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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四歌.天人五衰之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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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以后,我一眼便望到了坐在客厅里翻阅杂志的加菜子。

“你这家伙刚刚跑到哪里去了?”我训斥道:“这些杂志又是从哪里来的?”

“嘿嘿,抱歉——”加菜子狡黠地一笑,拍了拍堆在她面前的一大捆杂志。“这些旧杂志真不好找——我费了好大劲,总算在三鹰市一家老朋友的旧书店里找到了。京极堂那家伙别提有多感激我了——这些书他从来没卖出去过。”

“买回来干嘛?”我盯着杂志上积满的灰尘抱怨道:“又旧又脏——而且你不是说现在正忙着破案吗?怎么还有心思读文艺杂志呢?”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加菜子扬起了眉毛。“这也是破案的一个环节呢,而且是相当重要的一环——”说到这里,她突然盯着我看了起来。

被她这么直直地盯着,我的心里不免有些发麻,便开口问道:“加菜子,你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虽然老师的脸上没有东西,可是——”加菜子一下子凑了过来。“老师的心里有东西,对吧?”

——又被她看穿了。

“真是逃不过你的眼睛啊~”我点了点头。“今天了解到了两件事情——第一,今天发现的尸体果然是透子。”

“这样吗……”加菜子并没有显得很意外。“果然是她呢……她不应该死的……”她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第二——”我继续说道:“葛城心原名间宫心尔,他的父亲就是画家间宫心像。”

话音刚落,加菜子便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老师你说的是真的?!”她激动地抓着我的肩膀,晃着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嗯嗯……是真的……快放开我——”我好不容易才让加菜子停了下来。

“很好……我猜得一点都没错……”不知为何,她的脸上突然写满了兴奋。“老师,请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就可以破案了。”她向我如此宣告道。

“真的?”我狐疑地望着她。“你已经确定凶手是谁了?”

“当然——”加菜子信心十足地回答道:“明天以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夸下海口以后,她又重新翻起了杂志。

真是的——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脑袋里装着加菜子的这句话,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于是我一大早就爬了起来,打算去问问她进展如何了。

到了客厅,我吃了一惊——加菜子居然正趴在杂志堆上睡觉。

难道说,她熬夜了吗?

我不忍心惊醒她,便准备去她的房间里把棉被抱出来,却不料碰到了桌腿。

“当”的一声响——加菜子被惊醒了;她缓缓抬起头来,脸上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老师……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吗……”加菜子打了个呵欠,有些迷糊地问道——原本晶莹剔透的眼眸,此刻已遍布血丝。

“嗯——”我十分心疼地看着她。“加菜子,不如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加菜子却摇了摇头,站了起来。“没时间了,我们得去阻止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很快,她便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神色。

“那你现在知道凶手是谁了吗?”我立刻问道。

“如果我的推理没错的话——从人肉鸡蛋以来的四起命案,全部都是葛城心——也就是间宫心尔所为。”加菜子淡淡地说道。

“是他——”听到这个名字,我似乎并不感到很意外。

——在日下命案的时候,他曾经是我的第一嫌疑人;

——在透子家里找到那本杂志以后,我就隐约觉得,他与这次的命案应该也有什么关系;

——只是,为什么他会是凶手

“为什么是他?”我追问道。

“现在没空解释这些了——”加菜子催促道:“老师你快去查一下间宫家有没有什么别的住所或者房产,那里很有可能就是犯罪现场。”

“好的,我去问一下佐伯,他跟间宫心像是旧识——”我拿起话筒,拨打了佐伯家的电话号码。

“是佐伯主任吗?我是时坂,抱歉这么早打电话给您——我有些事情想问一下。”

“啊,是时坂老师吗——?”佐伯的声音里透着些疲倦。“请问是什么事情?”

“是有关间宫心像的事情——你知道他有个儿子叫间宫心尔吗?”

“知道是知道,不过他很早就离家出走了——怎么了吗?”

“他现在是笔名为葛城心的作家,而且——”我深吸了一口气。“他被认为是目前事件的最大嫌疑人。”

“怎么会这样……”佐伯听上去很是惊讶。“竟然是他……”

“现在还不确定,不过我想请问一下——间宫心像除了他位于保谷镇的住所以外,还有没有别的房产?”

“我想想……对了,在新宿的下落合,应该有一个以他儿子的名义建起来的工作室。”

“工作室?”

