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1 / 1）
十七
佐助打开房门的时候就这样看见邋遢狼狈的哥哥，以他印象中从没见过的耸肩驼背的疲惫姿势流泪满面的站在面前。
佐助愣了。
然后他看见哥哥手里捏着一页纸，隐约可以看见一家旅店大红色印章和一张卡卡西身份证扫描的打印件。
那是旅店老板娘给他出具的证明。
佐助无力的站在房门口，双手无力的垂下来，脸上终于维持不住那刻意装出的温柔呵哄。
兄弟对望，一个字的表达都是做作和假装。
他们早已经被卷在命运的中心。对着同一个他们互相深爱的人。
卡卡西捧着肚子一补一挪从房中跟出来，看见佐助站在门口不动，他问了句：“佐助，怎么了？”
他从佐助日益高大的身后向出一望。然后他看见了满面泪水的鼬和平静无力的佐助。
他们三个人，佐助的直立平静，鼬的狼狈流泪，还有卡卡西的无法出口的脆弱与尖叫。
真相就这样在他们三个人对视中被层层揭开。三个人同样的狼狈不堪。同样的龌龊淋漓。
卡卡西一步一步后退，一步一步捧着肚子后退到二楼的栏杆上。他说：“不，不……”怎么可以让这样丑陋的一切同时在他们三个人的面前揭晓，他好像光着身子在他们兄弟面前遭到审视。他一个比他们大了那么多年纪的人，先后染指了两个孩子，却还可以在他们的面前被照顾和呵护。他们兄弟的眼中，每一个都充满了伤痛。这种伤痛让卡卡西剜心刺骨。他叫起来：“不，不，不！”
尖锐的叫声惊醒的他们兄弟，佐助快速伸手捞起身体就要滑到栏杆外跌下楼去的卡卡西。他说：“卡卡西，你冷静一点，你听我说。其实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裤兜里的手机响了。特别设置的铃声让他立刻心惊的意识到是大蛇队长的来电，他们提前部署的一切已经可以开始启动收网。
他顾不得怀中卡卡西的状态已经一步接一步的惊惶，他接通手机，简短“恩恩”了两个字之后，皱眉向鼬说：“哥，队里有紧急事，你先帮我照顾一下。”
鼬眼睁睁看着卡卡西进入尖叫却始终没办法在佐助面前有一步雷池的举动，一边看着佐助向自己凝重点头，把卡卡西交给自己，一边心里绞痛着，为卡卡西的伤痛，也为佐助至今还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他接过卡卡西，点头郑重的说：“你放心。”
佐助皱眉，一边担忧的回头看看卡卡西苍白惊惶的脸，一边又头也不回的去了。鼬在听见佐助关上大门的刹那却突然心脏骤缩的看见了血。从卡卡西腿间留出来蜿蜒淌到了自己的脚下。
不，不……
“不——”
鼬尖叫起来，抱住卡卡西用力将脸贴近他的脸：“卡卡西你怎么样！我现在送你去见阿斯玛！”
卡卡西软弱无力的躺在鼬的怀里，微弱的说：“鼬，我这一生很脏，可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和孩子没有关系。求你，求你，帮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啊——啊——啊——”卡卡西躺在阿斯玛诊所的床上，面无人色遍体冷汗，只剩下一声声由于宫缩引起的惨烈的嚎叫。
鼬急的大汗淋漓围着病床打转，看着夕日红一盆一盆往出端染红的血水，他的心如同刀绞般疼痛。他抓住此时还无计可施的阿斯玛问：“怎么样？他怎么样？会不会有事？”
此时阿斯玛正束手无策焦头烂额急的一塌糊涂。男人生孩子这种事，怎么说都是世间罕有，偏偏就让他赶上。之前预料到这一天，他想了无数种措施，可是没有任何人给他提供相关经验，他左想右想不敢贸然施行。无数种准备都被他一一否决胎死腹中。他和他的养父不一样，不能冒着让卡卡西拿命换胎儿的危险来做这个实验。可到今天为止，他所有的想法都还没有成型，手上的设施都没有准备好，就突然给他来了个措手不及。他也全身是汗惶惶失措，从医许多年来第一次无从下手。正心急恼火，一眼看见鼬着急问他，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劈头就骂下去：“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照顾的？姓宇智波的都是傻子？一个大活人能让你们照顾成这样，好端端的还有一个多月就早产？现在你问我他有没有事？！我还想问你们呢！”
