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流石阻截的山道一片废墟,沈辞立于荒芜之中沉默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护卫依旧在寻找着昱王的下落,三日过去还是没有任何音讯,心底的绝望一点点将她拉入深渊,可即便只有渺茫的一点希望她也绝不会放弃,无论最后能抓住点什么,从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出沈辞是个多么坚强无畏的姑娘,坚强无畏得沐饶都快哭了。
终归皇天不负苦心人,沈辞随着卫队没日没夜寻找的第二日,昱王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林路深处,她的泪水就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滑落而出,可以想见该是怎样一幅喜极而泣的场景,只是让众人意外的是他的左手边却牵了一个姑娘,姑娘受了伤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仔细瞧瞧那面容,竟正是王刺史之女,王依茹。
有人却提出质疑,谁说沈辞是喜极而泣,照这情形明明是被气哭的,这确实是一个值得争议的话题。
王依茹右脚崴伤,听说竟是在泥流发生的那一刻挺身而出救昱王所受的,失去音讯这几日时时刻刻陪在昱王身边没有一刻离开,问题是她脚崴伤倒是想离开也离不开啊,话题若再进行下去我们就不好判断会不会变成限制级,不过这姑娘是何时跟来璧山的,这还是个问题。
李昱将她交与身旁护卫,行止间竟带着一丝小心:“好生照顾着。”抬眸间才恍然看见头罩斗笠的沈辞,一身黑衣黑服隐在侍卫间确实不好辨,愣怔的神色却注意到了她额头包扎的一圈白布,蹙眉道:“你额头怎么了?”
王依茹样貌虽有些颓败,可盯着昱王的眸子却是含着笑的,顺着李昱的视线望去,当瞧见沉寂出现的沈辞时,意外的眉目几不可闻地一蹙,恍神间绊到青石却被李昱下一刻扶住腰身,这基本属于他下意识动作,因为李昱一直是望着沈辞的,我们又可以看出他平日虽举止温雅,但头脑其实挺灵活。
沈辞抚上额角的伤,站在那儿却缓缓牵起一丝笑:“王爷没事沈辞就放心了,这个,小伤罢了。”黑衣黑服衬得她肤色愈发地白皙,乌眸掩在斗笠中瞧不真切,连日的奔波使得唇色苍白,马不停蹄直到此刻才渐渐感到透支的身体已不堪负载。
山路被阻,众人被困于此谷无法出去,为今之计也只得暂停于此等待官兵的救援,一众门客得知昱王被寻见纷纷喜极而泣,要知道自个儿的前程可都系于这封地王爷身上,怎能出什么岔子绝不能出什么岔子。司徒先生得知喜讯第一个匆匆赶了过来,瞧见昱王时更是激动地跪在他身前,老泪纵横:“王爷,是老臣失利,老臣甘愿接受王爷责罚!”这足以见得司徒先生是多么忠心的一位忠臣,是那些玩票的门客根本没法比的。
王依茹舍身救了昱王,这件事情却是不得了,司徒先生得知后当即派了两名贴身侍婢将其送回营地,好生照看起来。
夜深人静,帐外夜雨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篷内生了炭火,虽不是腊月寒冬可大雨的璧山仍旧裹着层层寒意,沈辞望着铜镜中那张苍白的脸,缓缓拆下了额上的白布,当时也不过是随意包裹,此时竟发了炎,伸手缓缓抚上鬓角嘴角却渐渐牵起一丝笑,自言自语地:“原来他很好。”声音细微,想来也只有她自己能够听见。
侍婢已准备好热水,其中洒了不少花瓣,她整个人都泡入浴桶中,兴许是太过疲惫竟于不知不觉中慢慢睡去,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半梦半醒之间感到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抚上自己脸颊,继而缓缓移上额角却没敢触碰到那里的伤疤,直到被他抱起以薄毯裹住全身时,沈辞才忽而转醒,缓缓睁眼那双略含幽沉的眸子便那样直直地望着她:“得了风寒竟还泡在冷水中?”
沈辞靠在他怀中无力动弹,撑着眼皮含笑道:“以寒驱寒可不是很好。”
昱王眉目愈发蹙起,觉得她是不是已经烧糊涂了,小心将其放在床榻上圈入怀中,盯住那烧红的脸颊良久嗓音低沉:“为何将自己弄成这番模样?”
锦被覆下来沈辞只觉周身都绕着一层暖意,静静望着这近在咫尺温润俊颜却觉出一丝遥远的朦胧,看来她烧得有些厉害,三日前的惊恐犹是萦绕于思绪之中,她掌心覆上他的侧脸偏了偏头:“这是你吗?”
那掌心热得发烫,泼墨似的长发凌乱铺展,偏头微思的样子竟让他有一刻地移不开眼,闭眼深吸一口渐渐贪恋起那独属于她的浅淡梅香:“烫成这样,先喝些汤药。”
只觉周身一冷,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要走了吗?未覆丝缕的藕臂却忽而环上他的颈项,一阵舒服的凉意便缓缓传来,时常想要他多陪陪自己却总不能得逞,此番仍是不能例外,趁着这最后时刻占点小便宜却也是不错的,凭直觉探寻着那降温的凉意,另一只手竟点点伸入了他的前襟,肌肤相贴。
身形一颤,李昱眸中有光影一闪而逝,覆住那胡乱游移不规矩的手,嗓音中含着些许哑:“乖,喝些汤药。”
睡得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将自己扶起,熟悉的气息,搁在唇边的药碗小心灌入汤药,她圈在他怀里像个虾子,以一种依附的姿态,迷糊中竟还想着占他便宜,这真是一个很能算计的姑娘,凭直觉喝着,却不小心呛得咳嗽不止,他顿了顿语声却是温和:“二姑娘,你这样要如何喝?”
