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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风波又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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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说清楚点儿?”

“小姐您不会说吴语的事不知道是被谁透露出去,下头的客人们便与大姐姐她们玩笑说二小姐并不配做这书寓里头的校书,若是您...”她似有龃龉。

“什么?但说无妨。”

“他们说若是您...”,秋菊略瞟我一眼,声音低下去,“若是您出去另赁个居所,每趟开张要个两块,想也要比当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校书要强...”说到最后,声音已是低得听也听不见。

“哟,还当真看得起我!并未曾说我是花烟间、台基的料 。”

“小姐不生气?”听她这么说来似乎有些诧异。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随我下去,一会儿把你刚才说的话,大声的说一遍。”

秋菊只讶异的回望我一眼,垂头应声:“是。“

只是站在楼梯转角处,便已听得楼下香萍略高于平常的声音:“...好歹二小姐也并未挂牌,待得秋日大考过后,指不定也要比这里坐着的好些倌人说得好呢!”

“哟~香萍姐姐这保票打的,啧啧,像这二小姐竟是你自个儿亲妹妹了。”

“双珠妹妹这话,听着就是挑拨了,怎的为二小姐说几句话,在妹妹这里也是不行的了?”这是心玉在说话。

“姐姐们,让我好等,不想你们却在这里和人拌嘴儿玩。”我款款下楼,眼睛只向着香萍她们三个,特意走得慢些,让周围这些个嚼舌头的都看仔细了。只见世凤她们三人都还坐着,说闲话的却是有几个站着。“还好,不曾失了气度。”这种情况下我居然想的是这些,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见我下楼,几个年轻些的粉头便昂起脸来,鼻子里头哼出的气简直能把脸上的粉给吹走。我向着那个站的靠世凤最近的说:“这位姐姐,世贞未曾大出过门,并不知道您是什么人,只是今日是来赏花吃茶的,姐姐这么将将站着,也不怕腿酸腰疼吗?”那人大概未曾料到我一开口说的却是这么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话,略一错愕便失了口舌先机。

秋菊毕竟是个聪明丫头,知道什么时候插什么话合适:“小姐还这么替人家想,可是人家并不承咱们的情呢,二小姐是没听见方才的混账话,啧啧...”“是吗?那说来让我听听。”我笑着给秋菊配戏。

“那奴家便僭越了。”秋菊嘴里说着小孩子似的话,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丝儿佩服,是对我吗?心花怒放啊。“这位朱老板,方才对世凤小姐说,二小姐您不配当这个书寓先生呢,若是您出去另赁个居所,每趟开张要个两块...”

“要个两块...这是个什么意思?”

“小姐有所不知,这话说的便是低于书寓和长三一级的堂子了。”秋菊只当我从来不知,只是耐心向着我解释。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那何以叫要个两块呢?”

“小姐又不懂了,这种堂子并不是叫做要个两块,乃是称作幺二,其余的还有,只是奴婢见识少,其余的也并不懂得。”

“是了,那便是说再低一些的还有,嗯...朱老板?那再低的可还有什么?”

“切!我说你这小姐真不懂事,自个儿干的这一行,竟不知道还有花烟间台基咸肉庄么!”这种生意佬,有钱便当自己是个爷儿,其时他身边好些倌人瞧他的神色已是不同了,只不便说破。我便朝他望一眼,再笑笑着看向双珠,这朱老板便是双珠的恩客,“朱老板瞧不出来,原是各处都玩的。”,“哼!那是,你们这样的,我可见的多了!”哈哈,这话可是这头猪自己说出来的,我在心里冷笑不止,周围的几个倌人已是掩口皱眉几欲遁走,可怜这傻帽还在那儿兀自尊大。“那敢问朱老板一句,是搅台基得趣儿些呢,还是书寓里头的女先生更得趣儿些?”

我这话一说出来,脑袋再迟钝的人想是也明白过来,这朱老板确是犯了书寓先生的忌讳—若是来过书寓的,再去幺二花烟间便不得再上门;若是先去的幺二花烟间台基,后去的长三书寓的,便不可将之前的那些个说与人知—可我这句话,何尝不是更犯忌讳呢?果然就见双珠和她的几个捧客嚷嚷起来“世凤姐姐,馁格个妹妹讲三话个嫩腔四馁覅得管管个么? ”,“芸晴书寓格人走出来到底不一样格,苏州闲话不会的讲一句就要当先生么就算了,现在还要内妮帮俚帮乡下头卖肉的放勒一道…”我只静静站在中间,本就不是为着惹怒她们,本就是为着看看世凤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态度而已。

大家的眼睛只管盯着世凤,似乎作为芸晴书寓的实际大家长,上海滩风头无两的上一届花魁,什么事情都是她管得的,什么屎缸子也便能都往她头上扣!

