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二三事[ET番外](1 / 1)
打滚卖萌球包养球收藏球评论球勾搭!!1.
所谓“朋友”并不是为了坚守“永远”而存在的。
有时候,“友谊”这种东西,都由“离别”来划下句号。
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至少这条路,有你陪我走过呀。
2.
“喂,妈妈。是我,阿夜。”
绘里纱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毛巾松松垮垮地搭在两肩,水珠顺着头发一路滑下,在发梢处变作黄梅季节里湿哒哒的雨。
少女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没有眼睛支撑的世界混混沌沌看不分明,一切都像是承接在自己面前一点即破的虚像。她微微迷了眼睛,试图通过小孔成像的原理令光线精准地落在视网膜处,可惜试了多次,除了眼睛收获了酸涩的胀痛之外似乎并无成效。
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少女伸出手在桌上胡乱摸索着,终于磕磕碰碰地寻得了她所需要的空调遥控器。指腹触上棱角分明的遥控器,绘里纱将其拿至眼前:
“呜哇,十七度,阿夜你是要冻死我?”
纤细的手指在软趴趴的按键上点了几下,头顶上方的空调发出“滴滴”的响声。
接着电话的藤堂夜转过头来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触到少女一脸的闲适,又漫不经心地垂下头,翻阅着今天做的课堂笔记,半天闷闷地道出一句:“妈,我想回去了。”
绘里纱擦干头发的动作一滞,宽大的白色浴巾垂下来掩去了她眼里忽明忽暗的光芒。
“是是是,当时我和你说好的咯。在这里读两年,那边高一的时候再回去的……毕竟高中成绩要和大学挂钩的。刚好是六月份放的假,我暑假回来以后正好可以进入第二学期……对吧。”
绘里纱揉干了头发,顶着一头海藻样蓬蓬勃勃交织错乱的梨花头坐到电脑前,打开skype。屏幕右下方的时钟显示现在已是深夜,少女望着自己的ID出神片刻,光标在几个ID上游移不定,左键却终究没有按下去。
接着进入亚马逊,查看了最近购入的手办的物流追踪,注意到远远还未到收货时间的物流情况,少女咬着POCKY关了网页。然后一脚朝着总电源开关踩了下去,神色不定地看着眼前瞬间被黑色占领的显示屏,少女鼓起了腮帮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伸手够着放晚学时在7-11买的鲜牛奶,撕开瓶子的封口处,将吸管扎进去,小口小口地喝着。藤堂夜脆生生的话语一字不漏地跃入耳朵:
“的确啊……诶?搬家了?所以要转学么?”
晃晃手中牛奶所剩无几的瓶子,绘里纱勾起脚上的拖鞋跑到卫生间漱了口。手里握着牙刷柄,藤堂夜的声音扎进满嘴的泡沫里:”恩,好的,回来那天晚上打电话给你……哈哈别深情道别了越洋电话要钱的!”
凉水灌进口腔。
“我说,这条校服真是穿不惯。”放下电话的藤堂夜跪坐在床前叠衣服,说着她咧了咧嘴角,朝从卫生间门后走出来的绘里纱抬抬下巴:“是吧?”
绘里纱扶扶眼镜:“是啊是啊,”抽了抽嘴角,耸耸肩在少女身边坐下,“你准备回去?哈,我还挺想念冰帝的校服的。”
“切,你有没有一点爱校精神的啊你这个没节操没下限的货!”
叠完最后一条衬衫,藤堂夜恶狠狠地戳着绘里纱的额头,一脸痛心疾首。绘里纱笑着握住她的手腕,制止少女的进一步攻击:“得了吧。你要转学去哪?”
少女挑眉,方才作势要往绘里纱头上敲打的拳头一下子放松:“那谁知道了呢,或许是立海大附中也说不定。”旋即仰面躺倒在床上:“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诶,后面怎么背来着?”
“今朝有酒今朝醉。”绘里纱白她一眼,拢了拢已经晾干了的头发,笑骂道:“今天是国际儿童节啊,节日快乐。”
“恩。”藤堂夜小腿环过空调被,被角软趴趴地搭在她的腰际,少女把脸深深地埋进枕头里,声音有些干涩,像是松掉的琴弦发出的并不标准动听的弹唱。
“晚安啦晚安。”
绘里纱闻言笑笑,一缕鬓发垂下来,有什么话在喉头间滚了滚,最终与眼眸里闪烁的光芒一起归于无声。
3.
“诶?你找她啊。”
坐在窗边的男生抓抓头发,朝桌上摊着的《高二科学尖子生培优精选》拧了一把眉毛。旋即他轻咳了一声,用钢笔笔帽戳了戳左上方少女微微弓起的后背:“黑长直,有人找啊。”语气中荡漾着些许不耐。
“啊你别吵啊——”少女直了直身子,微微侧过脸,目光却仍然牢牢地钉着手机屏幕。嵌入式耳机松松地挂在她的耳廓内,摇摇欲坠的样子:“我这里马上看完了!”
