连连说好，记下李均宜报出的地址后，就把电话挂了。
李均宜原本还以为自己被有技巧的应付过去了，没想到，十分钟之后，小护士又主动来电话，兴冲冲的告诉她，自己找到霍医生，还把地址亲自交给了他。
李均宜感激了小护士一番，结束通话后，她不得不感叹，在手握八卦素材，求人帮助时，女人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喜人的。
她琢磨着，下次是不是可以试验一下男人的反应。
虽然信息确信已经传达出去，但是这已经第三天了，那位叫什么“或许”还是“也许”的先生，她连半个影子都没见到。
“虽然你是单恋，但是朋友一场，他不至于这么无情吧？都‘最后一面’了，他还不来见见？”李均宜望着病房内睡得安静的宋知暖，满是疑惑的自言自语。
“果然啊，男人绝情起来……啧……”她一脸嫌弃，准备离开。
刚一转身，便撞在一堵肉墙上。
“对不起。”沉稳低缓的声音，抢在李均宜欲怒之前道歉。
“你是谁？”李均宜抬头，看到一个长相俊雅的男人，明明该是透着温和的气质，却又让人总觉得带了份疏离。
男人没有回答，视线越过她，望向她身后的病房，房间门有一部分嵌着玻璃，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李均宜发现男人原本紧绷的面部表情瞬间松懈了不少，视线又再次回到她脸上。
他宁定的问道：“你就是打电话到医院，通知我宋知暖出事的人？”
李均宜心想，原来就是他啊，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到”，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夸大事实，还捏造“女友病重”的谣言而跟她讨说法。
“哦，是那位‘许’……”
“霍栩。”霍栩补全自己的名字。
“啊，对，霍栩！”李均宜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暖暖的新朋友，我叫李均宜。”
霍栩看了看她的手，轻轻握上。虽然霍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过多的迟疑，但李均宜就是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别人嫌弃了。
这男人不是个好相处的角色啊，宋知暖这都什么古怪的口味！李均宜暗暗思忖着。
“谢谢你通知我。”霍栩再次开口。
“暖暖昨天已经退烧了，今天还是咳嗽得厉害，”李均宜不自觉为他介绍宋知暖目前的情况，“因为我也是个病号，所以被禁止接近她。”
“这两天也没人陪她说话，估计闷得慌了，”李均宜指指门的方向，“还有，你要进去看她记得戴口罩。”
“好的，谢谢。”霍栩对她扬起淡淡一笑，语气诚挚多了，疏离感顿消。
“呃，不用客气。”咦、咦？我刚说了什么吗，怎么突然如此亲切？他笑起来好像是还不错的样子。李均宜心思一下子转了几个弯，完全没为自己的立场不坚而感到羞惭。
直到离开之后，李均宜才发现霍栩完全没有针对她给医院打的那通电话，做出任何表态。
霍栩带着口罩，将手中装了简单行李的提包放在一旁，轻轻坐在床边。
接到那张地址条时，他以为是因为之前的留言，被人故意整蛊的，所以将地址随手扔在办公桌上，没有管它。
可是第二天在医院食堂又碰到前一天给他地址条的小护士，她惊讶的问自己，怎么还没有动身去见病危的女朋友。她一脸着急中带着八卦的表情，终于让霍栩意识到，这可能是真事。
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情，霍栩的年假又少了三天，只身赶过来。
得知宋知暖真的在住院名单里时，他第一次体会到心急如焚的感觉，快速踩踏着脚步走向护士告诉他的病房号，因为过于急切，还不小心撞到了李均宜。
当看到宋知暖安好的睡在病床上那刻，他慌乱鼓噪的心跳才稍稍平息。
看来，宋知暖之于他的意义，真的很不一样了。
床上的人儿虽合着双眼，但眼珠动了动，那双时常带笑的眸子睁开了，眨巴着看向床畔的男人，瞳心渐渐聚拢着不可置信。
她惊得一撑就坐起来，一点没有李均宜描述中“病危“的模样。
“霍栩？你怎么会在……咳咳咳……”宋知暖一句话还没说完，又开始咳起来。
“你别这么激动。”霍栩伸手轻拍她的背，试图缓解她的不适。
“没、没事，这次是被口水呛到的……”瞬间绯红的脸蛋也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羞出来的。她埋着头，不好意思抬起来。
霍栩听到，盯着宋知暖头顶的发涡，唇角向上拉开了大大的距离。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就好。”
“为什么你会出现？”问完未尽的问题。
“你的朋友打电话到医院，我原本以为是恶作剧，后来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过来了。”三言两语掩盖了自己的心绪。
“是李均宜……”宋知暖突然噤声，面露尴尬，慌张地瞟了瞟霍栩的表情。
“怎么了？”霍栩看出她的不对。
“没有……”宋知暖否认。
没有，才怪！宋知暖现在脑子里萦绕的，就只有一个画面，冰天雪地里，她对着李均宜大声说：“还有我要告诉霍栩，我喜欢他，不是偶像的崇拜，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李均宜那张快嘴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这是宋知暖心里最想问出口的话，可是如果真的问了霍栩，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他，自己有什么不该说的秘密嘛！
当时说这话豪气干云的气势，不知去哪了，现在又心脏乱跳，紧张得不知说什么了。她估计，是被高烧给烧没了。
“暖暖，该说的都快说了吧，不然我可不屑帮你捡骨灰的！”不知什么时候折返的李均宜，迅速打开门，伸着头向里面的宋知暖喊话。
房内两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她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砰”地关上了病房门。
“该说什么？”问出这句话的霍栩，发现宋知暖脸上刚刚消褪的红色又急遽涌上，甚至染红了耳根。
宋知暖憋着一口气，有些埋怨李均宜的八婆举动，又好像真的因为她那句话得到了一些力量。突然，她深深吸了口气——
“霍栩我喜欢你不是偶像崇拜的那种喜欢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憋着气完成这段话，语速极快，像有谁赶着她说似的，该断句的地方也没来得及断。
房内的时空仿佛凝滞了，宋知暖觉得她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听到自己过于巨大的心跳声鼓动着耳膜。
这才是她人生中真正的，第一次的告白啊。
虽然，现下这么安静的情况，好像有些不太乐观。但是没关系，她早都预料到了的，她只是想说出自己埋藏了十多年的心意罢了。
有开始，才有结束，结束了，才有新的开始嘛。
所以，她这下终于要和霍栩正式告别了。
“我只是想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就好，希望不会让你太困扰……”语速恢复正常，只是声音颤巍巍的，好像有什么快要决堤。
只要霍栩像对待她以前的告白那样，说出她预料中的那句话，她就能彻底死心，这段暗恋就能彻底终结了。
虽然现在心里又疼又酸，眼睛又疼又酸，还有估计因为得了肺炎的缘故有些喘不上气，但是她知道一切都会重新好起来的……
啊，霍栩好像开口了——
“我接受你的告白。”低缓沉稳的音调，终于作出回应。
她听到霍栩的回答了，可是好像和她猜的那句不怎么一样。宋知暖没去消化语意，只在暗自疑惑，忍不住把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茫然而又小心翼翼问了句：“霍栩，你刚刚说话了？”
宋知暖第一次见到，霍栩展开如此舒朗俊逸的笑容，像是浸泡在带着甜味的温水里，带着温柔的宠溺。
“我说，我接受你的告白，宋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