世凤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踌躇着该说两句,眼见着我也瞅着她笑,便拿茶碗挡了脸,扔过来一个责怪的眼神,清清喉咙道:“小妹初来乍到,妈妈又极疼她,是以从来说话不知轻重,冒犯了各位,确实是该罚。”眼见着说到这儿,双珠那一帮子人的脸色竟就像沉进烧酒里头的干玫瑰花,一朵朵的绽开来,只我知道,世凤哪会这么轻易就扫了自个儿的面子?“只不过么...究竟要罚她什么,恐怕是要请各位裁夺了...”世凤话音未落,对面人群里头就嘁嘁喳喳起来,没多一会儿便推举个人出来说话:“妮也否是不讲道理格人,世贞小姐只要让妮大家知道俚当得起这个校书先生,妮也么啥个话说哉。”世凤听了这话,慢慢喝一口茶,又将盖儿慢悠悠的盖回去,似在思量,良久才又似是探询似的问我:“听大家的意思,怕是要你唱一段书了...”“姐姐知道的,妹妹我不愿意讲吴语..”“不愿意讲?!只怕是馁否会的讲吧!”

眼见着又要闹起来,二楼上传出个声来:“大家稍安勿躁,可否听本官一言?”见是苏淞父母官,下面的人匆忙行礼问安。我只在心里思量这关该怎么过才好,未曾留意着他,是以其他人行礼时便只剩我独独杵着,从他的地方看下来便像是个负气不愿理人儿的样子,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彼时他未曾搭理我,只闲闲的说:“世贞小姐,不如就唱你时常唱的那首...是什么来着?词儿仿佛是太湖之类的,今日赏花赏人,小曲应景便可。”我时常唱的?首先我并不时常唱,再者我唱也不会对着这位大人唱,他是哪里听来的?只是眼前这关难过,范大人已出言相助,我若是不循着这台阶儿下来,只怕今日不只我,连着世凤她们也不好交代。

“小女子言行失当冒犯了各位,便清歌一曲聊做玩乐,姐姐们不要怪罪才好,秋菊,取我的琵琶来。”

装着调弦校音,顺便思索着那怪蜀黍说的是什么,还得是苏州话唱的,歌词是太湖,太湖...太湖美啊?...我呸,我一个人的时候没唱过这个吧?他哪里听来的。心下犹疑,也只能先唱便是。

轻捻细拨定了调,我便开口唱起来:“...太湖美呀,太湖美,美就美在太湖水,水上有白帆,啊水下有红菱,啊水底鱼虾肥,水边芦苇青。湖水织成灌溉网,稻香果香绕湖飞,太湖美呀,太湖美呀太湖美...”一曲罢了,我见他们眼中尽是讶异神色,便满心不快,虽说不太讲,但也听了有小半年了,再不会说,学个样儿还是方便的,况且又是小曲儿,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或者是本小姐的琵琶弹得极好?虽说在北方家里边儿确实是学过...这话似是我婶婶告诉我过...但是这里号称都是琵琶国手啊,怎的会在意这么点儿的雕虫小技?

正沉默间,二楼上传来鼓掌声,楼底下的人这才似走阴回了魂儿似的,纷纷鼓起掌来,我心头得意,原想向世凤笑一笑,却见世凤直盯着我,眼睛里半分风情也没有,只有藏也藏不住的疑惑,唇角上倒是抹了一丝笑,可这一抹也极淡,得小心翼翼的托着它才能留得住似的...我从来不曾见她这般模样,倒是让自己没来由的心里一惊,“姐...姐?”我定定神再朝她望去,只是她脸上已不见什么疑惑,倒是满心欢喜的样子了。