“嗯,听说他是为了避税,才以刚出生的儿子的名义建的。不过我听以前的朋友讲,那里好像从来没有被使用过。”

位于下落合的,从来没有被使用过的工作室吗——

正好符号犯罪现场的条件。

“请问您知道详细的地址吗?”

“嗯,好像是下落合的——”

佐伯说出了一个偏僻的地址,我赶忙记了下来。

“非常感谢,佐伯主任——这是很有价值的情报。”

“……还真是心情复杂呢……”佐伯叹了口气。“虽然我很盼望您能尽早逮捕犯人,但如果那是熟人的儿子的话……”

“现在还不好说,一切尚未有定论。”

话虽如此,我却十分相信加菜子的实力。

——不,这次的案件,恐怕只能由她来解决了;

挂了佐伯的电话后,我向加菜子点了点头。

“出发吧——”

走出家门,我们正打算到吉祥寺车站去搭乘西武新宿线——

“哥哥!加菜子!”小紫从屋里跑了出来,叫住了我们。

“小紫,怎么了吗?”我和加菜子回过头来,面面相觑。

“那、那个,我听到了……”她看上去很是担忧。“你们现在,是要去逮捕犯人吗?”

“嗯,稍微出去一下,我明年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两位,请一定要小心啊……”尽管听了我的话,可小紫还是很不安。“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加菜子走了上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心好了——”她微笑着说道:“我们不仅会安然无恙地回来,还会把缀子和透子带回来的。”

“唉……?”小紫一下子愣住了。

“我、我明白了!我会做好午饭等你们回来的!”她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好啊,我很期待呢~”加菜子挥了挥手。“那等会儿见了。”

——真是的,这可不是什么轻松愉快的旅行呢。

下了电车,我们来到地址上的这个地方。

错综复杂的住宅街深处,一幢白色的建筑物伫立于茂密的树荫中。

从外观上,这就不像是普通人的家——和间宫家一样,窗户全被木板从里面封死了。

四下里静谧无声,更衬出此处无人的荒凉。

“里面会有人吗?”我问道。

“老师,你看这地上——”加菜子指了指门前的空地。“有好多新近留下的足迹。”

我蹲下身来,仔细地观察起来——不止一人,还有些娇小的足印,似乎是女的。

难道是被害者?

不对,这个脚印曾几度往返,不可能是被害者,那么就是——

“果然有帮凶。”我叫了出来。“没错,葛城那家伙说过他不会开车——全都对上了。”

“不过前提是他是犯人才行。”加菜子走近了大门,示意我别出声。

然后她重重地敲了敲门。

“请问是间宫先生吗?不好意思,我们是查水表的,可以请你开一下门吗?”

——根本无人应答。

“咦?老师,这味道——”她挥手招呼我赶紧过去。

我凑近门口嗅了嗅,很快便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这是尸臭,错不了了!”我大喊道。“加菜子,我们进去吧!”

“可门是锁着的呢——”加菜子无奈地转了转门把手,门把手纹丝不动。

“别担心。”我从烟盒里掏出了铁丝。“又得干老本行了。”

细小的铁丝伸进门锁,我娴熟地摆弄了一下。“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咱们走吧——”为了洗刷上次的屈辱,我第一个冲了进去。

刚进到屋内,我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尸臭,简直要渗入到喉咙当中——不过和太平间的经历相比,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一张被鲜血染成赤红的桌子率先映入了眼帘——借着门口照进来的一丝光线,它闪亮着瑰丽的颜色。

一把锯子被胡乱地弃置在一旁——锯刃透着锈钝的光芒,手柄的部分则沾着肉沫一样的东西。

脚踩到了些什么,我一看——鸡蛋壳。

中头彩了。

“老师——”加菜子拉了拉我的衣角。“那里还有一个房间。”

我闻了一下——尸臭正是从那个房间里散发出来的。

这里又不见尸体,那么——

“走吧,进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把手搭上房间的门把手,一下子转开了——

更浓烈的尸臭直冲脑顶——却已经无法使我动容了。

比起气息,更令我动容的,是推开门后见到的这一幕疯狂的场景——

“……抱歉呢……缀子……现在才找到你……”

眼前是,顺延着墙壁排列开来的四个物体——

被塞入黑色卵壳中的少女,四肢全无;

通体惨白,似乎是抹上了石膏或者粘土;

无论哪一个,面貌都是相同的。

——极其熟悉的面貌;

——正是《壳之少女》中的面貌;

或者说——

“透子!!!”

