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十七、以此为回报（1 / 1）
卫宫士郎被黑Rider伤的很重，但他依旧毫无畏惧的挺直身躯看着Emiya。
Master和servant切断链接后就不再有关系了，但大概是他们本就【一体】的缘故，卫宫士郎之前再次在梦里看到了Emiya。
不，不是Emiya。而是莫乙年。
那个即使死去、即使变成另一个存在，也依旧嘶吼着要活下去的青年，在本不属于自己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坚定的前进。没有犹豫，也没有迷茫，更不曾将目光分给道路两边。
也因此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偏离了原路。
不论身姿何等耀眼，他依旧走上了错误的方向。
是因为被恨意扰乱了理智吗？莫乙年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
不是不悲伤的。
真要论起来的话，任何人看到他的生命都会控制不住的悲伤吧。
但他本人却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用令人诧异的、简直能折断钢铁的意志接受这一切，包容着成为【Emiya】的自己，并确切而坚定的让自己成为了【Emiya】。
因为莫乙年明白，这是活下去的代价。
等价交换
他从来都不对此皱一下眉头。
因此，成为了真正的Emiya。
但是，他为什么会恨【卫宫士郎】呢
因为【他】才是Emiya。
莫乙年才是Emiya。
那其中残留着的、不应属于他的部分——可笑的，原本才是【Emiya】的那部分，此时却成了Emiya体内的毒素。
【莫乙年】才是【Emiya】。因此，【英灵卫宫】遗留下来的那些东西，就是【他】的敌人。
在【英灵卫宫】放弃自我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不是【Emiya】了。
那才是莫乙年应去打倒的敌人。
但可惜，因那毒素而引发的黑暗遮蔽了Emiya的双眼，让他看向了错误的方向。
——应打倒的是自身。
Emiya要面对的，是【自己】与【自己】的战斗。
曾经毫无关联、现在却是正体的存在，和曾身为正体、如今却不该残留的存在。
【莫乙年】和【英灵卫宫】
这才是应该战斗的双方。
而卫宫士郎要做的，就是对Emiya长久以来给自己的帮助做出回报，指正他的道路。
被库丘林丢到战场外的卫宫士郎用目光追逐着红色的servant。已经被毒素完全遮蔽住目光的男人怒喝着，以一次精彩绝伦的进攻瓦解了库丘林的架势，蓝色的枪兵在须臾间用□□撑住地面，将自己远远朝后推到无法追击的地方。
一瞬间就离开了百米以上吧。
库丘林跳着退到空地入口，像野兽一样四肢伏在大地上。
大气瞬间冻结，Emiya原本扭曲的笑容也收敛了。
这个起手式、库丘林后退的用意，他瞬间就明白了。
伏在大地上的库丘林伸直腰，那姿势犹如等待发令信号的短跑运动员一般。
“————”Emiya彻底收起了笑容。他迅速散去双剑，朝着库丘林举起左手。
“——I am”
“——来！这一击，就好好见识一下吧！”
蓝色的豹子动了。眼中只能看到残像，库丘林如风一般疾驰向Emiya，百米的距离瞬间拉近，然后库丘林的身躯一沉，就这么难以置信的跃上了极高的高空。
“——the bone of”
库丘林在空中飞舞着，其姿态如神兵天降，执着□□的右手大力将其举过头顶，周围的空间都在嘎吱哀鸣。
——传说，投出去后会化为无数的箭矢追踪敌人，其名为：
“刺穿——！”
Emiya闭上双眼：“——my sword”
“死翔之枪——！！！！”
“——Lwa Aias！！”
流星突降。七瓣花影铺展而开。被释放的枪与盾狠狠撞击在一起，以其为中心不断卷起暴风和可怕的高温，魔力洪流将周围的一切都粉碎殆尽，就连战场边缘的卫宫士郎都痛苦的弯起身子以抵御那力量。
但卫宫士郎可不仅仅是在那里看着。
Emiya曾教授过他，何为最适合【卫宫士郎】的魔术。
鉴定创造理念
想定基本骨架
虽然曾投影出干将莫邪和Emiya交手，但那只是在不成熟下创造出来的劣等幻想，和对方的剑一比就立刻被贬为妄想，能够击碎Emiya的武器实在是托了达摩克利斯之剑特性的福。
复制构成材质
模仿制作技术
但是，曾仔细的感受过的。虽然这次要投影的不是黑阳之干将，但那经历和经验都在，也曾切实的注视过那把剑。
共感成长经验
重现积累年月
——那把没有任何杀伤力，只用于仪式的短剑。
拼上所有的努力，哪怕因此烧毁魔术回路，在库丘林给他创造的这次机会中，卫宫士郎一定、不、是必须成功。
凌驾、完成诸多工程——
