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九回：暗潮汹涌（1 / 1）
玉珂刚回到屋前，军臣快步迎面而来，显然是来找玉珂的。玉珂瞪他一眼，开了门进去了。
军臣被莫名其妙瞪了一眼，虽知道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看玉珂给自己留着门，想来应该是小事，于是跟了进去。
“何以瞪我？”
“何以你得空了？”
军臣关上门，道，“父汗说你来孔雀城多日，却没有出去瞧瞧，要我来带你去看看。做什么都可以，只管在宫门锁上前回来就是。”
玉珂瞥一眼天，想着稽粥先前答应自己亲自带自己去的，抱怨说：“天都快暗了才想起我。大骗子！”
“敢这么骂父汗的，只有你！”军臣用手指戳了一下玉珂的额头。
玉珂做鬼脸，转身去倒茶，忽的想起方才的事，说道，“你少和那个息孟在一起玩，他不是好人。”
“你见着他了？”
玉珂想着，何止见着……点点头。
“他性子随意些，你不喜欢就不用理会。我没得选，忘了？不喜欢也要忍着。”军臣抓起一件白狐披风，拉着玉珂出门，“快走，快走，再晚就没得玩了。”
“你自己想出去，还拿我当幌子！”
孔雀城是楼兰的都城，也是中心。
楼兰本就处于西域和大汉的关塞要地，孔雀城又是楼兰的都城，因此此处鱼龙混杂不说，汇集了众家之长，是个玩乐的好地方。
军臣平日被稽粥管教的紧，加之阙氏又是汉人，不许他沾染西域、匈奴的那些皇室子弟的陋习，所以军臣对玩乐倒是不那么得心应手。
但毕竟是太子，见多识广，平常的小玩意都是会玩的。
两人进了个饭馆坐下，军臣很熟练的叫来了歌女。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听着歌女弹奏琵琶，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淳于，后日我们就要回去了。”军臣割下一块羊腿肉放进玉珂的盘子里。
玉珂点头，“嗯，我也不想再待着了。”说着就把那块肉塞进了嘴里。
“昨日父汗将祁连山一带的兵权交给了敖金，又命我留在楼兰学一些楼兰的风土人情。”
玉珂顿了顿，放下刀，说道，“单于是你阿爹，自不会害你。”
军臣点点头，可脸上却看得出来很担忧。
玉珂伸手握住他的手，“敖金再厉害，他也只配吃羊腿。羊头永远都是你的，谁也不和你抢。”
军臣蹙着眉说：“若是真的有人和我抢呢？”
玉珂松开他，拿起刀一刀砍下羊头，放到军臣眼前，“那我就砍了他的脑袋，连同羊头一起送你。”
军臣眼神暖了暖。
玉珂朝他一笑，正准备低头继续吃，却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你耳朵不好吗？我家公子要的是嫩羊肉，这羊腿这样粗糙，胡椒粉这么少，怎么吃？”
玉珂一颤。
军臣感觉到她的变化，问道，“怎么？”
玉珂忙说，“我出去一下。”说着就要起身。军臣拉住她，“我和你一起。”
玉珂知道，无论何时，军臣总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点点头。
果然，出了隔间玉珂就看见一身玉兰白衣裙的阿棋正在和店小二吵架。
他在孔雀城。
这短短一瞬，阿棋也看见玉珂了，倒是不惊讶，挥挥手。
玉珂朝她一笑。
军臣问，“你朋友？”
“我在敦煌城认识的朋友。她家公子帮过我。”
玉珂和军臣走上前去，阿棋朝玉珂笑说，“你果真在孔雀城。怎么样？成功了吗？”阿棋打量了一下玉珂，道，“看来是成了。”
玉珂点点头，“还要多谢逍。他在哪里？我想见见他。”
阿棋看了一眼军臣。
玉珂忙说，“这是我哥哥。”
阿棋哦了一声，“太子？”
军臣没想到淳于竟然将真实身份告诉了对方，愣了愣，淳于做事虽然不算周密，但绝不唐突，忽的明白了，想来和他们关系一定不一般。
“正是。”军臣道。
阿棋得知后也不行礼，朝小二说，“好好做！再做不好我就把你耳朵割下来！”说罢扭头就往里走。
玉珂忙的跟上去，军臣也跟在玉珂身后跟了过去。
走到一个偏僻的隔间，阿棋掀开帘子进去，说道，“逍，她来了。”
玉珂顿了顿，这才走进去。
项逍坐在正中，旁边坐着另一个玉珂没见过的男子，玉珂猜也许是项隆。
项逍还是一身青衣，淡雅如一株柳树，轻拂水面，皱了一池春水。而他身边的项隆则不一样，一身紫衫，透着浓浓的贵气，他们都让人不敢靠近，却大不相同。
项逍是孤傲的让人畏惧，本能的趋利避害而不敢靠近他。而项隆是让你觉得你走不近他，就算他敞开怀抱，你还是走不近。
玉珂朝项逍一笑，道：“没想到你也来了孔雀城。”
项逍道，“我来找隆。”
项隆起身，朝玉珂和军臣行礼，用的是匈奴人的礼节，说道，“两位请坐。”
