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家属楼(1 / 1)
1988年对于我们家来说,是个灾难年。因为在这一年,母亲病倒了。
长年的劳累,得不到充足的休息,加上往年落下的妇科病没有彻底根治,母亲的左乳靠近腋窝发现有一肿块,有一指头大小。
当时的学校医务所是看不了这些病的,所以父亲骑自行车载母亲去东湖对面的同济医科大学医务所看病,原本想着只是肿块之类,不想通过一周的病理检测得到确诊,是恶性肿瘤,即乳腺癌。
父亲一拿到这份报告,整个就瘫软在地,但母亲说当时她并不害怕,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因为她感觉自己活得很累。
所幸当时诊断的结果是癌症早期,要想根治必须切除一侧□□。母亲很坚强,经过手术,化疗后又以笑容来面对生活,面对我们。
那时我11岁,正上五年级,印象中消瘦秀美的母亲经过这次手术后,整个都浮肿了,形象大变。
但她依然是我最敬重的母亲!记得我周未跟着姐还有父亲一起去医院看望母亲,母亲脸色有些泛白,穿着竖条的蓝白病号服,头上因为脱发掉了就戴着帽子,瘦小的脸庞已经大了一圈,这是术后培补的结果,虽然没有补什么,但吃了一种叫阿胶的补品,母亲说自己就明显感觉自己变胖了。
我看到母亲的第一眼时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听到她的声音,我知道这就是最疼爱自己的母亲。
母亲在医院呆了很短的时间,因为医药费金额对于我们家来说是庞大的支出,以我们家当时的家境是付不起。
但周围还是好心人多,父亲的机械厂,我们读书的学校都发动了募捐活动,点点滴滴地支援让我们家渡过了这次的难关。
班上的同学多是学校教职工的子女,也有校领导的子女,反正家境都比我们这些农村进城的孩子好,当班上同学伸出援手捐款,老师念着父亲写的感谢信时,我流泪了,这份泪水,在同学们看来是感激的泪水,当我的内心知道,这份泪水除了感激,更多的是痛哭上天对母亲的不公。
母亲回到了教学楼,身体很是虚弱,这次的大手术让母亲恢复了很久,班是不能上了,原先的那份工作已经不适合她来做了。
已经派了另外的人来顶替母亲的空缺,留着情面还是让我们住在那间值班室。
但母亲要静养,所以我和姐姐就住进了一间暂闲置的教室里,里面堆满了破残的椅子,里面就摆一张床,还有一张床也摆了进来,就是那顶替的人,叫张腊梅。
这个女孩大概二十上下,胖乎乎的,四川妹子。闲置的教室前面有一块黑板,姐姐用粉笔写上了大大的八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上下各四字,颇是苍劲有力。就是在这间小教室里,我们姐妹俩一起温习功课,背书提问应付考试。
这个张腊梅开始对我们家还算谦逊,时间一久,这农村人的劣根就暴露出来,进出门就大手大脚,有几次我都会重重地关门声吵醒;或者是大声说话,毫不顾忌我们姐妹俩在一边休息或学习。
终于有一天,她重重关门后,我以为她是出去了,大声骂道:□□养的!
以发泄我的长期以来的怨气。她听到了,很气愤,同我吵了起来,同我母亲告状。
母亲自然会说我不懂事,让她不要计较。不想吵过这次后,再进出门声音就收敛了,有些人真是不知趣。
这样的日子大概维持了一年多,我上初一时得到了改善,因为我们家终于搬进了家属区,当时茶港新建的家属楼有两幢,我们搬进了106栋,就在二楼,是一室一厅的房,当我们全家搬进时,一切是新鲜的,我一度羡慕别人家的阳台,我也可以站在上面观望外面来往的人和车。
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这年是199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