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分道扬镳1(1 / 1)
层林叠巘暗东西,山转岗回路更迷。自入堞永狭道已有两日余,天空早如细线般,成了窄窄一条,在崖壁间繁茂古树中断断续续,忽隐忽现。从远处吹来的风中带了湿润的水汽,缠绵的萦绕于颈间身侧,仿若地理文纪中美若崤陵宝璧的遥城之息。
狭道两旁每隔几百米就有一处废弃的石堡。石堡宽高约一丈,外部仅露出岩壁不到三尺,其余皆嵌在刀削般的岩壁中,每座石堡间还有古老木桩的残骸,有些焦黑如遭火嗜,更多的则因年代久远而腐朽衰颓。遥远近乎传说的曾经,上代龙姬应就是以这无可计数的木桩连成栈道,通往各个关城。
簌簌风声中,近四万人的队伍如同一条斑驳的长蛇,逶迤缓行于山道之间。三千年前的古战场即使岁月流转,仍然处处透着厚重沉郁的苍凉感,脚下的土地从踏入狭道的那刻起就变为泛着铁锈色的棕红,清晨时分山中雾气蒸腾而起,行于其中甚至能嗅到若有若无的鲜血腥甜。
要有多少旧人的生命,才能令得这九曲古道三千年轮转仍不得从染血杀孽中解脱。
从穿过堞永第一座关门开始,随着时间的流逝,队伍中的喧闹声愈发微小,万人长队如同被两侧黑暗的岩壁压得透不过气般,除了病重者偶尔的微弱呻**吟,再听不见一点鲜活的响动。
仿佛为打破整路阴沉死寂,一连串清脆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我稳了稳缰绳,稍稍偏过头去。
挽着双平髻的少女一身杏色骑装,头顶轻质飞蝉纱冠,浅粉的面容渗着微微薄汗,临近了一拉缰绳,令黑色骏马与我并骑而行。
“主上,土遁者已往千城去了,约莫十日左右就会有回音。依奴婢看来殿中诸人应会比女皇先一步得到消息,请主上您放宽心。”
“土遁者自是值得信托,但陶相和女皇那边也不可轻忽。”
山坳间的阴湿之气仿佛丝丝棉絮堵在胸口,我深喘了口气,将面孔背离阳光。
“如果她们与千杀阁或听雨楼勾结,以杀手和间人的渠道传递消息,孰快孰慢还未尝可知,还是要谨慎些才是。”
“是主上。”璟词俯首道,“奴婢会着人注意这两方的动向。”
“那件事,你办得如何?”
少女不自觉的向后缩了缩,见我双眉轻蹙,才勉强挤出丝笑意。
“回主上,消息已经传出去有几天了,应该,应该快有动静才是。”
见那丫头吞吞吐吐,想必进展也不容乐观。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快的话明天就可进入遥城地界,我心里的火一拱一拱,两道秀眉几乎皱成川字,刚想开口,胸口却传来阵闷痛。身子一歪险些跌下马去。
“主上,您可是感觉不适?”
一双柔软的手适时托在我肋下,我顿了顿,不动声色的将其拂开。
“没关系,只是连日奔波有些乏了,你也知道我身子自来不好。”掩掩身上的披风,我一夹马腹,流火紧跑两步错开了璟词的视线。
“我们的时间所剩不多,你再想些办法,不能让他总这样跟着。若是有必要说些狠话也无妨。”
身后的马蹄声原地踏了两声,随后少女轻轻叹了口气。
“殿下他,定是会伤心的。”
手上的缰绳仍然稳稳操控身下马蹄的节奏,可胸口曾经被那男人狠狠踹过的地方,疼痛却如浪般一波一波啃噬着我的神经。
他与我的关系,就像治不好的旧伤,反复缠磨。即使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然而内在无法逾越的立场鸿沟,仍有如跗骨之俎,不停给彼此带来疼痛与伤害。
现在如此,将来亦然。
“璟词,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什么,又下了多大的决心。不要问我为什么不能爱他,我的爱都给了师父,能给他的最好结果,只有放手离开。”
汩汩流过的时间如同被黏腻的空气滞住了,穹顶射下的日光透过交错的古木,一束束落在一前一后立在道路两旁的少女,在每个人身上投下圈圈晦暗难明的光晕。
许久,地面传来拨转马头的踢踏声,少女仍如来时那般控马疾驰而去,然而规律的蹄声哒哒中,却无可避免的有几分拖沓疲惫。
挺得笔直的腰板在蹄声听不见的瞬间剧烈的躬起来,一阵腥甜从肺腑中涌出,我以手掩口无声的在马上低咳,不多时指缝间便溢出滴滴暗红的粘稠液体。
“主人……”
我心头一紧,来不及想自己为何心绪不宁这般没有防备,手已成爪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抓去。
现在人心浮动再经不起半点蜚语流言,不管是谁,只能说你来的着实不巧。
“主人……”
一方素白细棉手帕被双手高举着呈在我身前,劲烈的掌风吹得少年柔软的发丝齐齐向后飘去,露出光滑饱满的额头。而致命的一掌离他的面门不过毫厘之差。
