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1）
“小姐，你今晚要去隔壁吃饭？”青柠意外地瞧着沈辞，这着实是件稀奇的事情。
沈辞荡着藤千啃桃子：“嗯。”
“可是赵伯今晚特意为小姐做了黑鱼汤，难道小姐不吃？”青柠提醒道。
沈辞忽而愣住：“我的黑鱼兄被赵伯下汤了？”
点了点头：“赵伯说小姐瘦不拉几的，要给小姐多吃些好的，把丢掉的全补回来。”
沈辞有些犯难：“这……”
沈辞没想过会同李昱搭伙吃饭，可是却那样做了，当她端着一大钵黑鱼汤站在厅堂前时，车夫小哥手中的瓷碗磕碎一个，桌沿的竹筷子跌下两三只，望向桌上肥腻的猪肘子瞬间明白了什么，他还在纳闷主子怎么会想到吃这个，感情是为她准备的，自己竟然还足足跑了两条街！
“李公子，赵伯说黑鱼汤对受了刀伤的人很有帮助，这不我就一起给端来了。”沈辞喜滋滋地将汤钵放在餐桌上。
李昱嘴角牵着笑：“赵伯他们呢？怎么不见人。”
沈辞回过身：“哦，赵伯和青柠正在准备几样小菜，一会儿就过来。”说完急着要去端菜。
李昱却盯住她的鬓角，忽而将她叫住：“等等。”
沈辞莫名：“嗯？”
伸手摘下她发鬓上的菜叶子，眼角藏着笑：“好了。”沈辞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呵呵，不小心沾上的。”
车夫小哥吃惊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突然有种吐血的冲动，这，这是什么状况？
赵伯坐上桌时，表现得有些拘谨，得知昱王的身份时便显得更甚，神色掩在苍老的眸中瞧不真切。一顿饭下来，吃得有些索然无味，想来赵伯见到昱王也颇紧张了些。
小阁楼的藤床上，沈辞一身清清爽爽的裙衫躺着，刚刚沐浴完毕还未有什么睡意，月色皎洁甚至无需灯火，夜风轻拂周遭皆是寂静。
头顶星辰稀疏，远不及东市万家灯火的通明，苍梧山的那几年也常常是如此安静，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重峦叠嶂雾霭苍茫，无所忧思无所期盼那样却是很好。
昏暗之中忽而燃起一丝亮光，沈辞下意识地望去，却见到左侧不远的阁楼上出现了一抹蓝色身影，却正是李昱。
沈辞侧身，支下巴在藤床扶臂上，美男赏月我赏美男，如此甚好。
“公子，夜深了，衾染服侍您沐浴更衣吧。”温柔的嗓音，不知何时衾染竟出现在了李昱身后，伸手环住他的腰际，侧头缓缓靠上了他的背脊。
李昱覆上衾染的手腕，黑夜中看不清情绪，但从那温柔的嗓音能猜出，是一副温润的笑意：“手怎么如此凉？”
花前月下，佳人相逢情谊绵绵，沈辞觉得此刻应该保持沉默，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哦不对，这个年代还没有康桥。
衾染低低的嗓音，语声中听出几分甜蜜的味道：“王爷我听越川说，您为了我竟然拒绝了皇上的赐婚，这是真的吗？”
李昱转身望入她眼中：“越川告诉你了？”
得到这样的答复，衾染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倾身靠入他怀中时嗓音里又含了几分担忧：“但她可是四皇子的表妹，如此您不怕得罪四皇子，引得皇帝不满吗？而且她可是京师第一美人。”
李昱却不以为意：“这些重要吗？”
这样的回答看似平淡，但却有种你奈我何的霸气，不愧是昱王不得不说他在四两拨千斤这方面很有技巧，如此的话听在哪个女子耳中能不欢喜？若不是瞧见屋顶上贼头贼脑的黑衣人，沈辞真打算沉默到底的，最近的黑衣刺客怎么如此之多，真有烂大街的征兆。
缓缓够住右脚的绣花鞋，她平生最讨厌那些偷偷摸摸的人了，闭上左眼，瞄准，嗖地一声鞋子便飞了出去：“奶奶你个熊。”
