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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折柳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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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天气,无雨无风。

未时,一辆不起眼的单辕马车穿过闹市,拐入一座小村。马车停了,下来一位翩翩公子,一袭茶色丝袍,绘有萱草花纹,头戴高冠,一望即知非富即贵。他从车上取下几个包裹,悉数背上,竟不用任何奴仆随从,径自换了辆轻便牛车,由一名农夫驾着出了村巷。

申时,桓都统府。

府邸上下一片喜庆气氛,今日是桓都统独子的生辰。朝堂同僚拜访的拜访,送礼的送礼,真可谓一团和气,其乐融融。

然而,放眼整个桓府,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却独缺了那一位寿星——桓子柯桓公子。

“回大人话,桓公子一个时辰前已经离家出去了。”下人如是禀告。

“又是这样……”桓都统挥退下人后,不禁默然叹道。

桓夫人轻轻走上前来,劝道:“老爷,别愁坏了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柯儿的脾性……”末了却又怨道,“这孩子也真是,平日里也就罢了,三年来每次过个生辰都不安分……”

她还想往下说,被桓都统制止了:“只盼柯儿的病能好透,便由他吧!”

这时,护府家丁慌慌张张来报:“将军,不好了!官府派人将、将这里包……”

桓都统不等他说完,便一拂衣摆奔了出去。他是武将,功夫自然到家,一阵风似的赶到了前院。

外头有人正在喊话:“皇上下旨捉拿桓波父子,抄家封府!无干人等速速离开!”

话音刚落,都统府顿时乱成一团。生怕惹祸上身的人们纷纷挤出大门,慌不择路地逃走了。几个桓府的家仆奴婢也想趁乱溜出去,都被一一押了回来。

桓都统逐一扫视那些闯入府中的官差,扬声问道:“不知桓某所犯何罪,竟有劳诸位差爷如此兴师动众?”

“大胆!”为首的巡按掏出一块令牌,喝道,“圣上令牌在此!见令牌如见皇上!还不下跪!?”

桓都统一惊,连忙跪倒,身后其余人等也都相继跪了一片。府上主仆个个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只听对方宣道:

“皇上有旨,都统将军桓波之子桓子柯谋害朝廷重臣,手段残忍,罪大恶极,即令押入刑部大牢候审;桓波包庇纵容其子恶行,知情不报,即刻革职查办!”

桓都统面如死灰,忽听得身后一阵哀号,原是桓夫人承受不住,当场昏了过去。

“先生打算一直沉默下去么?”陈捕头只觉不耐。一盏茶的时辰过去了,那个琴师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正坐的姿势不说,还一言不发。尽管一盏茶算不得多久,但在这般死寂死寂的阁楼之上,漫无休止的等待足以消磨掉一个人的所有理性。

岑英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轻轻闭了下眼,待睁开时,已然看向了陈捕头。

这双眼固然漂亮,却很空洞。陈捕头无法从中读出任何情味来。

“先生既叫人来此,为何不肯开口说句话?”陈捕头道,“是你告诉张大夫那件事的吧?这么多年,你等的,不就是今日今时么?”

岑英又扭过脸,吸了口气,抓住两边的麒麟把手推动轮椅。陈捕头费解地看着他把地上的果核逐一捡拾起来,丢入废纸篓内,接着又想俯身去拿地上的断刀。

冷不防,手腕被狠狠攥住了。

“岑先生,仔细割破手。”陈捕头不知何时到了近前,抓住岑英的手掌渐渐施力。对方的肌肤触感极其光滑,皮薄骨细,几乎可以轻易捏碎一般。

琴师依旧不吭一声,也不挣扎,任他攥着,只轻轻蹙了眉。如此过得一刻,陈捕头终于松开了手,一张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慢悠悠道:“那桓公子肯花这么大心思布置那些机关,还建了这座机关楼阁,果然是为了你么,岑先生?”

岑英不答,低眉轻轻按着右腕。一圈红痕指印清晰可见,烙在雪肤之上,呈现淡淡的粉,居然为他平添了几分魅惑。

“想当年,郁公子一死,那桓公子便得了一阵子失心疯。”陈捕头道,“桓郁两家世代交好,郁尚书之子郁新柳郁公子更是和桓公子是从小玩到大的好伙伴,情谊笃厚,桓公子已然悲痛如斯……可你却说,害死郁公子的,正是桓公子?”

岑英只顾埋头揉按,这番话也不知听进去多少。陈捕头见状有些恼火,便欲激他一激:“尚书府失火后的第七天,你就被请进了桓都统府。没过几日,又传出秦淮第一琴师暴病而亡的消息。莫非……是桓公子包下了你,不愿让别人染指,才将岑先生你送进了这座与世隔绝的机关楼?”

闻言,岑英手上一顿。

却也只是一顿,一顿之后,便又开始若无其事地继续揉按。

又过了片刻,直到腕上的红痕淡去大半,岑英才转动轮椅到了那两个石人跟前,伸手在它们背部各拍了一下。那两个石人随即重新动了起来。小石人从大石人肩上跳下,“通通通”地跑进耳房;大石人则伸手扶住了轮椅推手。岑英抬起头看了看陈捕头,又看看耳房,似在示意什么。

“他是要我跟他进去?”陈捕头想道,“他却为何不肯开口说话?”