于此，幻想凝结成剑——
枪与盾的冲突依旧在继续，卫宫士郎一瞬不瞬的看着Emiya。掌心握住了光滑的剑柄，不用目光去确认也知道，在这次的信念下，他切实投影出了和Emiya同等水准的剑。
本就痛的快失去知觉的身体再次发出悲鸣，眼球充血，肌腱濒临断裂。卫宫士郎无视自身的痛楚，因为他知道，和Emiya内心的痛苦比起来这什么都不算。
能超越大神宣言的枪和对投掷武器最强的盾。其实如果库丘林用的是能逆转因果的刺穿死荆之枪Emiya不一定能挡的住，初战那日只付出左手的代价不过是因为库丘林碍于令咒无法出全力罢了。
这一次，可没有令咒的阻碍。
“唔——啊啊啊啊啊啊……！！！”七瓣花影逐一破碎。Emiya以裂帛的气势将魔力灌入到盾中。
“————”
在强烈的光芒中，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
返回地面的库丘林凝视着眼前的对手。Emiya满身疮痍，向前伸出的左手还跟身体紧连着，但也仅此而已，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正忍受着怎样的痛苦。
黑影确实可以让servant数值翻倍并提供无限的魔力，但那不等于无敌，该受伤时还是会受伤。身体会痛，恢复也需要时间。
而卫宫士郎等的就是这个。
“Archer——！”
无视脚踝肌肉的尖叫，卫宫士郎蹬踏地面狠狠向Emiya冲过去。
“给我听好！”
——影子被掺杂着毒素的Emiya所吸引，为了不孤单而与他签订契约，并倾其所能的给Emiya提供充足的魔力。但它万万没想到的是，正是它的魔力才让Emiya陷入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
“你憎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我都无所谓——”
黑影是未成熟的此世之恶。即使它本身抱有善意，但本能依旧会将一切引导向毁灭。
“但是，你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虽然卫宫士郎并不知道黑影的真实身份，但只要见过它的魔术师就绝不会弄错其本质。所以卫宫士郎很清楚，要拉出深陷泥沼的Emiya，就必须切断黑影对他的影响。
“——不论你是谁、都是我的伙伴，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受到重创的Emiya注意力都在库丘林身上，等他受损的五感发现卫宫士郎时，少年已经离他只有数米的距离。
“所以真的恨不得揍你一顿——！”
左手被废掉，但右手依旧能动，Emiya在须臾间握住一柄剑朝卫宫士郎砍去，却被库丘林击落。
“我所认识的Archer、我所认识的你、”
还剩几步
“才没有这么无能！”
再次投影出一把剑，Emiya有些站立不稳的后撤一步，挥向卫宫士郎的头颈，少年以瞬间构造的劣等幻象相抵抗。虽然一击即碎，但目的已经达到了。
“连自己应该憎恨、应该打倒的敌人是谁都分不清——”
踏出最后一步，卫宫士郎冲入Emiya怀中，手中短刃刺入他的胸膛。
“你惧怕的，到底是身为卫宫士郎的我、还是你自身！”
——作为武器的性能等同于没有，却可把以刃刺中的对象的所有魔术“破戒”。背叛之魔女神性的具现化。
——破除万法之符。
“——莫乙年！”
“什——！！？”
【前辈——！！】大空洞中的黑影瞬间暴动，却已经无法离开那胎盘了。
再次体验了链接破碎的感觉，Emiya摇晃着后退一步，缓缓抬头看向卫宫士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当然清楚！”少年坚定的直视他的双眼，“莫乙年——Archer，好好想清楚，你究竟是不承认过去的卫宫士郎、还是不承认成为英灵的卫宫士郎！”
“——！？”Emiya一下子呆住。自从黑化后就一直无法很清晰的思考的大脑逐渐破开浓雾，看到了什么他理应看到的东西。
但是，浓烈的恨意依旧。
要找到正确的方向，不是这么容易的。
“——虽然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名字。但是我明确的告诉你，我所憎恨的存在、名为卫宫士郎！”Emiya声嘶力竭的咆哮，手中再度举起长剑。
卫宫士郎不躲不闪，就那么站在原地：“如果能帮助你摆脱毒素，这条性命给你也无所谓。但是Archer，你真的明白吗。”
“开什么玩笑！我所憎恶的——我所厌恨的明明就是你！”Emiya握剑的手颤抖着。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上面，黏连的阻碍着他挥下。
——不
