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梁裕臣这时是满肚子的苦水不知如何抒发，偏又有电话进来，想了十来声，梁裕臣也不接，电话兀自断了。
过了一会儿伙计上来道：“梁经理，赵小姐找您，说是在瑞川茶楼等您。”
梁裕臣听罢，紧皱着眉头，把办公桌上的东西用力扫到桌下，伙计哪里见过这个架势，登时吓的脚都软了，陈掌柜听到动静跑上来，让伙计先下去做事，走进经理室，把门关上，对梁裕臣道：“经理，您消消气罢，事已至此，我看，您还是去见见赵小姐，看她是个什么意思。”
梁裕臣冷笑道：“她是什么意思，她能有什么意思？那个女人，为了一己私欲，竟做到如此地步！好，我就去会会她，但她想要如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说罢，拿了外套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车开到半道上，梁裕臣想还是得先去问问杨经理是什么意思，眼下是不是还有什么回旋的余地的，遂又叫司机往泰古银行开去。
到了泰古银行，梁裕臣通报了姓名和来意，对方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来，直接引了他到经理室里。
杨经理坐在椅子上，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梁裕臣见他这样不没有办法，只得强压着怒气道：“杨经理，恐怕这件事你要给我一个说法吧。”
杨经理点了一支烟吸着，道：“这做买卖，我又没有强迫你，是你自愿的不是吗，怎么亏了本，又到我这里来理论。”
梁裕臣道：“要不是当初你设局骗陈掌柜，我们又何至于此。”
杨经理听他说完，反倒一副吃惊的样子，瞪着眼睛道：“我骗了他，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这样信口雌黄，我是不是可以告你诬蔑我的罪名呢？”说着，夹着烟，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灰。
梁裕臣气得脸色涨红，道：“既是这样，那我请问你，我们梁家的房产你当如何处置？”
杨经理笑道：“我们早上得了消息，金正茶楼的股票大跌，您的那处房产按照协议，现在已经抵押银行了。”
梁裕臣道：“我知道，这次来就是要问问我是否可以赎回房产？”
杨经理笑道：“对不住，稍早前已经有人全款买走了。”
梁裕臣呆了一呆，问道：“谁？你们怎么可以如此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变卖我的房产？”
杨经理道：“这人你也认识，还是老熟人，就是赵家的大小姐，赵燕卿。”
梁裕臣听罢，如五雷轰顶，稍早前的猜测都应验了。这时即便继续待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遂立刻起身往瑞川茶楼赶去。
到了瑞川茶楼，就开在金正茶楼对面，好大的架势，门口还停着一辆日本车，估计那个川上也在这里。
梁裕臣整了整衣服，下了车，门口的小二见了他脸上堆满了笑道：“梁少爷里边请，赵小姐已经在二楼的包间等着您了。”说着，引了梁裕臣上楼。
梁裕臣进了包间，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他不由皱了皱眉头，赵燕卿此刻坐在窗边，桌上摆着几碟子点心，见他进来，站起来笑道：“早上好啊，梁少爷。”这口气颇有几分自得。
梁裕臣也不理她，选了一个离她最远的位置坐下，道：“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赵燕卿坐到他边上，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道：“坐这么远，怎么？难不成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语气里略微有些不快。
梁裕臣将她的手拿开，站了起来冷哼道：“我为什么要怕你呢？你干的那些事，低级下作，你这种人，我会怕你？”
赵燕卿听他这么说，竟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道：“那又怎样，你也是做生意的，难道不知道，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道理？而且跟我们赵家合作，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说着，拿起了桌上的凤梨酥放进嘴里，慢慢的吃着，又道，“不过，现在也由不得你了，不是吗？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要和那个身无分文的白小姐到天涯海角去吗，就算你们愿意，你母亲也愿意吗？。”