我和加菜子循声回头望去——

拥有着那副面貌的少女,此刻正出现在我们面前。

辗转反侧,却始终难以成眠。

冬子在被窝里蜷缩着身体,微微发起抖来——

冷吗?

多盖几层被子好了;

不,盖多少层也没用;

这股寒冷,是发自内心的。

——“朽木冬子是中原慎二郎的孙女。”

医院里,那个男人是这么说的。

这就是我,

真正的我吗?

回去的时候,妈妈和舅舅一路上都沉默着;

看上去,好陌生。

等到了朽木家,终于鼓起勇气,告诉他们——

我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养女。

可他们却什么也没有说;

——原来,他们也早就知道了。

是这样吗?

大家早就知道了一切;

只是欺瞒着彼此罢了。

有点失落,

还以为他们至少会惊讶一下的;

如果能相互拥抱着痛哭一场,也好啊;

不过,看来眼泪是多余的呢。

直接跑回房间,锁上门;

蹲在墙角,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任凭谁来敲门也不开;

仅仅一个人在黑暗中沉默无言。

——真正的我,到底是谁呢?

——真正的家人,到底又在哪里呢?

“朽木冬子是中原慎二郎的孙女。”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朽木冬子是单性生殖的产物。”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只有亲生妈妈,对吗?

那她到底是谁?

不光是村濑,朱崎;就连外公,妈妈,舅舅也是;

似乎谁也不知道;

谁也无法告诉我;

不——

加菜子应该知道;

她说过,总有一天我会知道的;

她是最了解我的人;

我也只对她倾述;

她应该能告诉我的;

那好,明天就去问问她吧——

可是突然之间,为什么觉得好冷?

深入骨髓的寒冷,令自己瑟瑟发抖;

是因为气温低吗?

不——

是因为害怕吧。

一直以来,自己都在害怕,对吧?

明明想知道;

明明委托了老师;

可事到如今,在即将知晓一切的时候——

自己却反而逃了;

上一次也是呢;

自己完全不敢面对,只是远远地逃走了;

——真是没用;

一直以来都只能躲在壳里;

无法像她那样,自由自在地翱翔;

我是如此憧憬着她的身姿;

渴望着自己也能像她那样,冲破一切阻隔——

我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害怕接受一个真正的我吗?

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对吧?

就算改变了,

她也会陪伴着自己的,对吧?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正好,天已经亮了——

去问问加菜子吧。

打定主意后,冬子便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趁其他人还在睡觉,她悄悄出了门。

——记得加菜子是住在时坂老师家的;

——也问问他委托的事情好了。

到了善福寺,冬子意外地发现加菜子和时坂老师行色匆匆地出了门;

怎么回事?

他们要去哪里吗?

先跟上好了。

发挥着跟踪的天赋,自己一路跟随他们来到了奇怪的地方。

这里是哪里?

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凶手,脚印,间宫心尔……

难道跟最近的杀人事件有关?

还有,心尔这个名字……

门开了,冬子也悄悄地跟了进去。

在那个房间里,她看到了自己——

四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不——

最后一个是透子。

不由得失声惊叫出来。

“冬子!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冬子,加菜子一下子震惊了。

“差点忘了——”我一拍脑门。“这家伙可是跟踪天才啊!总而言之——”我来到她身边,想要把她带走;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实在是过于刺激了。

冬子却挣脱了我,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最后一具尸体前,伸出手,抚摸着那名死去的少女的脸庞——

“透子……”她轻轻地呼唤着少女的名字。“你经常说……想变得和我一样…….现在……你终于成为我了呢……”

一行眼泪顺着她的脸庞滴落下来,滴在了已经无法言语的少女身上。

加菜子默默走上前去,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冬子的肩膀上;冬子转过头来,望着她,缓缓开口问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够……告诉我吗……?”