此时正有一小厮分开众人至我身旁,“世凤姑娘楼上请,知府大人请茶。”我望向世凤,她笑盈盈的点点头,我便起身随他去,边想着方才是我瞧岔了吧。

到得二楼,引我上来的小厮便径自下去了,范大人仍然独自坐在刚才那里,只是我瞧着总觉有哪里不一样。行至他身前,做个万福,心里虽疑惑口里仍要称谢:“方才多谢大人解围,世贞谢大人。”他只是摇着扇子温和的笑:“无妨无妨,姑娘唱的确实不错。”“谢大人夸赞,只是...大人,世贞并不记得曾在大人跟前唱过小曲儿,大人何以认定世贞能唱?”“哦?”他的眼睛里忽的闪过一抹促狭,“范某只是觉得这种江南小调,便是江南每户人家的女儿都会唱,是以有此一说,若是范某唐突了姑娘,还请宽恕则个。”原来如此...“既是大人替世贞解的围,便不能说是唐突了世贞,世贞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说起敬酒,仿佛前次周孝贤大人请酒时,世贞小姐还欠着范某一杯?”我想起那次醉态,不禁羞愧,“若是大人如此说,世贞只有补请大人了。”“啪——”他合起扇子打在手上,“如此便是说定了,范某等着。”

他又向着楼下看看,起身说:“本官等的人已经来了,先告辞,世贞小姐。”

“是,大人慢走。”

大约是看着范大人走的,世凤她们三人便上了楼。四人皆被刚才一番折腾闹得有些没趣,略坐一坐,世凤便说要走,回去的马车上,世凤也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香萍和心玉也只能静静的。

进了门,世凤吩咐先送香萍她们再将马车还回车行,便头也不回的跟我说:“其他人在外头守着,世贞秋菊跟我进来。”我心下慌乱,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想跟夏荷使眼色着她去请苏妈妈来,世凤已十分不耐:“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我只能低头跟着她进去。

刚进了堂屋,外头的仆妇们便将六扇厅门全部关上,现下是下午两点多钟,日头正盛时,可厅门一关,堂屋里头便凉飕飕的,有光从一格格的窗棂子里照进来,一条条的光束里有灰尘在动,我处在这一冷一热中,心中也阵阵忐忑。

“世贞跪下!秋菊请家法!”世凤的声音全无平日的温和,正正透着大家长的威严,我赶忙跪下,双手趴伏地下额头贴上手背,行一礼后直起身子:“是世贞出言无状惹恼了姐姐,求大姐姐念在世贞初犯,小惩大诫,世贞定不敢忘。”“不必再多说,若你平日说话做事尚且念着有今日有我这个大姐姐,怎的还会惹出今日的事端!”我见事无挽回,只能继续跪着。

秋菊从堂屋东北角佛龛前取下供着的家法藤杖,双手捧着递到世凤手上,世凤接了藤杖,秋菊便直挺挺跪下去:“奴婢侍主不周,请大姐姐责罚。”话音未落,背上便已挨了一下子,因着毫无准备,不免疼得叫出声来,听得我心里直发紧。但世凤全无怜惜之意,只铁青着脸连打了四五下方才住手。“这是打的你侍主不周,二小姐言行无状也是你没有伺候好的关系。”秋菊轻轻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是。”世凤冷不防又抽打了三下,“这是罚你王世贞!”我听着秋菊牙缝里透着的吸气声,再不敢顶撞姐姐,只盼着我老实些秋菊便能快些躲过这无妄之灾。谁知世凤深吸一口气:“第三打的是你们主仆勾结,私奉外主!”看着她又要将藤杖抽下来,我一着急便扑在秋菊背上,世凤收不住手,这一鞭子是下了十足的力气,结结实实抽在我背上,抽得我几乎忘了呼吸,过了几息时间,那鞭打的奇异痛觉才隐隐地漫开来,先似坐久了腿麻那一阵,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疼。我抽着气,颤巍巍的向世凤求情:“世贞...说错了话,责罚是应...该,可也要..听听世贞的话,私奉...外主...的事,世贞...不...敢。”世凤原不曾想到我会扑出来挡这一下,因着我是当倌人养着的,便是只能骂不能打,见我似痛得厉害,她也着了慌,丢下藤杖和秋菊一起扶起我坐下。世凤只是不停的说:“妹妹你这是何苦!”我痛的直抽气,只能朝她摇摇头。“大姐姐明察,二小姐与奴婢真的不曾私通外人,大姐姐明察。”秋菊带着伤,犹自替我求情。世凤叹了口气,只摆摆手:“去置些棒伤药来,替二小姐敷一敷。”“你先自己敷了再来,我与姐姐有话说。”“是。”

我缓了缓,觉得痛的好些了,才开口:“姐姐可是有什么疑心,直管问妹妹就是。”

“哎,你既这么说了,我便来问你,你须得实话实说,不得隐瞒,否则,这芸晴书寓你便是待不下去了。”

我见她说得严厉,只能答应.

“你与那范叔卿范大人,可是旧交?”

“不是。”

“还想瞒我!若非旧交,他怎知你平日里爱唱什么曲子,你的性子你自己知道,不相干的人你话也懒得听一句,遑论唱曲给人听?”