男生合上练习册,站了起来身子向前探去,瞥见少女手机上正播放的电影:“快告诉我你还是女生么!”
“啊。”少女从片尾曲中回过神来,摘下摇摇晃晃的耳机,将垂下的鬓发别至耳后,向着男生晃了晃手机屏幕,语气轻松:“怎么不是。说起来这个片子不错诶,要不要我借你看?”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三步走到窗边:“你来了啊。”
“我说你这到底是在看什么啊,”绘里纱抿了抿嘴,眼神在藤堂夜洋洋洒洒垂至腰际的长发上飘忽片刻,随即一把撩起自己及肩的梨花头,眼眸里杀意蓬蓬勃勃:“啊啊啊,你就是这样把校规视若惘闻的嘛,你有没有点节操可言啊!”
于是少女低头在手机屏幕上研究了一番,微微皱着眉头歪头望着眼前的绘里纱:
“学校要善待国际友人么!”食指抓了抓下巴,“是《德州电锯杀人狂》啊。”
绘里纱朝那一脸“这部电影很不错诶你需要看看么”的少女甩下一记眼刀,颇为不爽的摆了摆手,声音混杂在上课预备铃里,他们横冲直撞着在校园里游走,最后被风铐上脚镣消逝不见。
“生日快乐啊,阿夜。”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啊。”少女有些困扰,自顾自地走回座位,坐下的同时敲了敲身边少女的桌子,“我说森川,下节什么课来着?”
“啊,是英语。”
少女迷了眼睛,阳光被她垂下的睫毛截成斑驳的碎片。
“英语啊……“
4.
藤堂夜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吧。
这种观点从一开始便在夏森川的脑海里深深扎根挥之不去。
是她站到讲台上的那一刻开始的吗?
薄唇紧抿、眼神凌厉的少女捏着粉笔的手骨节分明、纤细有力,“藤堂夜”几个字落在墨色的黑板上。阳光从窗外跃进来,滑过她深蓝深蓝的制服跳到她的脸上,驱散了她眼前迷茫的大雾,整个人在疏离之外蓦地罩上一抹柔和的浮光。
少女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水杯里沉沉浮浮的泡腾片,她就那么突兀勾起了嘴角,咧开一个算是跳脱的笑。
“大家好,我叫藤堂夜。我对人类不感兴趣,你们之中要是有未来人、外星人或者超能力者,就来找我玩吧!”
说完她鞠了一躬,夏森川用手指轻轻地比划着——啊,45°,是初次见面的鞠躬礼仪。
目光触到身侧同学们都压抑着雀跃的面庞,夏森川深感无力地捂住了脸。
——她在模仿凉宫春日么这是闹哪样啊!
于是,后来呢?
曾被自己定义为“冷漠而不好接触”的少女站在生物实验室门外,眉目舒朗,语气轻松。她微微咬着下唇,声音从齿缝之间逃窜出来:“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请问2年A班怎么走?”这个问题与窗户内张牙舞爪的骷髅相映成趣。
夏森川微蹙眉头,走上前去适宜她与自己同行。少女微微歪了头“同学你真是个好人”,说完小步跟了上来。自己苦笑着提醒面前的少女自己与她同班这一事实,却只驳得少女一句“那又怎样好人卡的发放不受班级国籍任何限制。”
一路穿过行政办公楼与学生报告厅,站在班级门口的走廊上。少女停住了脚步,语音不同于本地方言的绵软悠长,而是脆生生的、带点咬舌音的普通话,夏森川蓦地想起了炎炎夏日里从冰箱里捧出来用勺子挖着吃的冰镇西瓜。一句“谢谢”混杂在穿堂而过的风里,夏森川听不真切却又那么真实地咀嚼出了这句话你内敛的善意。
“不用。我叫夏森川,就坐在你的后面。”
少女朝着阳光微微眯起的眸子里有光芒在跃动,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次他的话语完完全全地被夏森川的耳朵俘获。
“再介绍一遍,我是藤堂夜。”
45°的鞠躬礼仪,一度不差。
6.
陆优藏是一个正常的男性。
或者说是男生?少年?