“是啊……是时候该告诉你了……”加菜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不过,我只能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可不能在这里回答呢。”她转过头来望向我。“时坂老师,赶紧叫警察来吧。”

我点了点头,便到附近的一户人家那里借用了电话。

没过多久,鱼住和八木沼就来了——还带着大批人马。

“哦呀,原来是时坂前辈,干得不错嘛~”八木沼不怀好意地笑了。“只不过功劳就全归我了,呵呵~”

“随便你吧——世人只会记得福尔摩斯,哪里会在乎雷斯垂德呢?”加菜子一脸不屑。

“哪里来的黄毛丫头——”八木沼的笑容收敛了,他趾高气扬地望着加菜子。“小小年纪知道些什么,大人在办事你懂吗?懂的话别给我插嘴——”

“我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加菜子摊了摊手。“我只知道你每次办大案都要依靠小女孩而已——五年前是七七,现在是我,就这么简单——”

“你在胡说些什么?”八木沼又放声大笑起来。“哈哈~你难道想说这里是你找到的?别说梦话了,哈哈——”

“这还真不是梦话。”我冷冷地开口道:“没有她,你们可能要等到猴年马月才会怀疑到葛城心的头上来。”

“混饭吃的侦探给我闭嘴。”八木沼冷冷地瞪着我。“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里就没你的事情了,到一边去——”他指着加菜子和冬子。“还有你们两个,以后给我乖乖待在家里,死了就是给我添麻烦,懂吗?”

“真遗憾啊~”加菜子摇了摇头。“你以为你姐姐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吗?”

“你说什么——”八木沼突然发起飙来;他冲到加菜子的面前,想要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却扑了空。

“好险好险~”躲到一旁的加菜子轻松地拂了拂袖子。“如果你姐姐醒来,看到她最喜欢的弟弟,为了她如今竟然变得跟父亲一样飞横跋扈,她该有多难过啊——”

“闭上你的嘴!少罗嗦!”八木沼怒吼了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被激怒的样子。

“你懂些什么!你懂我的痛苦吗!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他一边追逐着加菜子,一边拼命地吼叫着。

“如果不想这么痛苦的话,那就收手吧——”加菜子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样下去,你只是在伤害自己,还有你姐姐罢了!”

她不再躲闪,而是在八木沼面前站定;八木沼伸出的手,就要将她一把抓住——

手离她仅仅只有咫尺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然后,放下,收回。

“小丫头懂些什么~”丢下一句话,八木沼头也不回地走了。

“葛城心即间宫心尔,现在被列为案件的头号嫌疑对象;立刻对他出入过的地方进行里里外外的彻查——”他向鱼住等人发号施令道。

真是好险——我不禁为加菜子捏了一把汗;可她也真是有胆,居然敢戏弄不可一世的八木沼。

不过,她是怎么知道八木沼姐姐的事情的?

我疑惑地向她望去,她却一脸狡黠地朝我笑了笑。

“老师,冬子,咱们走吧——”她拉起了一直愣在一旁的冬子。“现在是解开谜题的时候了~”

在朽木家的客厅里,我,冬子,文弥,千鹤——四个人围住了坐在中间的加菜子,准备倾听她的解答。

“好了——”加菜子望向冬子。“冬子,告诉我,你首先想知道什么?”

“首先——”冬子歪起了脑袋。“对了,我的药哪里去了?”

“你觉得呢?是你忘记带了吗?不对吧?”

冬子点了点头。“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自己确实把药放进了书包里——两次遗失的时候都是。”

“没错,既然两次都是这样,那么就不大可能是你自己弄丢的了;真实的情况是——四月九日那一天,有个人趁你在保健室睡觉的时候偷了你书包里的药,然后把它扔到了垃圾桶里——不过最后还是被我在焚烧炉里找回来了。”加菜子自豪地说道。

“是谁干的?”我对这一点很好奇——冬子不可能有恨她的人啊?

“嘛~时坂老师,我不是委托你去鉴定了吗?结果应该出了吧?”

对,差点忘了——我刚要从口袋里掏出鉴定结果的时候,加菜子却按住了我的手。“别急~让我先来预测一下上面的结果吧——”

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有把握:“冬子的药瓶和注射器上应该有三个人的指纹——第一个是制药者朽木先生的指纹;第二个是服药者冬子的指纹;第三个是盗窃者的指纹,她的身份是——”说到这里,加菜子突然停住,把我们的胃口吊了起来。

“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我不由得抱怨道。“你再不说的话我可要看报告了。”

“哈哈,老师真是性急——”加菜子揶揄道:“那我就说了啊——在四月九日那一天偷了冬子的药,害她贫血发作昏倒在马路上,差点遭遇交通事故的罪魁祸首就是——水原透子。”

“不可能——!”冬子第一个喊了出来。

我立刻掏出报告,只见上面“指纹身份”的一栏写着三个人的名字——

朽木文弥;

朽木冬子;

水原透子——!