“姐姐不信也无法,妹妹真的不曾与他有旧,妹妹是威海人氏,出生便在威海乡下,那日黄家宴请,我听着他说自己是闽浙人氏,先前在闽浙为官,这姐姐也是听到的,怎会与他有旧?姐姐信我。”

“那你唱的那首曲子是怎么回事?”

“那首曲子不是江南小调吗?不是说这里,每户人家的女儿都会唱?“

“哼,”世凤冷笑一声,“这又是谁说与你听的昏话!从前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曲子,不过往后么,有了那位大人如此周旋,可就不一定了。”

我心中骇然,那首曲子唱的是太湖,又是苏南小调的样子,且是用吴语演唱,大姐姐现在却说并没有这个曲子,范大人却说人人会唱,且我隐隐约约觉得也是人人会唱的,这又是怎么回事?

世凤见我沉吟,知我说的不是假话,个中原因如何,却不知我不是不想解释,是不得解释。再叹口气:“如今这样,怕是明日便会传得满城风雨,说你做清倌人之前便与范大人有旧,如此下去,莫说是你,便是我和这一大家子人,也会受到牵连。”

彼时书寓长三虽已无初建立时的苛刻冗规,但私奉外主,且是未成红倌人时便已奉外主,确实是会为人所不齿,便似对外说刚定了亲的大姑娘,实则已养了儿子一般的处境。所以世凤才会如此严厉。我亦心下骇然,但知晓世凤为人,若我果真是一无是处,她一进门便会着人将我打发了,便不会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于是迎上世凤的眼睛:“妹妹大错已成,姐姐若是有主意便罢,若是没有,妹妹今夜便走,不会带累这一家上下。”世凤拍拍我的手背:“主意是有,只是时间仓促,不知你可能做到。”“姐姐但说无妨。”“书寓大考实则一年两次,春秋两季,既等不到秋日里,便只能在这几日了,我已差人邀了平日交好的几位花国总理、理事,晚饭便在这里摆宴,明日晨报上头便有推你为词史的文章,这几日你乖乖在家,习字刻章随你,只不得出门。”“是...只是这样?”“再一件事,”世凤似笑非笑的瞧着我,“你这头一个恩客,恐怕也只能是那位大人了。”我“......”

当晚,便有花国总理段胤祥、理事齐存斋、理事钟如惠、理事康成前来赴席,周孝贤大人与罗洪庆大人明着是这次“花国新闻”的主办人,自然是早早便到,吩咐差遣,好不热闹。

世凤让我在房里梳头装扮,恰当时候自会来请,我因着她下午最后那句话,犹自不自在。秋菊已敷药妥当,现下正与冬梅一道为我梳头,见我淡淡的,只当我是不愿这么快就挂牌开张,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却不知我既自愿入此门,又怎会介意早晚,实则介意着的是什么,我也到底说不清。

收拾完毕,冬梅又要替我染指甲,我怕要来不及,便让她将凤仙花汁加糯米粉调浓,只在双手无名指上各画一朵红梅便罢,将将画好,略略晾干,世凤已着人来请。

在帘子外头定定神,这一步跨出去便再无回头可能了,可是我又要什么可能,眼里唇边堆起疏离的笑意,冬梅替我打开了门帘。

我在里头站定,世凤便起身迎上来,一边托着我的胳膊进去,一边高声笑道:“瞧瞧我说的如何?这么个可人儿,可还入得了各位花国总理、理事的眼?”