月光下黑衣人犀利的视线对上沈辞的时，眸中冒出一丝狠劲，不耐一个超手打飞了她丢来的绣花鞋，下一刻迅速闪身消失于黑暗之中，他最后那个眼神，也不知沈辞解读的对不对：你娘的，坏老子好事！
做贼的居然气焰那么嚣张，沈辞被气到了。
“啊！”不知谁人的低呼。绣花鞋失了准头，竟最终砸上了衾染姑娘的肩头，继而顺溜地弹向了阁楼之下。
衾染与李昱同时望向这边，沈辞顿时十分愧疚：“对……对不起啊，我，我没想砸你的，刚刚屋顶上有个黑影你瞧见没？我是想砸他来着。”
月光下衾染望向沈辞，瞧清她的面容时眉目不禁蹙起：“怎么又是你？”
“可，可不是我吗。”转而望向李昱，“昱王你们没事吧？”指着屋顶的方向，“这年头偷窥狂可真多，你们以后真要多加小心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李昱道：“此番真该多谢沈姑娘了。”
衾染眉目蹙起，这个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地缠着王爷。
沈辞双手扶着木栏：“那个……”望着下方沉不见底的黑暗。
衾染面上带着敌意：“沈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的鞋。”
衾染面无表情：“丢得过来倒是捡不回去了？”
沈辞牵强地扯出一丝笑，觉得这姑娘纯粹是在胡搅蛮缠，亏得她还好心帮了他们，虽然最终射偏了：“两位也早些回去歇息，我，先行一步了。”于是干脆提着另一只朝屋内行去。
李昱神色淡淡，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嘴角渐渐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说实话她不想如此的，翻墙爬树真心不合衬她这样的深闺淑女，可她那只真心养眼真心舒服的绣花鞋，就此丢掉着实可惜了。
轻手轻脚地爬上黄桷树，她不打算惊动任何人，大概辨识了一下方位，便举步寻了过去。
倘若知道李昱在小花园里头练字，她绝不会绕超近道儿的。
李昱淡淡悠悠的嗓音：“沈小姐，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在她掩在灌丛后打算飘过去的时候。
本来还懊悔自己动静太大，但在瞧见石桌上她那只真心养眼真心舒服的绣花鞋时沈辞蓦然领悟，当一个人特意竖着耳朵时刻留意你的动静时，你就是只猫他也能将你捞出来：“我，我来领绣花鞋。”
李昱手指微顿：“越川在灌木丛里找到的，挂了些泥，回去得洗洗。”
越川就是那位车夫小哥，这是沈辞从他与衾染昨晚的对话中得知的，不得不说她得感谢他，这掉在灌木丛里很难找吧，真是乐于助人，同上次搭伙吃饭特意替她买酱肘子一样的乐于助人。
举步而去，沈辞拈起挂了泥的绣花鞋：“我还担心寻不见它呢。”
李昱并未抬头，依然在专心练字，沈辞觉得不该在此打扰：“昱王，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他顿了顿，缓缓放下狼毫：“才刚来怎么就急着走。”
避嫌，从昨晚衾染那种眼神看她觉得有这个必要，却提着泥巴绣花鞋：“那个，洗它。”
李昱缓缓牵出一抹笑意，伸手斟了杯茶水，行止间却不小心落下什么跌向青草地，沈辞愣住，拾起时竟是一块晶莹剔透触手温润的玉佩，月牙形的凤佩却是无比熟悉。
有讶意一闪而逝：“这个？”
搁下茶盅，李昱接过凤佩，眸中有幽深一闪而逝：“哦，不小心落下了。”
沈辞嘴角扯出一丝笑：“哦，这么上等温润的凤佩，可得好好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