玉珂见对方以礼相待，礼数周全，也匆匆行礼，“久闻大公子的美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
项隆道，“婧儿定是又胡编了。”
项逍说，“那丫头早就疯到了长安去，与她无关。我来找你就是想说她的事。”
项隆微微一愣，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项逍，说道，“既是家事，此事往后再说罢。”
军臣朝两人行礼后才坐下，说道，“多谢逍公子在敦煌对淳于的帮助。”军臣听到阿棋叫项逍“逍”，以为他的名字只是一个字。
项逍只是点点头。
玉珂道，“婚约已经解除，虽然我险些送命，但还是谢谢你。”顿了顿又问，“二公子的蛊……可解了？此事，是我做的不对。”
“劳姑娘惦记，胥无碍。”项隆微笑。
看得出，他是真的不介意，而不是客套。胸怀宽广。汉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莫不如此。看来这一家人果然都不简单。
“既然你的目的达到了，我有事要你帮忙。”项逍单刀直入地说。
“你说。”
“你若能到长安去，劳驾你不遗余力保住婧儿的命。”
玉珂一怔，问道，“婧儿在长安遇险了？”
项隆和项逍对视，项隆笑说，“那倒不是。只是婧儿一贯爱胡闹，我们担心她惹了大祸难以抽身。”
军臣不明所以，说道，“看得出两位都不是寻常百姓。令妹去了长安，两位若是放心不下，何不自己前去寻她？”
项隆略有歉意的一笑，说道，“见笑。家父家母不许我们涉足汉朝疆域，尤其长安，是以我们不方便在长安行事。”
军臣疑惑的还想问，玉珂朝他使眼色不要多问，笑说，“若是我帮得上，我定会助她。不过此事无法一口应承，毕竟我不是汉朝的公主。”
“先行谢过。”项隆点点头。
项逍道，“我和你有话单独说。”
项隆倒是不多问，施施然起身朝军臣说，“听闻太子博学多闻，隆正想请教。不知太子可否答允？”
军臣不放心玉珂，总觉得这一家行事颇为古怪，可玉珂却含笑点点头，示意自己出去，只好应了跟着项隆出去。
项逍拿出一个银制的银狼小面具，放在桌案上，“此物你交到任何沙盗手中，他们都会听命于你。这算是我对你的一点回报。婧儿在长安遇上的并不是简单的对手，所以我要你尽全力救她。”
沙盗？
“你……”
“大漠里的沙盗都听命于我，因为他们信奉狼，所以叫我狼王。”
玉珂明白了，眼前的人竟然就是沙盗的头目——狼王，让汉朝、匈奴、西域都不得不忌惮的沙盗，既然都听命于他！
闻名西域大漠，整个漠北漠南都驰骋无阻的沙盗狼王竟然是项逍！
玉珂看了看那枚信物，觉得此事重大，说道，“我不想随便答允了你。若是我一辈子去不了汉朝，如何救她？”
“她自己也不笨，除非……”项逍顿了顿，没有说下去，说，“我会先想办法去长安看她。除非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否则常人也动不了她。”
常人？
那么能动项婧的是……天家？
玉珂不敢多想，点了点头，将信物拿过来收好，说道，“希望不会有我出手的机会。”
项逍微微笑了笑。
玉珂问，“可还有事？”
项逍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想帮军臣，告诉他小心司徒炎。”
玉珂一怔。
项逍说，“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玉珂和军臣往回走的一路上，两人都沉默，都是愁眉不展。
终于，军臣憋不住了，“淳于，他们是什么人？”
玉珂凡事都不满军臣，说道，“紫衫的男子叫项隆，好似在西域一带做生意。青衣的男子是项逍，是项隆的三弟，婧儿是老幺，他们的妹妹。”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我与隆短短闲谈，发现隆的见识谋略不低于我，这样的汉人若是在汉朝为官，对我们是一大威胁。”
玉珂知道瞒不过军臣了，说道，“项逍是西域狼王，其他人我不清楚。但他们一家一心隐居，都不图名利，你该看得出来。”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且我觉得他们虽是汉人，却对汉朝不那么亲近。”
军臣想起两人席间提到汉朝时的神态，也觉得其中定有蹊跷，叹口气，“若是能让他们为我们所用，一定是如虎添翼。”
“他们就算是老虎，也是沉睡的那一只。你无需担忧。”玉珂安慰。
“但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