耳房前悬一块牌匾,上刻汉隶“折柳居”三字。陈捕头念了两遍,隐约品出了些什么别的意味,却始终抓它不住。

进去才发现,原来此间便是岑英的寝阁,如同外厅的陈设一般,朴素无华。然而临窗的一边却摆了一张柜桌,上面放了不少瓶瓶罐罐,这还没算上抽屉里的。其中一瓶没盖,似乎是珍珠粉。空气中隐约漂浮着丝丝花草香气。陈捕头觉得些许不自在,怪就怪这个岑英实在生得太美,进他的寝阁总给人一种擅入女子闺阁的错觉。

那小石人已在案上备好文房四宝,将墨研开,缕缕幽香随之弥漫。上好的龙麝,拼得过一切尘香俗粉。

陈捕头眼见那小石人虽然动作起来有些僵硬,举手投足间却像模像样,不由暗暗称奇,慨叹那古时诸葛孔明的木牛流马亦不过如此。

墨磨好了,大石人将轮椅推到书案前,压下椅背后方的一根木杆,轮椅立刻升了数寸,高度正好。岑英整理了一下罗衣,端端正正坐着。小石人又递来一副手套,陈捕头注意到,这副手套也非寻常之物,乃信期绣面,丝绢所织,十分昂贵。

岑英提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写了一行字,由小石人递交陈捕头。后者略一犹豫,接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失声惊呼:“什么?郁公子没死?”

岑英又从放在桌角上厚厚的一叠纸中取出一张,飞快地写了几笔,陈捕头赶紧接过一看,却只见短短三个字:

“他来了。”

陈捕头哈哈一笑:“来得好!我陈康今日无事不登三宝殿,为的就是要捉住这个桓公子……”

笑到一半,陈捕头忽然刹住,双目如炬,神色一片肃杀。

他真的来了。就在楼外。

桓子柯面无表情地进门,上楼,看也不看有些狼藉的外厅,直接推门入了折柳居。

第一眼便看到那个背影,柔柔软软的长发披了满肩,体形便显得稍嫌瘦削。

桓子柯放慢了脚步走上去,将手上沉重的包裹往地上一放,弹了弹茶色丝袍,俯下身子,双手轻轻搭在那双肩上,有意无意地摩挲。

“在看什么?”

他嘴里问着,视线却越过岑英落在对面的窗户。

一叶枯黄贴着窗棂,叶片很大,挡住了一角亮光。

“原来是这片叶子碍了眼,我这就替你除去。”说着桓子柯跨前两步揭去了那片树叶。

岑英移开了目光,看着地下。

“身子可好些了?上次怎会突然得了疟疾,把我吓坏了。”停了一停,没能等来回答,桓子柯嘴角有些发僵,“你的身体对我来说很要紧,今后可得多保重才是。”

他转头又发现了书案上那一叠厚厚的宣纸。

“你想写诗?”原先冰冷的目光似乎缓和了少许,桓子柯好脾气地问道,“还是想作画?”

大抵是不愿他再啰嗦,岑英终于有了些反应,摇了摇头。

“今日是我二十五岁生辰,我带了一些换洗衣物和好吃的菜肴糕点,是你喜欢的口味。还有一件新衣服,你看看。”桓子柯打开地上的包裹,翻出一领织锦缎紫衫,素底绣竹,质朴中见华贵,堪称精品。

然而岑英只瞄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你不喜欢?那就扔了吧。”桓子柯微笑着,随手将那件衫衣扔出窗外,“这儿还有什么你觉着不合意的?今日都一次性解决了吧。”他一指房中侍立的两个石人,道,“大石小石它们可还中用?三年了,这里都有些磨损了……”

桓子柯走到石人面前,伸手用指关节挨个敲了敲,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声道:“对了对了,你的腿……”

他忙不迭地搬来一张椅子,与岑英相对而坐,小心翼翼地弯腰抬起对方的一条腿,搁在自己腿上,细心按摩起来。他的动作熟稔老练,缘于长年累月的积习。

“看样子你的确每天都站过一会儿,下回还要再久些才好,否则皮肉容易松弛。”桓子柯说着,又换了一条腿继续按摩。

“舒服么?”片刻后,桓子柯问道,“这下可以告诉我,那家伙藏在哪里了吧?”

岑英眨了眨眼,没有作声。

“外头的机关都有人闯过了,就连楼下的索命墙都启动了。”桓子柯低声道,“别说你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见对方无动于衷,嘴角的笑意冷却下来。

“你的腿残了,嗓子哑了,现在莫非连耳朵也聋了?”