“为什么是她?!”我大为惊讶。“她和冬子不是好朋友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加菜子无奈地耸了耸肩:“没办法——这个世上没有不可思议的事,只存在可能存在之物,只发生可能发生之事。”

“为什么……是透子……”冬子用双手捂着脸。“我明明……把她当作是朋友……”

“问题就在这里——冬子,你说你把她当作是自己的朋友,可是你了解她吗?”

“这个……”冬子抬起头,一脸茫然。

“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吗?你知道——或者你揣摩过她在想些什么吗?你知道,她是怎么看待你的吗?”

接二连三的追问面前,冬子只能沉重地摇了摇头。

“抱歉——”加菜子向我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接下来,我要讲出一些自己的主观意见,各位把这个作为参考就好,无需放在心上,听完就忘了也没关系——因为它们可能与事实完全不符,还可能会得罪很多人,毕竟这是我一个外人的推测,在这里先向各位道歉了。”

“加菜子……我可能,真的一点都不了解透子……”冬子开口承认了。

“这并不奇怪——冬子,这与你自身的问题是息息相关的,不过我们还是先讲回透子吧——大家一开始都认为,透子和冬子是好朋友,所以她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对吧?”

“难道不是吗?你那天不是也说过,透子整天都和冬子在一起吗?两个人难道不是好朋友吗?就算不是朋友,透子也总不可能恨着冬子吧!”我反问道。“她这么有什么理由吗?”

“老师,你总是想要找出犯罪动机呢——”加菜子叹了口气。“不光是你,很多人都是这样,大家都认为犯罪肯定是有着某种动机的。没办法,因为人们无论如何都希望犯人只会在某种特殊的环境下,某种异常的精神状况下采取违反伦常的行为——他们希望把犯罪从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剔除出去,赶到非日常的世界里,离他们越远越好——这样,他们看上去就更正常,与犯罪更加无缘了;

“可是——深究起来,很多犯罪行为却找不到明显的,可以让人理解的动机或者原因,对吧?”加菜子望向我:“老师,你还记得日下吧?当时我为了方便就采取了他为妹妹西园唯这个复仇这个说法,可是如果是复仇的话,针对织姬一个人就够了,其他的Schisma成员基本上和西园唯都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向她们复仇呢?

“这个,可能是想一举捣毁这个迫害她妹妹的组织吧。”

“从尸体的处理上也说不过去;你说过前面几具尸体的处理具有相同的特征——其中一点是没有多余的伤痕;可是我看过织姬的尸体,这个完全违背了——身上全是伤痕,可以说体无完肤——真可怜,织姬生前肯定是遭到了一番虐待……”说到这里,加菜子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没错,这体现出了日下的复仇动机——可是其他的尸体,给人的感觉却是依照神曲和《Neanis之卵》的某种仪式化行为——日下当时是怎么想的,我不得而知,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陷入了一番狂热之中——最后,他的刀锋就指向了偶然遇到的,之前与他毫无交集的和菜了。”

“那照你这么说,葛城心的杀人行为,还有透子的行为,也都无法追究他们的动机了?这算什么事情?!”我有些抬高了声调。

“的确可以这么说——冬子,我那天跟你说过吧,杀人其实就像是一瞬间的过路魔上身——当你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躺了一具尸体了,甚至更多。日下不是还没恢复正常吗?即使他恢复了,恐怕也不会说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因为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旁观者,只不过在事后竭力地回想当时所发生的一切罢了。至于葛城心,我以后还会提到,在这里先说明一下——他根本就不存在常理上所谓的动机。”

“你这不就是直接忽略了犯罪的原因和过程,直接跳到结果了吗?”我还是不服气。“这不就直接把过失和故意混为一谈了吗?犯罪之所以被称之为犯罪,并非只是其行为本身不被社会所认同吧?犯罪背后的道德、伦理因素也需要考虑吧?不然的话,酌情量刑的空间不就没有了吗?不,连社会秩序也无法维持了!” “过失是事故,但也有所谓的间接故意,不过这两者很难区分就是了——总之都跟直接故意不同,我们以后也会遇到。”加菜子罢了罢手,示意我别激动。

“另一方面,可以说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过犯罪的念头,甚至都策划过杀人行为,只不过在大部分情况下没办法实施罢了——一旦碰上了合适的时机,比如说冬子睡着了的时候;合适的地点,比如说旁人不在的保健室;而冬子的书包又刚好摆在了自己面前,于是过路魔上身了——透子把她的手伸了进去。