——他应该杀了卫宫士郎
——杀了他
——契约已经不在
——黑影无法再制约他
——因此自由
——只要杀了他，杀了面前这个家伙……
就真的，能取回【自我】了吗……？
黑发黑眼的青年对白发灰眸的男人冷眼相忘：“Emiya……卫宫士郎，英灵卫宫，你是个、懦夫。”
卧室里，虚弱的少年满含期待的对他说：“Archer，你、想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空无一人的公园里，坐在长椅上的少年动作自然的递来一罐热咖啡：“要吗？”
店门口，少年略微腼腆的用食指挠着脸颊：“我的存款还算富足，只是一套衣服的话没有问题——啊，找到了，我就记得这里有家便宜的男装店的，果然没错。Archer，你自己挑吧，毕竟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不，不是的。”月光下，有着红铜色短发和柔和双眼、与他相似却又不同的少年转过头看着他：“我只是觉得很悲伤。一想到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忍不住哭了。”
“只要一想到你把自己拒绝出人类，眼泪就忍不住流出来了。”
“呐，Archer。”少年轻声的呼唤：“真的很想知道呢，Archer的名字。如果想起来的话请一定要告诉我。”
坚定的拽着他手腕的少年：“好啦快点过来，我要跟大家介绍Archer和Saber。”
卧室里，少年倔强的直直看着他：“很抱歉今天和你说的那些话，但是我仍然无法认同你的观点，在我看来你们拥有人类的外形和性格，和我们没有任何不同，所以我做不到把你当成工具看待。”
被他的话所激怒，少年愤怒的大喊：“哪有在同伴战斗的时候懦弱的躲在后方的Master？我只是想帮你，Archer！你不要总是独自一人冲在前面，偶尔也信任我一次吧？！”
红铜发色的少年握紧拳头，片刻后又松开：“我只是——只是想要帮忙而已。”
“那个，问一件事。Archer除了战斗以外有什么目的吗？难得呆在现代，应该有什么想做的事吧？”试图拉近关系，少年这样笨拙的找着话题。
少年不自觉的低下头，脸上写满真诚的歉意：“真是很抱歉，侮辱了你。”
见他面色不虞，少年慌忙摆手道：“啊！如果是不方便讲出来的愿望的话，不说也可以的，是我失礼了！对不起。”
“总觉得，和Archer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呢。”少年微笑着，毫不吝啬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教堂前，少年朝他伸出手：“好像是呢……嗯，Archer你这么说，我很感激。那么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少年显然被惊到了，猛地扭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Archer的身体状况有可能不对？”
少年将目光移向他，里面盛满了清澈的感激：“再然后，Archer就如同英雄一样出现在我面前，红色的光子被风卷着旋转飞舞，那真是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场景呢。”
“咦……？什么Master？”少年先是一脸迷茫的反问了一句，然后目光移到他的左手上，担忧的叫起来：“你受伤了？！”
被自己救下来的少年撕心裂肺的大喊：“小心！！”
——『那么，你就是召唤出我的Master？』
记忆纷沓而来，Emiya保持着举剑的姿势静立片刻，突然缓缓地、缓缓地、颓然放下手臂。
“走……”
“——Archer？”
“走！！！”Emiya不可抑制的怒喝，用力将剑掷入卫宫士郎脚前。卫宫士郎反射性的倒退一步，就见Emiya猛地转身跃上屋顶。
“Archer——！”
Emiya拉开弓，眼神冰冷的瞄准卫宫士郎：“再踏前一步，就杀了你。”
“——”卫宫士郎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不再管卫宫士郎和一直不满的盯着他的库丘林，Emiya抬高箭矢，将所有的怒气都聚集在这一剑上，对准Berserker激射而出。黑Rider趁机摆脱Berserker和Saber的纠缠飞过来，白色的天马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Emiya被淹没在那光芒里，拽住黑Rider的锁链一起消失在广场上。
“——Arc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