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 10 巧合（修）（1 / 1）
那天，宋知暖说话的表情让霍栩太过震撼，以至于她把碗里的饭扒光，又恢复以往灿笑的样子对自己说：“我吃好了。”然后走回房间时，他才回过神来。
霍栩收拾碗筷的时候，宋知暖大概是听到了声音，出来帮忙了。
女生又和以前一样，嬉笑着从他手里抢过碗，玩笑道：“你这手彻底好了之后，我可不会跟你抢了。好好珍惜你现在的悠闲时光吧。”
霍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线索，可是，他失败了。
是不是连自己也被宋知暖骗了？她开朗表相其实是为了掩盖真实的内心？
收回探究的目光，霍栩转身回客厅，错过了宋知暖若有所失的表情。
霍栩正式复工，李东逮着他摆出一副历经摧残的表情道：“你要是再不回来，就换我住院了。”
霍栩笑笑：“这段日子，辛苦了。”
霍栩这次的长假，同科室的另外两人自然排班多了不少。
其实霍栩现在还没有正式拿到毕业证，他是本博连读，今年是最后一年。瞿主任是他博导老师，很看重也很信任他。甚至在去年，就指导他完成了科研答辩。到今年则让他独当一面，直跨一个等级，提前干起了主治医师的活儿。
但霍栩还是按照程序，开医嘱，进行诊治都主动请示过瞿主任。
自然，这仍少不了别人对此有看法，甚至直接表达对他的不满，霍栩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保证让自己每一次的诊断都不出差错。
李东是标准的北方汉子，憨厚大气。开始的时候，和成青一样，还是不怎么看得起霍栩这种“空降部队”的，可后来的相处和诊疗过程中，他渐渐佩服起霍栩这小子，年纪轻轻，本事不小。
他也理解了瞿主任这么做，其实是想尽早留下这个人才在他们科室。从那以后，李东便不再疏离霍栩，反而亲近了起来。
倒是成青，因为依然对霍栩不满，连对李东也爱答不理了。
“觉得我辛苦，就犒劳犒劳我吧，今晚你请吃饭，钱包给我准备好放回血。”李东也不客气，挺了挺胸，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好，没问题。”对他，霍栩是欣赏的，也并没有刻意为两人设下距离。
今天只排了一个手术，李东主刀，霍栩和成青协助。三个小时的手术结束，在正常时间下班了。
霍栩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人，没多考虑，就拨了宋知暖的电话。响了三声，电话被接起。
“霍栩？”
“我今天和同事在外面吃饭。”
“哦，那我在外面随……”
“你一起来吗？”霍栩打断了宋知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他料想中的话。
长长的静默，电话那头呼吸可闻，“不了，我已经到家了。你玩得开心。”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阵陌生的欢呼声：“终于下班了……”
谎言被识破的尴尬，宋知暖说了再见，匆匆挂了电话。
其实，霍栩并没有多想，邀她出来吃饭，不过多一双筷子，多认识一个朋友罢了。
霍栩也叫了成青，只是他说晚上有事，也就推了。他和李东两人就选在了医院附近一家很有名的东北菜馆，点了几个菜。
“霍栩，今天来找你闹的那个家属，我想了一下午，真是觉得替你冤。”带着些酒意，李东向霍栩坦言。
“说真的，一开始我的确不太看得惯你，”李东朝霍栩的方向倾斜着身体，“现在……你心里也清楚。可成青那样的，我还真没看出来，做事那么不入流，以前是我走眼。”李东摇头，颇有感慨的嘬了一口二锅头。
李东说的，是今天的一个小插曲。有个老先生上个月来被误诊了，第一次看诊的其实是周主任手下的小张医生。
这么久时间，病情没有好转，又来挂号，因为今天张医生没排班，电脑系统自动挂到了霍栩这里。霍栩看完他的情况，说上回可能是误诊，病人的家属半信半疑，要求再做一次化验，霍栩也觉得这样更妥当，便帮他们开了单。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结果的时候，病人的女儿不知从哪儿听说，霍栩只是个没毕业的医学院学生。她一急，觉得被诓了，便吵起来。
好在，院方经过核实，落实的确是前次误诊，加上有瞿主任的力保，医院也并没有因此而为难霍栩。
