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二十八、混乱与地狱(1 / 1)
黑Rider的天马是自神话时代就存在的幻想种,放眼英灵王座也很难找出能在速度上相匹敌的坐骑,众人自然无法追上他们。而且最重要的是,Emiya的那支剑成了对Berserker的最后一击。
被黑Rider杀死一次,被Emiya总计杀死了九次,再加上被库丘林杀死的两次,Berserker的十二试炼被彻底解破了。
“骗人……”伊莉娅呆呆的看着倒下去后再也没有站起来的Berserker,“骗人的吧。Berserker,站起来啊!”她不可置信的扑过去,用指尖触摸巨人破碎的胸口。然而随着她的触碰,黑色的巨人从接触点开始风化,直到变为完全的沙砾消失在众人眼前。
伊莉娅一下子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淌下:“Berserker——!!”
——————
其实黑Rider和Emiya并没有走出多远,他们离开联盟组的视线后绕了个圈,从半山腰的洞口进入山体内部,来到孕育着胎盘的大空洞里。
【前辈——】已经和胎盘溶为一体的黑影伸出触手,带着急切意味的对Emiya说:【前辈——再一次——契约——】
Emiya握住搭在自己脸上的那根触手:“不。”
【诶——?前——辈——?】
Emiya拉开那条触手,然后又逐一拉开搭在他身上的其它触手:“我这次是来道别,很感谢你之前的照顾。但是可惜,你不适合做我的Master。”
【————!?】黑影激动起来,【为——什么?】
“……只是不适合而已。比起我,Rider和你的相性更高。”后退一步,Emiya毫无留恋的转身。黑影呆呆的愣在那里,突然暴动起来。
【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面对狂暴的席卷上来的触手,Emiya无动于衷:“我问你,你最开始选择和我契约是为了什么。”
触手咔咔的收紧,骨骼在哀鸣,Emiya却依旧眉眼不动如山:“是因为寂寞,所以你认定了我。但你认定的只是我的本质,如果我的本质改变了,你就会把我像英雄王那样消化掉吧。”
【才——不是——!】
“既然你这么说,那如果我的本质不会改变、也不会消失,那契约还有意义吗?”
【————】
“——一开始就是没有意义的。你把我认为是同类,那么只要我还是‘Emiya’,你的同类就一直都在,不是吗。”
【——不会——变?】
“啊。”
【……所以——前辈——不会走——?不会——丢下我——?】
“……”Emiya终于侧过头看向胎盘:“如果我能活下来,就不走了。”
【那——前辈——一直不走——不行吗——】
“不行。”
【……是——很重要——?】
“嗯,是非常重要的事。那关系到我的存在。”
【…………】黑影像是屈服了,它缓缓收回触手,像个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孩子一样小声说:【那——前辈一定——要回来喔——】
“……嗯。”
黑Rider一直看着Emiya和黑影互动,然后沉默的跟着他到洞口,那举动即像监视又像送行。
停在洞口前,Emiya有些困惑的自言自语:“好像忘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他突然出手,将毫无防备的黑Rider自右肩一直砍到左胯骨!
“唔——!你这家伙、在干什么?!”
“撒,谁知道呢,只是突然想这么做罢了。或许是觉得你太碍眼?”