梁裕臣今天来本就做好了她出言不逊的准备，听她这样说，脸色变了好几次，坐到桌边，仍是跟她隔了三个位置，端起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道：“赵燕卿，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喜欢你，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懂吗，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放过我？”
赵燕卿道：“还是请你放过我吧。”说着又坐到梁裕臣的边上，道：“为什么你就不愿意接受我呢，我为了你什么事情都愿意做，那个白玉茹她做得到吗？”
梁裕臣见与她根本解释不了，起身道：“既然这样，我们看来是谈不成了，事已至此，你要怎样便怎样吧，我先告辞了。”说着，转身走了出去。身后是杯盏摔落地的声音，梁裕臣也不回头，径直出了瑞川洋行。
梁裕臣来到大街上，不知何去何从，洋行里到处是追要账款的，已经烦透了，想了一想，还是叫了车往家里去。
刚进门，梁母急急忙忙的拉住梁裕臣道：“你跟我到书房来，我有事与你说。”然后转身对女仆说，“我和少爷有些话要说，不要有人来打扰。”然后和梁裕臣进到书房里。
梁母将门关上，转身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洋行出了事，连家里的房子也被银行抵押了，这是真的吗？”
梁裕臣真是到哪里都不得安闲，抚着额头道：“母亲这是听谁说的？”
梁母道：“你不用管我是听谁说的，你只管回答我，是不是真的？”
梁裕臣只得点了点头。
梁母见他这样，竟然没有大吃一惊，反而是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道：“赵燕卿下午打过电话给我，当时我不信，但是现在倒是不得不信了。我知道她对你……裕臣，你有什么打算？我们梁家总不能就这样毁于一旦吧？”
梁裕臣这时脸色沉了下来道：“听母亲的意思，莫不是要我和赵燕卿来往？您明明知道我深爱玉茹，而且只爱她一人，家里的事，生意上的事我都会再考虑，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什么办法？眼下是洋行保不住了，房子也没了，难道要我跟着你们流落街头吗？”梁母越说越激动，道：“你若喜欢玉茹，可以娶她做姨太太，现在赵家家大势大，惹不起，更何况，白家现在这样，也不算亏待了她……”
梁裕臣哪里听得下去，打断道：“我没有想到连母亲也是这样爱慕虚荣的人，更何况我和玉茹早有婚约，这与她家世如何完全无干。况且那赵燕卿使用卑鄙的手段陷害我们梁家，现在这样的情景都是她一手造成的，难道您愿意接受一手要毁掉我们梁家的人吗？”
梁母叹了口气道：“裕臣，此一时彼一时，眼下最要紧的，是先保住梁家。那赵燕卿下午答应我的，只要你肯跟她结婚，她不仅能保住我们裕泰洋行，而且还把房子还给我们。”说着站起了身，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了房产证明，拿给梁裕臣看，继续道：“为了表示诚意，她下午已经差人把房产证明给送来了，难道还要我给人家退回去，搬出这个屋子吗？”
梁裕臣哪里想得到赵燕卿会利用母亲来逼迫他，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梁母见他并不再反对，知道事情有了转机，又道：“我知道在这件事上，燕卿做得是有些过了，但她也是真的爱你，在乎你，其实这也不是坏事，梁家和赵家联姻，于我们裕泰洋行有利无害。至于玉茹，我们在城西有个小院，先让她住在那里，等过一阵子，再接她进来，你看如何？”
梁裕臣听着梁母的话，呆了半响，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窗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来，雨水打在叶子上，也像是打在他的心上，他不由得哆嗦了下，是爱情还是家庭、事业？这些东西他一样都不舍得割舍，但是现实逼迫着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梁裕臣站在窗边道：“玉茹还没有回来吗？有说去哪儿吗？”
梁母摇了摇头，说道：“听张妈说吃过饭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想是下雨了在哪里躲雨罢。”
梁裕臣点了点头，道：“这事我来跟她说，您就不要出面了。”
梁母会意，他既已经答应了，就无碍了，遂笑了笑道：“这我懂得的，一切都交给你办理好了，我只等着吃喜酒了。”
梁裕臣紧皱着眉，突见白玉茹从院子里走了进来，撑着一把半旧的棕色雨伞，鞋子已经被雨水打湿，她从雨伞下抬起头来，看见梁裕臣站在窗边，朝他摇了摇手，然后就进到屋子里来。
梁裕臣对梁母说道：“玉茹回来了，这事就先这样吧。”
梁母道：“虽说不能急于一时，但你也得放在心里，不然那赵燕卿等得急了，恐怕……”
梁裕臣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不在言语，径直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