“这种情况下,难道要用法律去约束思想吗?那就跟《1984》的极权统治没什么两样了——每一扇通往天国的大门,最终都不过是通往奴役的道路罢了。从思想上看,几乎人人都有罪,我们几乎都是罪人。道德,信仰和思想这些东西,本身就应该独立于法律之外,法律可以约束的只有行为。”

听了加菜子的话,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没错——有多少次,我巴不得自己能够一枪抵在六识命的脑袋上,送他上西天;

不,那样太便宜他了——更残忍的死法,我都不止一次地幻想过;

假如真的像她说的那样——

六识命就在我的面前,我的手上又有一把上了膛的枪;房间的门被锁上了,时间是深夜;不可能被人看到,不可能被人发现……

那样的话——

我说不定真的会朝他开枪,为由记子报仇。

那样的话——

我也是被过路魔上身了吧。

“可是,加菜子——”冬子按捺不住,向她发问道:“真的就没有所谓的动机吗?透子这么做的理由,真的就没有吗?”

“硬要说的话,还真有。”加菜子点了点头。“为了得出一个合乎情理的解释,我们总要建立各种心理学的机制,借用各种听上去极其拗口的名词——还是那句话,一切权当参考好了,就连我刚才那套无法追究动机的说法也是——事实上,真要把事情讲清楚的话,还非得借助动机不可。”

“那何必饶这么一个大弯子呢?不如一早就直说嘛——”我抱怨了起来。“真是啰嗦。”

“有些事情总是忍不住想要普及一下啊——”加菜子苦笑道。“好了,不说废话了——关于透子的心理,我是应该是这样的——”

“是怎样的?”冬子屏住了呼吸。

“我想,水原透子身上似乎有相当强烈的阿阇世情结。”加菜子缓缓说道。

“阿什么什么世情结?什么来的?”我从来没听说过。

“阿阇世情结——”一直沉默不语的文弥终于开口了:“是指日本精神分析学会的创办人古泽博士在他的著作《两种罪恶意识》里提到的情感复合体,我记得那是——因为爱母亲,所以怀有杀害母亲欲望的倾向。加菜子,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加菜子却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别说话。

“古泽博士将阿阇世情结与口欲期虐待结合在一起思考。这是一种快乐与破坏欲并存的矛盾心态。以一体感与撒娇为基础,在其之上产生了因疏离而产生的憎恨与攻击,在经历过攻击行为后的原谅与罪恶感,又再次回归一体感——简言之,就是上述心理过程的循环。这些要素复杂地结合而成的情感观念的复合体就是阿阇世情结。这个观念经常被拿来与弗洛伊德的俄狄浦斯情结作对比。我认为阿阇世情结是用来理解日本人的情感不可或缺的理论,只不过古泽博士自己倒是不怎么公开谈论这个理论就是了。”

“喂喂,说得更容易理解一点——”

“这是一种因过于爱母亲而产生疏离、憎恨、轻蔑的情感。特别是在青春期目睹两亲的性行为后很容易产生。子女发现自己竟然是在那种不检点、龌龊的行为下诞生的,进而产生无从发泄的矛盾感。水原透子似乎就是如此。”

“有可能。”冬子点了点头。“我经常听她抱怨说,自己的母亲老是出去和别的男人鬼混。”

我深有同感——从我的几次观察来看,透子和母亲的关系确实非常不和睦。

“我们或许可以这么看——对透子而言,冬子,你就像是母亲的替代品一样。”

“哈啊~我——?”冬子很是惊讶。“真是不可思议呢......明明我自己......”

“回到刚刚的那个问题——透子到底是怎么看待冬子你的呢?仅仅只是一般的好朋友吗?我想,应该不止是这样——”加菜子从身后取出了一本笔记本。“这是我从透子的房间里找到的。”

我和冬子翻开来一看——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

每一天,冬子做了些什么;

每一天,冬子说了些什么话;

这简直就是一本冬子的观察日记。

“这,这个……”冬子完全说不出话了。

“好朋友会做到这个份上吗?这简直就是□□偷窥狂啊~应该有更深层的原因才对——”加菜子又翻了好几页。“我统计了一下,这本笔记本从头到尾出现得最多的是这么一句话——‘冬子是我的,我要成为冬子’。”

确实如此——有一页纸上还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这句话。

“还有这个——”加菜子又取出了另外一样东西——准确地说是一包东西,里面是被撕得粉碎的透子的照片。“我想,我可以试着得出结论了。”