“——!”黑Rider咬紧牙关,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那个黑Archer的身上,传出虽不浓厚、却真实刺骨的杀意。
他是真的想杀了黑Rider。
黑Ride捂住伤口,举起短刃做防御状。黑影出不了大空洞,也看不到这里正发生什么,如果Emiya真的决定在这里和黑Rider打起来的话胜算五五开。但他却没有要继续的意思。
“你到底在想什么!”黑Rider咬牙切齿的问。Emiya闻言讥讽的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老实话,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出来,这里太混乱了。不过我劝你不要跟过来,不然我真的会失控杀了你——里边那个孩子,可还等着你回去呢。”
“——”
Emiya再度转身,黑Rider恨恨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圆藏山脚下,真的没有选择攻击。
柳洞寺里,Emiya刚离开没多久,库丘林突然对联盟组说了句:“既然大小姐没事,那我就开始第二个任务了。小子,抱歉了。”说完他突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伊莉娅的身后,一掌切在伊莉娅的后颈上把她放倒。
“Lancer!你在做什么?!”卫宫士郎强忍住几乎昏厥的疼痛冲过去,旁边的远坂凛也反应迅速的用魔弹瞄准库丘林,而Saber更是直接举剑砍去。库丘林单手抱着伊莉娅隔开攻击,像只猎豹一样爆发出连Saber都望尘莫及的速度迅速后撤,几息之间就退入山林。
“所以说真是抱歉啦,我只是按照命令行事。我那个雇主不但胆小,性格也相当恶劣呐。”
“Saber,快追上去!”远坂凛立刻下令,之前和黑Rider的打斗中虽然受伤、但还能再战的Saber领命追击。可惜库丘林属于综合性的servant,不止战斗,连撤退也很有优势,很快就甩掉Saber彻底不见了踪影。
按照链接里的指示找到半山腰的洞穴,库丘林一边嘟囔着“总是给一些不讨好的任务”一边踏了进去。
“锵!”
短刃和魔枪撞击在一起,库丘林一把挥开袭击的黑Rider:“真可惜,老子这回可不是来打架的。”
【以令咒命令,Lancer,把伊莉娅丝菲尔喂给黑圣杯。】
——————
Saber无功而返,远坂凛帮卫宫士郎紧急处理后回到卫宫宅。这次屋子里的气压比进攻柳洞寺前还要低。
“Lancer说过,确保我的安全是他的第一个任务,也就是说他的Master是认识我的人。”远坂凛一句话直指重心。
远坂凛的交往范围很窄,基本上除了间桐樱、柳洞一成、宝石商和言峰琦礼外就没有别人了,连卫宫士郎也是因为圣杯战争才开始深入接触的,把有可能的人挨个过滤一遍,联盟组最终不可置信的将目标定为了——言峰琦礼。
卫宫士郎:“怎么可能啊……言峰他虽然是Master,但已经失去servant了不是吗?”
远坂凛:“……我想起来了。那家伙,自始至终都只是说自己‘失去了英雄王’,可从来没提过没有其他servant!”
卫宫士郎:“唔,那要去找他吗?”
“当然啊!如果Lancer真的是那家伙的servant,那伊莉娅不说,樱也还在他手里啊,我可不放心把樱留给那家伙。”
“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言峰那家伙——”
“但已经没有其它可能了啊,而且你不想找回伊莉娅丝菲尔了吗?”
“———”
最后卫宫士郎抬起头,正视着远坂凛的双眼:“——走吧。先去带回伊莉娅,然后把Archer也找回来。”
三人再次出发。接近黎明的天空很昏暗,浓稠的夜色里伸手不见五指,这太过寂静的世界让卫宫士郎有一种错觉——那坡道尽头的教堂根本不像什么神圣的东西,而是带有不吉的预兆。
风很冷。
“绮礼,我有事要问你!”远坂凛一把推开教堂的门喊道,然而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绮礼?”
三人穿过椅子的缝隙,往祭坛走去。大概是用了容易发声的材料和构造,他们的脚步声几乎把空旷的教堂给整个占据。
“……不在吗。”远坂凛瞪着祭坛,过了会突然朝教堂深处的小门走去:“士郎,走,我们到里边去找。”
这次没有留在外面、而是跟进来的Saber左右环顾一圈:“凛,请小心。我总觉得这里的气息不对劲。”
“是servant吗?”