迷朦的某人微微侧身却不再动弹,肩上的薄毯于不经意间滑落,露出一截莹白的锁骨,伸手摸索着覆上他的颈项继而缓缓滑入前襟,身侧之人似颤了颤,那凉凉的感觉确实能稍缓风寒的痛苦,或许比起汤药来更加地有效。
衣料摩擦之声当微凉的唇吻上她的唇瓣时,沈辞有一刻的讶异,微睁双眼便看见那温润眼眸里深藏着从未显露的灼色,以口灌入,略苦的药汁被喂入舌尖竟趁势探进,带着不容反驳的霸道,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是绵密无缝的禁锢,无处逃窜唯有心甘情愿地沉沦。
微微地侧头看向里侧,这毕竟是她的初次,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局促的羞涩,却不想更无保留地将自己展露于他的眼前,细细浅浅的吻自耳垂、颈项、锁骨一路延伸,每一寸肌肤都因他的动作而战慄,心底竟生出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欢愉,他在她耳边沙哑低喃:“沈辞……那一条路我必须走下去。”
“……”含糊地轻吟出声,环住他的颈项让其更紧地贴合,“……王爷的愿望……沈辞,一直知道。”
“……沈辞,你可知……我无路可退?”伸手箍住她的腰际亦不留半分的缝隙,那沙哑的话,连同留连于胸前的热吻,仿似一把钩子愈发挑逗着她敏感的身子。
“沈辞,这无底的深渊,我……定要拉你同受……”
“……”
“沈辞,即便毁你也只能毁在本王手中……”
“……”紧抿的唇未接任何腔,可眼泪却却在这一刻蓦然流出,注定是沉沦,注定是永世的沉沦。
唇瓣咬住胸前的柔软,他臂上的力道蓦然收紧,将她抵在身下,接着,突如其来的不适,令她闷哼一声,冲撞、撕裂与滂沱,潮热的气息彼此交织,仿似幽碧之火,在交缠的躯体间肆烈蔓延,将彼此圈禁在爱欲的囹圄里不得永生。
那样的痛感让她轻呓出声,泪水滑入枕锦转瞬间消失无踪,她语声中含着委屈:“……痛……”
幽沉的眸光因这一声缓缓染上一丝不忍与柔软,腰上的力道缓缓收住却不愿真正退去,伸手抚上她微闭的眼和滚烫的额头,嗓音中含着疼惜:“若有下次,即便我死你……也不要再跟过来。”
这句若有若无而飘渺的话却如重锤击入她的耳膜,迷朦地睁开双眼,泪水竟于一瞬间变得更加地肆无忌惮,哽咽着嗓音:“你……还是那样的……残忍。”
未听清她说了什么,可最后的残忍却听得真切,他残忍?他即便辜负全世界可最不想辜负的却是她,只是出口的话却:“你……是该恨我的……”接着,含住她眼角滴落的泪水,抵死的缠绵,一切渐渐陷入无边的暗沉与默然……
缓缓转醒时,身旁之人还在,帐外的山雨依旧淋漓,晨曦的光透进帐内却较往常更加地暗沉,衬得室内一片安逸的静,沈辞睡于里侧,含笑望着这近在咫尺的温和俊颜,浓密的睫羽微翘,竟生出不同于往常的温顺味道,倘若一直如此那么她会觉得挺开心。
食指轻轻碰触那一抹浓密,一时产生逗弄的想法,谁叫你平常欺负她,每每在他面前自己都只有逆来顺受的份儿,只是接着被一把抓住:“二姑娘倒是精力充沛。”这声音懒懒的,弄得她霎时红了脸,昨晚某人确实精力充沛得很呢。
“你不烫了?”他握住她的掌心忽而道。
如此说沈辞才渐渐注意到自己确实不似昨晚那样畏寒,头也不似那般晕了,没想到……还能治寒症,原来他却是自己最好的良药?内心含笑:“确实,不烫了。”
慵懒看着她弯起的嘴角,李昱却将她不着丝缕的胳膊再次塞回被子:“寒症容易反复,可别这样就掉以轻心。”接着继续将她圈入怀里,埋头在她颈项。
这样的禁锢竟让她渐渐生出一种依恋,细腿缩入他的双腿间,彻底来个肌肤相亲,四肢交缠,怀抱温暖丝毫感觉不到山中的寒意,她细指捋顺他鬓侧微乱的墨发,又顺着鬓角、侧脸、下颌一直延伸到颈项,痒痒的好玩的心情竟停不下来,当身形颠倒时还愣愣地不知发生了什么,瞅着面前之人幽幽的一双眸子:“你,你不睡觉啦。”
他的发型有些乱,此刻似笑非笑盯着她,那个样子还挺帅:“你说呢?”
这样一句反问,竟无端生出一种魅惑的味道,险些让沈辞招架不住:“当,当然要睡会儿,你昨晚可,累得不轻。”
此话弄得他有些苦笑不得,缓缓地压下偏头在她耳畔,磁性的声音仿似一把小钩子逗得她浑身软了软:“你还知道我累得不轻?瞧你这模样却是意犹未尽的形容。”
如此直白的话令她霎时红透了脸,不加犹豫:“胡说。”
总是那么容易就害羞,他嘴角的笑意渐渐加大,每每这个时候都会觉得心情大好,迫着她正视自己接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瓣,不再是昨晚的霸道,却是轻揉慢捻每一个动作都含着深深的怜惜,诚然是他意犹未尽,小心翼翼地生怕不经意间将她伤到。
闭眸感知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吻,从未有过的满足,她想无论今后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我们总是担忧着明日的苦痛,却不知世事皆苦,不是这种苦就是那种苦,哪里又有什么美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