“那你快说吧。”我催促道。

加菜子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根据我这一个多月的观察,我发现冬子虽然不怎么合群,但是由于长相出众和学习成绩优秀的缘故,在班里依旧受到同学们的欢迎;同样没有父亲,同样离群索居,却能够如此耀眼——这样的存在,无疑会让另一个相似但并不突出的个体——水原透子十分崇拜;这句话就是最好的例证——”加菜子翻到了日记本的第一页。“这应该是透子第一天遇到冬子的事情吧,上面写着‘女神对我微笑了’。”

“我或许可以这么解释——对透子而言,冬子就等同于她所不愿认同的现实——母亲的相对者;也可以这么解释——冬子是透子的撒娇对象,亦即憎恶对象;

“在我看来,透子非常羡慕冬子,强烈的憧憬促使透子想使自己与她化为一体——‘我想要成为冬子’;亦或者,透子其实是个自恋的人;在因缺乏父亲而受到的迫害与歧视中,为了维持自己的人格,有必要拥有一个与世隔绝的个人世界。透子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围墙,只爱着深居其中的自己——那一个她幻想出来的自己。

“接着,冬子闯进了这个世界,成了透子新的自恋对象——可能是因为冬子很接近透子理想中那个完美的自己吧。”

“然后,透子就不断地尝试着与冬子融为一体——对吗”我开口问道。

“嗯,发音相同的名字加剧了她的幻想;但中间过程并不重要,结果就是透子变得想拥有与冬子完全相同的的思考方式、感觉和行动——自从我见到透子以来,我发现她一直在模仿冬子,不仅是行为举止,就连喜好性格也是;

“强烈的同一化,最后被置换成抹消对方的冲动。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想变成冬子,冬子本人反而是最大的妨碍者——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听到这里,我觉得很不舒服——窥探他人心中的黑暗实在是一件苦差事,真亏加菜子能够忍受。

“最致命的是——冬子对于透子而言近乎于完美无缺的信仰对象。因此,在透子眼里,冬子必须时时刻刻都保持完美——冬子不会老,不会悲伤,不会痛苦,更不会因为疾病而晕倒——她必须如此才行。伴随而来的还有强烈的占有欲——冬子不可以因为他人而改变,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和自己交往时的那个样子。”

突然觉得有些可笑——眼前这个正在长篇大论的家伙,或许就是她在不断地从透子手里抢走冬子。

不,可能我也有份。

“然而,现实恰恰与透子所设想的不符——”加菜子望向冬子。“冬子,这一个月以来,你的贫血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对吧?”

“嗯——不过,我一直向透子隐瞒着自己的病情。”冬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估计就是透子无意中看到了你病发时的样子,还有你打针的过程——她认为完美无缺的你,是不应该依赖于这些东西的;于是在过路魔上身的一刹那,她偷了你的药——这是第一次的行为。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变回那个健康的冬子了——但仅仅只是肉体上的健康而已,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个月以来,你越来越为自己的身世感到困惑和不安;

“可是透子不知道;你心理上的变化反映在情绪上,被她一一看在眼里,但你却始终没有和她说明原因;再到后来,你又病倒了——就这样,你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就彻底崩坏了;她对你的喜欢再一次变成了仇恨;过路魔再一次上身了——她又偷了你的药;这一次,她打算彻底毁掉一个对她来说已经不完美的你——或者说修复也未可知。 “以上,就是我对水原透子偷药行为的分析,不过——”加菜子话锋一转。“我并不希望你们仅仅因为这个就对她有偏见——透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这也实在是很常见的心理变化,在任何人的心里都曾经发生过——换句话说,除了刚出生的婴儿,这个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有精神病的。”

长久的沉默——然后,冬子开口了。

“我想……一直以来……自己都没有把透子……真正当作是朋友吧……可能仅仅只是……为了排遣孤独罢了……”

“又或者,你是想找一个拥有完整过去和记忆的人,将理想中的自己投射到她身上——透子就是最完美的对象,因为她的名字与你的发音相同;你在她身上,似乎就看到了一个完整的自己;

“在这一点上,你和透子是一模一样的——你们都把最理想的自己投射到了彼此的身上,却忽略了彼此的感受和想法——换言之,你们谁也没有看到彼此的真实存在。”

“现在终于看到了……可是……也太迟了……”冬子哽咽着说道,看上去十分自责。

“这并不是你的错——”加菜子摸了摸她的脑袋。“童年记忆的缺失,导致你的自我感极其薄弱;一方面,你对现在的自己有所怀疑,想要找到所谓的真正的自己;可另一方面,你又对过去的自己感到恐惧,所以才会寻求一个外部的投射;不过现在,冬子,我问你——”

她一脸严肃地望着她:“你愿意知晓自己的身世,找回真正的自己吗?”