席上已是酒过半酣,气氛融洽得好似吃团圆饭,外头春寒料峭,内里倒是暖和的花团锦簇,我略低一低头福一福,起身时潮热便已贴上了眼角,只觉得浑身发烫。因来之前世凤吩咐过,来的文人居多,是以打扮要往清爽素雅上靠,今日穿的这身便是米白同色镂空梅花纹的旗装,只在袍子下摆绣了一枝红梅,一对红珊瑚耳铛,再就是指甲上的两朵红,在酒酣耳热之人看来想必更是甜蜜娇俏了。一位山羊胡子的老先生,若非是他正搂着苏妈妈调笑,我定要以为是哪里的私塾先生,晃悠悠的站起来朝我走来,“好!好!好啊,没成想我们善卿□□的人儿,如世凤这般已是极致,如今这个小的更是水灵啊!”便上来握住我的手,细细端详,“不错不错,长得好啊!姑娘平时习的什么?”“段先生过誉了,哪有您说的那么好~因着她年纪小些,我与世凤平时都宠她过了头,是以尤其疲懒,也学了些东西,只怕还入不了您的眼那!”苏妈妈比较是过来人,虽是句句自谦处处追捧,却让听的人通体舒畅,果然山羊胡子老头笑得愈发开怀,眯起来的眼睛里头都汪着一汪水了:“无妨无妨嘛,书寓的好处便是在人,这些许只是点缀,有便好,没有也无不可。”看来是谦的过了头,要不就是这书呆子太傻。便听得一个年轻些的声音说道:“段总理你可轻着些,我瞧见二小姐手指甲上染着的似乎并非是平常得见的花汁子?留着我来瞧瞧。”便有一个带着一副圆眼镜的略胖文人近前来:“二小姐有心那!大家来瞧瞧,瞧瞧,这蕙质兰心,我可不曾在别处瞧见过1"秋菊轻轻在我耳边说:”这是钟如惠理事。”这钟理事捧着我的手爪子,跟端着什么易碎品一样给人瞧,我眼风里扫见世凤轻轻朝孝贤抛了个媚眼,似是在问“如何”,孝贤大人自是说好。

见差不多到了火候,便见孝贤站起来,只听他清清嗓子,对几位总理、理事说:“人怎么样,大家也都瞧见了,我这个小妹妹,平日太得宠,也并非什么好事,就是养了一副倔强脾气,虽是能说吴语,却总也不肯,还望各位大学问的先生能好好劝劝她,否则这牌可要怎么挂...”

听得这话,席间便有小小的寂静,可是规矩从来都是拿来改的,何况是在这些将翻云覆雨事挂在笔尖上的人手上。不多时便有一沉稳声音向我问道:“二小姐是威海人氏?”我福一福:“正是。”“二小姐南迁之时,正是丰岛海战前后,敢问二小姐,可是家中有人与此战有关?”“家父本是北洋海军威海驻部主管粮务的一员小吏,战前备粮繁杂,父亲便染上疟疾去世了,家母见父亲去世且又战乱将至,便将小女托付家叔照料,在那之后便不曾再见。”“哦哦~令尊是因战事而亡,亦可称是义士,令慈想必是不能承受丧夫之痛便追随而去了...真是天可怜见,二小姐想必是因此一役不敢忘国耻家痛,是以不愿说吴语?真真巾帼英雄,乃是奇女子啊!“我听得简直要大笑,真是红口白牙能说会道啊,如此牵强附会之说竟也有人信?可是好歹替我圆了一说,再看孝贤大人竟也十分满意,捋着胡须道:“康成先生好眼力!”康成甚是得意。

如今便只剩下一件事了,便是那太湖美的曲子,为何会是只有我与那范大人听过的。几位总理、理事当中唯一不曾开过口的齐存斋先生站起来说:“这个事情,确实比较棘手,小生前几日替父母官大人”边说着边双手握拳遥遥向北一揖,“品鉴了一幅画,赴宴前正巧去了一趟大老爷家送画回去,想着大老爷既在纷扰时相助过二小姐,那便僭越将晚上这宴同大老爷提了一提,大老爷却说二人确实不曾相见,只道是太湖周边哪儿听过这曲子,吴语又相近,是以也有可能错当成是人人会唱,大人也说既是他引起的这个误会,便最好能亲自向书寓这里赔罪,大老爷公务繁忙,只怕现下才在路上呢。”

这话听得在座各人是面色各异,有惊喜如苏妈妈,有安心如世凤,有惊诧羡慕如康成钟如惠等,也有立刻看齐存斋似久别重逢之老友的如孝贤洪庆,只有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不被考虑,也并不需要考虑。一时间空气分外甘甜,劝酒劝菜声此起彼伏,我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向各人告个罪,便下楼去歇歇。

芸晴书寓这所宅子,是孝贤大人替世凤置办的,前后三进,并一个后花园。进了院子左手边有个池塘子,我向来爱在那儿喂鱼,现如今只觉心口跳的慌,想找一处清凉地界消消烦躁,便没带一个人,直往那里去了。

进了前院,后院二楼上的喧闹已难再觅,坐在池边栏杆上,只觉得夜凉如水,这水也凉得宛如黑夜,不知这池子水看着这么凉,真跳下去了会如何?嘻嘻,那不如试试吧?我想循着心里那个声音去,似是进了水里便能见着它,便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跌冲冲的就要下去。

忽然一个大力被扯回,正撞在一人胸膛上,那人的声音里满是压抑着的愠怒:“你是疯了么!”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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