桓子柯放下那条腿,倾身凑近轮椅上的男人,一面陶醉似的嗅着他的发丝,一面在他耳边呢喃:

“或许当初就该把你的耳朵也药聋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才能更乖觉些。”

时光似乎凝滞了一瞬,这二人仿佛心照不宣一般,一时都未再动作。桓子柯低头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岑英露出袖底的手,突然一把抓了过来。

“不写诗为何还戴着手套?闷坏了可怎么好。”桓子柯轻轻扯下了丝绢手套,回头从包裹里取出一个碧玉小瓶,倒了些粉末出来,捧起琴师雪白酥嫩的手,轻轻抹开。

“这是桃花和冬仁磨成的粉,据说润肤效果很好,这次带了来给你试试看。”

桓子柯握住那只手凑近嘴边,似要亲吻,最终却作了罢。但他的目光,早不知将这双手吻了几十遍。这目光,温存如水,爱怜满怀,与前一刻简直判若两人。

此情此境,仿若与三年前那一幕重影。那是退了色的往事,一如琴师漂亮而空洞的眼睛,看着很美,却不存任何实质。

终是虚有。

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一点点都……想不起来了。

只依稀记得,三年前的那一日,也是个无雨无风的秋天。

“今后不许再弹琴。”

桓子柯反复检视掌心的一只手,神色夹杂几许痛惜。那只手白皙如雪,纤长柔软,可惜由于终年抚琴之故,指腹上结了一层薄茧。

“知道了,桓公子。”

岑英缩回了手,起身。

这话他已听了不下十遍。桓子柯每日都要念叨,不厌其烦。

“生气了?”桓子柯道。

岑英转过身去,摇头:“出去走走。”

“我陪你吧。”桓子柯拿了把油纸伞,跟了上去。

说是出去,其实不过是在后院散步罢了。桓府后院很大,装得下廊桥舫榭芙蓉翠竹。桓子柯打着伞,紧紧跟着岑英。二人的身份似乎颠倒了,但桓子柯毫不在乎。岑英抬眼看了看天色,根本没半点日头,也没下雨,哪里用得着打伞呢?

这疑问最终被吞回腹中。五天的时间,与桓子柯朝夕相处,对那人,他多少了解一些。

某些地方,执拗得可怕。不让他弹琴,不让他出门,甚至不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

这个院子其实很小,小得容不下的纷繁杂糅。

桓子柯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想要怎样,岑英并不太清楚,也不想弄清楚。只是有些事,并非藏着掖着就可以当作不曾发生。比如他岑英顶着秦淮第一琴师的美名,流连于各家酒馆茶肆,乃至烟花青楼,素雅污浊于他而言很难分别。因为这些都是世俗,他走着看着,一路过来也免不了沾染世俗。世事便是如此,你以为自己只是过客,殊不知早已身在红尘。

是以所谓的清白高洁究竟有几分意义,他也从未去多想。

然而这桓子柯或许真的是个异数,起码岑英看不懂他。半个月前,这位桓公子每日都会来听他弹琴,他到哪里便跟到哪里。之后,桓都统的一声令下将他“请”进了府上,并且收走了他弹了多年的那张七弦桐木琴。

风言风语不胫而走传遍了大街小巷。琴师卖身,桓公子断袖,说什么的都有,最明白的却唯有岑英一人。桓公子痴迷他的肤质,贪恋他的样貌,却偏生不曾做出过一丝逾越之举。

该笑世人低俗不堪呢,还是该怪自己甘于堕落?

有时候,没有答案便是最好的答案,可惜世间不存如果。

“这个院子乏味得紧,我知道有一个去处,你定然喜欢。”走了一段,桓子柯突然道。

岑英默然片刻,问道:“郁公子还活着,对吗……”

桓子柯猛地停住。岑英收脚不及,头撞在伞缘上。

“你知道些什么?”

即使不去看,也能猜到对方的脸色,因此岑英没有回头。

“定是那些贱奴们没事乱嚼的舌根吧……不过也无妨,我改主意了。”他的语气莫名放松下来,“今晚你便搬过去吧。”

也许一切都是他岑英自作孽,不可活而已。

好比此刻,对方柔情似水的神情中怒意渐升,却还是因己而起。

“他果然来过,还碰了你。”桓子柯盯着岑英腕间一抹淡红痕迹,语音竟在颤抖。

这颤抖经由他的手传给了岑英。岑英感觉不妙,欲待抽脱,不想对方早已后发先至,一股猛力几乎将他连人带椅拽下地去。

岑英楞了一楞,除了三年前那一夜,这是桓子柯第一次对他出手。

桓子柯也是一楞。方才那一拽,居然不自觉地用了二成内力。岑英不会武功,万一伤到了他……

不等他想完,岑英突然撑坐起来,随即右手一扬,一枚果核飞出,正中小石人身后机关。小石人纵身一跃,向桓子柯挥拳打来。后者哼了一声,随手抽出长剑,也不拔鞘,点住了小石人额心。小石人立马僵住,重重摔下。

与此同时,空出的手向后一抓,拉住了轮椅靠背,硬生生将轮椅掉了个头,只听“咔”的一声,椅子被锁住了,进退不得。

“想跑么?”桓子柯居高临下看着岑英,“别忘了,那两个石人是我请人造的,这轮椅也是我送你的,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你——”他伸开两臂支在轮椅扶手上,嘴角抽搐着,笑容扭曲,“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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