几乎没有迟疑——冬子立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已跨越了恐惧。

“请你告诉我——真正的我到底是谁。”冬子如此请求道。

“当然——不过,我希望你能够跟我走一趟。”

接着,加菜子转向了千鹤和文弥,朝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两位,可以让我照顾冬子两天吗?我想带她去看看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让她亲自回忆起自己的童年。”

“没有关系,冬子就麻烦你了。可是——”千鹤疑惑地问道:“加菜子同学,你为什么会知道冬子的身世呢?你难道认识她的亲生父母吗?”

“比起这个——”文弥直直地望着她。“我更好奇的是——加菜子同学,你真的只是一个女中学生吗?”

——这正是我一直以来便抱有的疑问;

——柚木加菜子,你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会知道冬子的身世?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东西?

——就凭她刚才那一段犯罪心理学上的见解,我可以断定,她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女中学生;当然,更别提她那非凡的推理能力和过人的胆识了;

——不,不仅如此;

——不光是冬子的身世,葛城心的命案;就连五年前的上野杀人事件,都似乎与她有关;

——另外,她与月岛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加菜子的真实身份,恐怕比冬子更吸引我。

“柚木加菜子——”我向她问道:“在你道出冬子的身世之前,可以请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吗?”

“我吗?”加菜子指着自己,故作诧异。“当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中学生啊~”

“别骗人了,一个女中学生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吗?你快告诉——”

“对了——”她立刻扯开了话题。“老师你赶快去追捕间宫心尔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那你呢?”我对她的敷衍感到十分不满。“侦探在东京拼死拼活,助手却带着朋友到乡下度假去了?”

“嘛,可不能说我和冬子的这一躺旅行与破案一点关系也没有哦~而且——”加菜子突然一脸愧疚地望着我。“非常抱歉,恐怕这次得让老师您来当助手了。”

我险些没被她气死。

离开朽木家后,加菜子和冬子到吉祥寺车站去了,我则来到了间宫心尔以葛城心名义租借的事务所。

——助手就助手吧,随便你怎么说;

——反正,不抓到间宫心尔我的心里就不踏实。

事务所已经被警察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看上去他们并没有在这里抓到嫌疑犯。

由于上午的事件,不少警察以为我是便衣,便很客气地让我进去搜查了。

进去一看——

真是一个病态的白色空间;

稍微花了点时间,我才让自己的眼睛适应过来——

地板、墙壁、天花板、家具……就连书架上排列着的书都被涂成了白色;

能感受到某种强烈的偏执——这是一个无法在正常的精神状态下构想出来的房间。

简直,就好像是误入了黑白电视机一般。

白色的桌上放着几张稿纸,上面除了标题《Sheol之壳.下篇》以外便是一片空白;

打开抽屉,发现一本笔记本——封面毫无疑问也是全白的。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日期和人名——

三月十七日——小林由子

三月二十八日——狩野智子

四月五日——四十宫缀子

四月七日——

四月九日——水原透子

该死的混账——我忍不住骂了出来。

竟然还把自己杀过的人记录下来——这种人或许就该上黑色大电椅。

不过——四月七日的后面好像曾经写着些什么,但已经被擦掉了

这一天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得而知,便又打开了另一个抽屉,在里面找到了一张被撕破的信笺。

虽然碎片不足无法通读全文,但我仍然可以从只言片语中看出作者的文笔十分出众。

署名的部分写着“心像”二字——这是父亲间宫心像的来信吗?

可是——为什么通篇都是谢罪的话呢?

无论是哪张纸片上,都出现了“偿还罪过”、“道歉”和“心中不胜惭愧”之类的字眼。

——间宫心像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向儿子心尔谢罪的呢?

——等下去间宫家问问他好了。

我最后扫视了一下桌上摆着的书——《神曲》、《浮士德》……都是些很普通的文学名著。

从中抽出《神曲》,书里突然掉出了一张纸——

这是一张照片——不对,是明信片;画面上的风景似乎是某处的湖畔。

我翻到明信片的背面,只见“收件人姓名”一栏上赫然写着——

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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