鼬被骂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闻讯赶来的凯拍拍阿斯玛的肩膀说：“你冷静点。现在主要是看看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大人孩子都平安。”
阿斯玛终于有些头脑热度退下来。他深吸几口气稳定情绪，敛下心神说：“我这只是个小诊所，工具和设施都太简陋。本来还有时间准备，没想到他会突然早产这么多天。孩子生下来保不保的住，需不需要放保温箱都是个问题。你们看好他，我必须出去一趟借些催产工具。我前些天和一个朋友打好招呼，估计很快就回来。”
阿斯玛正准备匆匆离去。简陋病床上已经痛到几乎抽搐的卡卡西听到了这句话，勉强挣扎着嘶叫：“阿、阿斯玛……一定、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万一不幸，请一定要先保孩子再保大人……”
阿斯玛闻言悚然动容，郑重点头后含泪离去。
鼬不由肝肠寸断扑在卡卡西床前，执起他的手哭泣道：“卡卡西……我求求你，坚强一点……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陪着你生完这个孩子。无论今后的路有多难多远多长，我会一直陪着你，会一直照顾这个孩子……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我会用我的下半生来向你赎罪……我只求求你，坚强一点，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卡卡西已经痛到渐渐丧失知觉。眼前一片片黑暗包围笼罩，身体只剩下腹内传来一阵一阵的宫缩不断提醒他还有生命的感觉。
其余的，他只能感觉到鼬温厚有力却不禁颤抖的手在包围着他。他眯着眼睛，透过眼前迷迷蒙蒙的一条缝隙看眼帘外的世界。可是他最终什么都没能看清楚。他只知道这个孩子要来了，带着他卡卡西一生的执拗和等待。
他会到这个世界上来。无论谁是这孩子的父亲，可是这个孩子终究是他的。他将延续他旗木卡卡西的生命，延续他旗木卡卡西的爱。他知道鼬和佐助会善待他，如同他是他们两个人的至亲骨血。
他已经没有奢望。这一生无论是璀璨还是摧残也许都要在这个孩子落地的一刹那宣告走到尽头。
可现在他只想问一个问题。问一个他深藏多年都无法启齿的问题。
这个问题甚至压垮了他的生命。让他在这长长的无怨无悔的岁月中，滋生出了怯懦畏缩，滋生出了魂不守舍。他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一样藏在自己的壳中，终日为自己见不得天日的感情惶恐不安止步不前。
直到有了这个孩子，直到今天这个孩子终于要来到世界上。
他没有什么可后悔的，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辈子第一次，他想要替自己发一次声，想要替自己的心确认一下那个答案。
他在剧痛的宫缩中耗尽全力握紧了鼬的手，喉音颤抖着问了他一句话：“鼬，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鼬直挺挺的跪了下来。在卡卡西床前泪如雨下。
他懂，他懂卡卡西此时此刻的心思。他懂他问完这个问题就可以对自己的人生心满意足的画上句点。事到如今，这个人，这个他今生今世他最爱的人，这个可能正因怀着他的孩子而要丧失生命的人，他怎么忍心欺骗他。
他已经欺骗了他太久。已经在他面前隐藏太久。
他欠他太多。
即使让他偿还生命也无所谓。又怎么能吝惜一场生命的爱情。
鼬扑在卡卡西身上，用尽整个生命的热情亲吻他的手背。
他说：“爱。我爱你。卡卡西，自始至终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如果这次你能活下来，前路所有风雨我都将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