只是，病人家属在人满为患科室候诊区就那么闹起来，就算霍栩没有责任，也给医院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至于在背后放霍栩冷剑的人……
科室里有护士碰到了今天没有排班看诊，却出现在看诊区的成青，又那么巧合的，他那是正和那位老先生的女儿说话。
“没有亲眼所见，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霍栩也没有怒意，其实就算真是成青做的，他也是能够理解的。
本科毕业的成青，在医院熬了五年，才坐到主治医师的位子，如今却要被他这个还未毕业的学生威胁到地位，心中必然会有计较。
不管是用什么手段，能够达到目的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厉害之处。他不这么做，不代表不能如此。
餐后，李东颧骨酡红，明显有些喝高了，霍栩虽然还清醒，但也不打算开车。反正车放在医院。
叫了的士，把李东送上车，他才走到街对面去打车。
凉风习习，吹散了些酒意。绰约的灯光，静缓下来的城市，迷蒙了霍栩的眼。
霍栩等了五分钟，也没见到一辆空车，感觉自己也清醒了不少，便决定步行回去。
轻轻踱着步，享受着城市区别于白日的慢节奏。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霍栩看了看表，30多分钟路程。
电梯到12楼，霍栩抽出钥匙，走到门口。
干净澄澈的女声伴着悠扬轻缓的旋律从门内流泻了出来，霍栩心头一紧，心跳竟莫名有些加快，他握着钥匙的手，愣是套了两次才找到钥匙孔。
门打开，他屏息靠近客厅，DVD机运转着，宋知暖抱着她的笔记本，在沙发上她常坐的位置，像是在浏览着什么。
堵在他嗓子眼的那口气，被呼出，霍栩心中有些失落。
他自嘲的笑笑，是啊，除了宋知暖，他家里哪会有别人，他在期待什么？
“霍栩，你回来啦。”宋知暖听到声响，抬头对霍栩扬起笑脸。
“嗯，”霍栩回以一笑，“还在工作？”宋知暖有几次把工作带回家的先例。
“没有，新一期的月刊不是已经出了吗？最近是在选题。”
“哦。这张碟……”霍栩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了。
“啊……我想放点音乐情绪会比较放松，你不喜欢？我关掉。”
“不！”霍栩连忙阻止，“……我很喜欢。”
“手嶌葵，对不对？”霍栩问，也许是借着微醺的意识，他的记忆被熟悉的音乐牵引，又回溯到已沉积的时光中。
“是……”宋知暖回答，她没有看霍栩的眼睛，有些紧张。
“听说这张专辑国内没有引进，你是在网上下载，自己刻录的吗？”霍栩被回忆分散了注意，没有发现宋知暖的不对劲。
“不是，我是拖朋友在日本买的。”宋知暖摇头。
“这样啊，”霍栩说着笑出声音，“我有这张专辑的私自刻录版呢。”
宋知暖挤出一个笑，支吾着打趣道：“是，是吗……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种事啊。”
“是别人送给我的。”霍栩含笑否认。
“其实……喜欢这张碟的是那个人才对，”他的眼眉好像浸在温暖湿润的泉水里，“只不过，听着听着，我也喜欢上了。”
“她……是谁？”霍栩听到宋知暖呐呐问道，声音有些颤抖，带着试探。
“一位……旧友，很重要的。”霍栩如是答道，脸上的温暖被没落取代，从回忆中抽身。他这才看到宋知暖坐立难安的样子，“你怎么了？不舒服？”
“啊，没有，没有。”慌忙摇头否认。
“真巧，你和她的喜好一样。”霍栩又展开笑容。
“是啊，真巧。”宋知暖盯着电脑屏幕回道。
霍栩走近沙发，坐下来，将身体嵌进绵软里，舒展有些紧绷的肌肉。
“你喝了酒吗？要不要我给你泡解酒茶？”许是闻到了他吐息间散发的酒气，宋知暖询问。
霍栩凝神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况，虽然醉酒的反应并不十分明显，但为避免明天可能面对的宿醉，还是点了点头，并道了声谢谢。
接过宋知暖递来的解救茶，霍栩有些不想动。
伴着舒缓的音乐，带着微醺，他的确是觉得有些倦了。
其实，对于过往的事物，记忆，是最不牢靠的记录器。
因为只要它发生丝毫的误差，都会在许多年后，让记忆的载体得出与当初的真实失之千里的结论。
更何况，霍栩脑海里的那个记忆还是虚妄、没有实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