——我们姑且称之为少年吧。
和所有正常的少年一样读书上学,在高考指挥棒下痛不欲生却苦中作乐忙里偷情——啊不,是偷闲;和所有正常的少年一样参加课余活动,拍拍篮球踢踢足球看看动漫打打电动,与动漫里的汉子搅基同电动中的妹子恋爱;和所有正常的少年一样正巧是荷尔蒙当发酵粉用的年纪,不会见者妹子就跑上去讨要联系方式见着御姐就鞍前马后倒追地不亦乐乎,但好歹也会衣冠禽兽地捧着本杂志和基友讨论封面上的女人身材这般那般。
所以,陆优藏还是幻想过有生之年能像《人性天使电脑心》的主角一般走着走着遇上台美少女然后打包回家幼驯染——要不走着走着撞上一个也可以啊。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啊喂才不是呢。陆少侠锦衣夜行,正在房檐之上玩儿轻功的他不慎失足跌入一户庭院。抬头只见四周无人,万籁俱寂,忽闻有暗香扑鼻,起身视之,只见一女子,云鬓花颜、国色天香……
呀呸!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吧!要真这种剧情作者就不写同言改写古言去,还是美救英雄以身相许的那种,当然作者也写不出来啊就这样。
是夜。
车辆在柏油路上穿梭起舞汇成一炬流光溢彩的花火,有无数的路标将他们拦腰截断生生拆散。从便利店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内向外望去,远处有灯火明明灭灭若即若离,他们争执着叫嚣着最终匍匐在名为“黑暗”的□□者脚下。
这个城市汹涌而寂寞。
陆优藏握紧了一听可乐。“这该死的碳酸饮料。”少年微微低头笑骂了一句,想起进来报纸上关于碳酸运动饮料的报导,骨节分明的手在口袋里抽出来,无奈地再度拉开柜门。冷气铺面,他将可乐放回去,取出一瓶矿泉水,瓶身散发出微微凉意,他们闯入神经末梢的领地。
少年合上门,大踏步走向收银台。
7-11的冷气开得很足,陆优藏立在收银台前。他穿着斯斯文文的衬衣,秋季校服配套的背心松松垮垮地套在衬衣外头。少年没穿校裤,藏青仔裤的膝盖处有些泛白。耳机挂在口袋边缘,少年蹙眉,伸出手将露出来的耳机塞回去。
他从口袋中取出两个泛着银光的硬币,递给营业员。
套着中黄色工作装的营业员强打精神睁开快要闭上的眼睛,打着接连不断的哈欠拿起手边的扫描器对着条形码一照:“一块五。收您两元,找您五角。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声音里的疲倦来势汹汹。少年接过递来的零钱,微微颔首,犹疑片刻嘴唇开合说了句“谢谢”。
然后他朝门外走去。自动门旁立着书报架,都市晚报与本地新闻整整齐齐地码在筐子里,旁边叠着几本《今日财经》。少年伸出手意图取一份报纸,然而那只手动了动却抓了个空。
门开了。扑面而来的是夏日未退的燥热,与头顶呼呼作响的中央空调中涌出的冷气相拥相杀。陆优藏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踏出灯火通明的7-11。少年被黑暗全然吞噬的刹那身后的自动门缓缓闭拢。
少年并没有急着回宿舍,而是站在路灯上拧开了矿泉水瓶的盖子。仰起头来小口小口地喝着,喉结微微蠕动在路灯下泛着暖黄色、却又清冷的光。——夏森川曾就这个事件无数次嘲弄自己像个文化痞子。
背包里还装着奥赛笔记本的文化人应该早早回家而不是像他这样在夜色里虚耗年华。——还剩下作业没有做呢。于是少年拧上盖子将瓶身握在手中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夜色是最好的盾。
情侣们躲藏在夜色里蜜语甜言;醉客们溺死在夜色里声色犬马;旅人们隐匿在夜色里安眠浅酣。
少年蓦地想起詹姆斯鲍德温,那个黑人作家曾说过。
——“原来我们害怕没有面具就无法生存,也知道不能整日生活在面具里,是爱让我们摘掉了面具。”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路灯下泛着银光的手表表盘。
——八点整。
“不好意思,”抬头就见一个少女立在面前,声音脆得像是校门边上奶茶店里刚刚切开的柠檬片,表面浮着酸涩与清凉:“同学你知道女生宿舍楼怎么走吗?”
7.
“今天真是承蒙照顾,谢谢了。”少女微微颔首,朝双手插在口袋中的少年鞠了一躬。她身后是亮着几盏灯火的女生宿舍楼。巨大的建筑物在夜色的襁褓中沉沉睡去。少年借着楼道前的灯光打量少女被夜色掩去了真实的面庞,却又不敢让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面上游移。
须臾,陆优藏总算是看清了面前的脸庞,少女舒朗的眉目之间透着熟悉的质感,她的名字在唇齿间呼之欲出却始终敲不开牙关。
但事实上少女很快敏锐地觉察到了少年带了些善意的目光。她微微勾起嘴角朝少年笑笑,眼眸里有翻涌着的暖意蒸腾在无边无涯的夜色之中。
“那么就再见了,陆优藏同学。“
少女踏上楼梯的脚步声伴随着少年脑海中勾勒出的她刚才朝自己行的鞠躬礼,45°一度不差。
——“原来我们害怕没有面具就无法生存,也知道不能整日生活在面具里,是爱让我们摘掉了面具。”
少年耸耸肩,路边的灯光透过婆娑的树影跃进他的眼眸,在那一片墨色中他们被晕染开来无限扩大,在少年唇齿间的那句感叹中定格。
——他们被放大成一片天,然后凝成一个点。
“是夜色让我们摘掉了面具吧。“
——最后在少年微微低沉的声线中一瓣瓣碎裂。
陆优藏忽然想起那个少女站在讲台上薄唇紧抿成一条线的样子;想起她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想起她脆生生的声线中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我是藤堂夜,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