“主人……请用……”少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眼毫无惧色的盯着我,似乎根本没看见眼前顷刻可取其性命的手掌。他碧绿色的袍服在奔跑中已有些凌乱,后臀处隐隐渗出些血迹。百步远处,一辆破旧的载货马车停在路旁,面目淳朴的村妇驾着马车,疑惑的向这边远远张望。
我翻了下手,送出的掌风拐个弯顷刻化解在空气中。跟着我跑了好段路的刘商执拗的将手帕向上送了送。
“请用,主人,请用。”
下意识地接过手帕擦了擦身上血迹,另只手一使力将刘商提上马来。
“没想到你面皮倒厚,有了上次经历竟还敢来招惹我。”
刘商与我面对面紧挨着坐在马背上,在薄薄的绸裤摩擦到我大腿的一瞬间,他打了个激灵,随即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我,随着马儿的颠簸一上一下的撞击着我的小腹。
“你该不会是为了如此勾引我,才追着马跑了这许久吧?”
“奴侍,只是担心您的身体,并无,并无非分之想……”娇小的少年臊红了脸,羞怯的将头扭到一边,又被我强势的扳回。
“既然无非分之想,就该管住自己身体,若管不住身体,起码管好你的两条腿。”
我探着头双眼冷淡,低笑着凑近座前的男孩,后者即使仍粉面含春,上半身却像受惊的小动物般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妄图与极具威胁性的女人保持些许距离。远远看去,倒像是被我侵略性的索吻榨得弱不胜力,而不得不娇躯半倚似的。
“如此便怕了?”我搂住他的腰,少年避无可避只得以手撑着我双肩,身子仿佛记起了过往的经历,颤抖着迅速蒙上了层暧昧的粉红。
“以后见着我要绕远路走,乱献殷勤只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捏着他下巴的手劲加重,少年不禁发出声痛苦的哀鸣。
“即使本神不想要你,也大可赐给那些军中壮妇。床奴可不是夫君小爷,只要主人希望便是牲畜犬马,你也要努力讨得它欢心的。”
伸手抓住他胡乱推拒的双腕钳在身后,我紧逼面露怖色的脸孔,令他畏惧的目光无处闪躲。“刘大公子,你可记住了?”
还未待他说话,身后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驭马者骑术极高,即使单听蹄音□□并非绝品良驹,然而下盘却稳而不滞,急而不乱,只有身怀上乘武功师出名士之人,才可将骑御之道发挥得这般淋漓尽致。
我尚来不及放开刘商,就听得马蹄声止,随而冷冽低沉的男子声音在背后响起。如同锋利的尖刀划在冰面上,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可置信,尖锐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你们……”
胸口的旧伤又传来隐隐刺痛,身下刘商面带惊恐的仰视着我,从他乌黑的瞳仁中,我看见自己几不可见的晃了晃,随即背对着那个高傲痴傻的男子,露出一丝复杂古怪的微笑。
然后,向因惊讶而微启的樱粉小口狠狠吻了下去。
这样也好,就让你用自己的眼,好好看看你爱上的,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没有温柔的小心试探,没有缠绵的嬉戏相逐,灵舌悍霸的撬开贝齿掠夺性的将少年的丁香小舌吸入口中,如同实践过千百次般熟练地攻城掠地。掌中娇小的少年腰肢被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连娇喘声都变为情难自禁的呜咽,樱粉色的唇瓣被吸吮啮咬得充血肿胀,一丝淡红色的血水混了津液从他嘴角暧昧的流出。
我双腿交错着一使力,流火转了个弯侧身横在路上,对着离我们不过十步之遥的苍凛皇子。
直到刘商连呜咽声也发不出来,才放过身前几欲晕厥的少年。还沾着血丝的舌头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像只贪心不足的猫儿。那孩子软绵绵的依附在我胸口,如溺水的人般耸拉着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被我以手臂撑着不至跌下马去。
“殿下,你来的可不是时候,本神现今有事要办,还请您长话短说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