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一片清风尘埃落定（1 / 1）
陆明轩脸上疑惑表情不变：“蔡小陌，为什么这种事情，别人会知道？”
“在这个地方，就是这样啊，一点风吹草动，马上谁都知道了，我妈带我去看过医生，不知道为什么就传出来了。”
蔡小陌到这个时候，突然就有点想哭了。
小时候去看医生，刚开始医生说她先天的身体不好养不大，劝爸妈再要一个，爸妈伤心她也假装听不懂，因着她年纪小，大家也都以为她听不懂。那医生嘴碎，渐渐整个镇子的人知道，蔡家的女儿虽然看着精神其实是个病秧子。
没有人愿意和病秧子玩儿，仿佛她随时都会死掉似的，蔡妈妈那时候为了给她筹医药费，把小学的工作辞了，和蔡爸爸一起跟着别人学做生意赚钱。
两个人之前都没做过生意，刚开始做的并不好，受骗，赔钱，整天在外，没时间照顾她。
小时候没有玩伴，她就一个乖乖地在家里和电视机玩，渐渐地还是磕磕盼盼长大了，直到到了中学，到县里去读书，才渐渐有了朋友和玩伴。
小时候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不能生孩子就不能生吧。
但今天晚上，从别人口中再突然听到这久远的流言，她突然就觉得，真是太糟糕了，糟糕到手足无措。
如果陆明轩以为她是故意骗他的可怎么办？他会吼她吗？会跑掉吗？
这么想着就无意识地冒出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陆明轩眼神中很是无奈，摸了摸她的毛线帽子，笑道：“蔡小陌，我以前以为你是史湘云，现在才发现你心里住了个林黛玉。”
蔡小陌别扭地转过头：“所以你就不喜欢了吗？”
前面蔡爸爸蔡妈妈见他俩迟迟没跟上，也停了下来，齐齐转过来等着他们。
蔡小陌朝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先走，却见陆明轩走了过去，挡住她的视线，狠狠抱住了她。
她视线里突然就只剩下陆明轩身上那件旧大衣，在衣柜中放了许久，还是软软的，暖暖的，温暖着她裸露在空气中的脸庞。
“蔡小陌，我很花心的，我都喜欢。”陆明轩这么说道。
“可是我不能，如果我们在一起，你就不能要宝宝了。”蔡小陌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嚎啕大哭过。
于是她就真的这么做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他怀里，不顾形象地哭了起来，声音呜呜咽咽，带着小孩子的委屈，哽咽道：“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的。”
蔡妈妈远远看着，想走过来，却被蔡爸爸拉住，无声地朝她摇了摇头。
虽已是晚上，但因着过年的关系，路上还有着外出聚餐的行人和四处疯跑着的孩子，呼朋唤友，伴着迎来送往之声，和孩子们尖利热情刺破耳膜的狂笑声音。
陆明轩任她将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拍着她的背哄着：“这可不好办，林黛玉可不是这么哭的，你这是买二送一，还要送我个蔡文姬。”
真不是高明的笑话，但蔡小陌还是被他逗笑了，顿时又是哭又是笑的：“想得美。”
大街上显然不是个秀家丑的好地方，蔡小陌哭过了，那突如其来无法抑制的惆怅忧伤也被他这不着调的玩笑话冲淡，再看他胸前那湿湿的一大片，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说道：“对不起，把你衣服弄湿了。”
陆明轩低头看一眼，豪爽地说道：“没关系，随便哭。”末了又加了一句：“反正是岳父大人的衣服。”
这次蔡小陌是真的被他逗笑了。
蔡小陌挨着他的胳膊，手放进他的口袋和他十指相握，慢腾腾地回家，前面蔡爸蔡妈似乎也松口气似的，连神色都松快起来。
他是真的不介意吗？
蔡小陌又胡思乱想起来，据说男人二十五岁之前都是心智不成熟的，也许是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个事情有多严重，可是他又都过了二十五岁了啊？而且有时候和陆孝杰聊天，陆孝杰也会有意无意讲到，说陆明轩家里急着让他回家结婚生孩子。
因为没见过男人二十五岁就急着被家里催婚的，当时蔡小陌就觉得很雷人，问陆孝杰：“为什么啊？”
陆孝杰那神情，颇有些深受其害的样子：“太叔婆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跟他一个年纪能差四辈？”
可惜当时蔡小陌将震惊点放在陆孝杰居然和陆明轩同龄上了，于是将陆孝杰气走了。
“蔡小陌，那医生还跟你说了什么？”又走了一路，到了家门口，连相连在口袋里的手指都温暖起来后，陆明轩突然很严肃地问道。
蔡家大门挂着灯笼，蔡妈妈在灯笼下找着钥匙，左翻右翻找不到，气氛紧张起来，蔡小陌不想骗他，实话实说：“医生说我养不大，养大了也生不了孩子。”
蔡妈妈手一抖，钥匙掉在门前雪水里，蔡爸爸叹口气，弯腰帮她捡起来。
“蔡小陌，那个医生是骗人的。”陆明轩肯定地说。
这次，连蔡爸爸的钥匙都掉了。
“你的身体供血有问题，但那是可以治好的，而且你不是都长这么大了吗？”
蔡小陌机械地回答到：“可是，我看过很多医生，都这么说的。”
的确是很多，多到让当时的蔡爸爸蔡妈妈几乎绝望，要不然，这个流言也不会困扰他们这么多年。
“十几年前看的医生对吗？蔡小陌，你知道现在医学的发展速度是怎样的吗？你现在看的哪个医生，让他帮你复查一下，你就明白了。”
蔡小陌有种突然接受不了的麻木的平静，她帮蔡爸爸把钥匙捡起来，开了门，蹭蹭蹭蹭跑回房间，关上门。
陆明轩怕她出事，紧赶着追了上去，蔡小陌却突然打开门，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陆明轩，你怎么知道？”
陆明轩握住她的手腕，放在唇下亲吻，笑着说道：“蔡小陌，我曾经也是一名医生，我给你把过脉，你忘了？”
“你不是学经济的吗？”
“我父亲是中医，我大哥也是中医，我家里大部分人都是中医，你明白了吗？”
蔡小陌明白了，她于狂喜中，不去计较他话中的真伪，好像天边一次微风轻描淡写就吹开了她身后不愿面对但常年纠缠的浓郁尘埃，她高兴过了头，啪的关上门，然后在房中发出了一阵激烈的自我庆祝的狂笑。
狂笑过后，长久的平静，陆明轩静静等着，几乎怀疑她睡着了，她又开门来，这次眼神中满是怯怯：“陆明轩，你说的是真的吗？”
陆明轩再也受不了她这一惊一乍，推开门，抱住她，直接压在她那张粉红色的单人床上，说道：“蔡小陌，既然你这么质疑我的医术，不如我们试一试，好不好？”
蔡小陌还没从这尘埃落定后的明镜中清醒，傻傻地问：“试什么？”
“生孩子。”陆明轩咬住她的嘴唇，轻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