“不,并非敌人,而是一种令我作呕的感觉。”
卫宫士郎:“Saber说的对,我也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远坂凛:“……啧,那个假神父在教堂里做了什么啊。”
大概是祭坛上的耶稣太过神圣,远坂凛和卫宫士郎都不禁放轻声音朝里走去。远坂凛似乎是来过这里,她熟门熟路的穿过中庭找到言峰琦礼的房间,很符合神职人员的屋子装饰简洁,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装饰。而里面,也是空的。
“士郎,你怎么了?脸色不对喔。”远坂凛有些担忧的观察着卫宫士郎。
“啊……”卫宫士郎吐不出声音。事实上越靠近这房间他的心里就越恶寒,仿佛有一只手正抓着他的胃,呕吐感源源不断的涌上来。
心跳数逐渐升高,他压住不适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环顾屋子试图找出什么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条台阶。
大概是进出的太匆忙,看得出原本用来遮掩的雕像并没有被放好,露出即使在平常也会被忽略掉的细细阶梯。
“远坂,那里说不定会有什么。”卫宫士郎指出那条暗道。
远坂凛凑过去,只看了一眼却突然退了回来:“呜——这种恶寒感,底下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Saber:“凛,是否需要我下去查看?”
“……不,我们一起下去。”
踩着陡峭的台阶,因为通道实在是太狭窄,三人不得不排成队往下走。
每踏出一步,卫宫士郎的心跳都急促一分。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
不要下去
那边没人在
那边没有———
那边没有尸——
那边没有——体
肩膀抽搐了一下,卫宫士郎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恶寒感是对“危险”的察觉。即使半吊子魔术师也能做到,远坂凛就更不用说,但他们还是继续往下走着。
尽头的是地下圣堂,石制的空间里一点灰尘都没有,而在台阶尽头的对面有另一扇门。
“一层一层的,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远坂凛低声念着,推开门走进那黑暗。
“————”
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除了地板上铺满水苔般的触感外,还有一股强烈的臭气。
怎么形容呢,那不是腐烂的臭气,也不是火药味,而是类似福尔马林。让人窒息的药品味道像淤泥一样的沉积在这个房间里。
卫宫士郎走到和远坂凛并排的位置。感官已经麻痹了,不再有恶寒和紧张,但心跳却已经加速到了两倍。
因为空间还是有些狭窄,Saber被挡在他们身后没能过来,而远坂凛和卫宫士郎逐渐适应那黑暗后,视网膜一瞬间仿佛被灼烧。
“——啊——!!”
“————!!”
有尸体。
前后左右都有尸体。
房间里排列着数不清的木棺,大半已经被清空了,但剩下来的那部分里仍然盛放着尸体。
不对,要说尸体的话未免不够准确。那些东西——那些人,依然活着。他们看起来像是尸体,却依旧在呼吸,拥有人类外形的他们现在还活的好好地。
但是,也太畸形了。
没有手脚,皮肤融化,被切断的骨骼末端开始腐败,肌肉和石缝间是虫的苗床。要详细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活人被鲸鱼吞入腹中,在储存食物用的伪胃袋里存活了一个月后被捕鲸者发现的模样吧。衣服和体毛都被消化了,五官也已经模糊,却依旧还在呼吸。
“凛,士郎,怎么了?”被挡在门外的Saber担忧的问。她的声音一下子把两人的神智给拉了回来,远坂凛一步一步颤抖的退出房间,而卫宫士郎则捂着胸口倒退两步,死死盯着那地狱。
Saber终于能走上前,servant出色的视力让她完全不受黑暗的约束,立刻就看到了那些“东西”。
“————!!!”咔的握紧手套,Saber圣绿色的眼中燃烧起火焰:“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后方,远坂凛像是快吐了的声音传过来:“……是黑魔术,非常邪恶的东西。利用那些特殊的棺木来榨取生命,作为魔力的提供源。这种数量,怕是给servant提供都绰绰有——”她的声音突然被掐断了似得停住,半晌才喃喃自语:“servant……Saber,你说过英雄王是从上一次圣杯战争遗留下来的,难道说——!”
“———”
……风的声音像是在哭泣,那是从“尸体”传来的悲鸣。他们的喉咙早就退化,没有发出声音的技能,那只是一条为了维持生命的气管。
但是,仍然在哭喊着。用细如蚊鸣的声音拼命哭泣着。
『这里……哪里……』这样问着。
卫宫士郎终于呜咽出声:“我……认识他们。”
“士郎?”
“……当年被从大火里救出来,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虽然不认识,但是脸保有印象……”他拼命抬起头,用绷紧到极致即将断裂的声音说:“——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十年前那场大火里活下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