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寂寞高手俱无踪（1 / 1）
叶海和寂寞喘着气跑回家里，寂寞一屁股坐倒。
叶海道：“真不知今天冲我们来的是两拨人还是一拨。”
寂寞抹了把汗，道：“不管他，能跑出来是天幸。”
叶海道：“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过来堵……”
寂寞笑道；“真敢到你们家来的人才是高手，去把我的刀拿来。”
叶海道：“你叫声大哥。”
寂寞道：“大哥。”
叶海瞪眼，半晌，转身入内。
一个声音忽然忽然在寂寞背后响起，叹息道：“想不到四海寂寞竟然落到这番田地，你若想想当年以一人当十万兵的气概，恐怕自己都要羞死。”声音粗豪。
寂寞也不转身，道：“累了就要休息，足下若要试试三年不练功，恐怕还不如区区。”顿了顿，接道：“当年在下也没敢以一人当十万兵。”
那声音道：“武人以勤为本，似你这样懒怠，恐怕整个江湖也找不出第二个。”说话间已转到寂寞面前，竟是个高大的胖子，手里提着一根擀面杖。
寂寞失声道：“老刘！”
老刘轻蔑道：“真的是么？”
寂寞再仔细看，喃喃道：“真有点不是很像……”
老刘笑道：“四海寂寞枉然在四海山庄排名第三，眼力如此之慢，倒也教人敬佩。”
说着话，微微旋身，让叶海从身边过去，寂寞接刀。
叶海背对老刘道：“想不到阁下对四海山庄的事情知道的倒不少。”
四海四人，每人都自称排名第三。
老刘道：“你们是不是对老夫冒昧造访，颇为疑惑？”
两人不语。
老刘道：“老夫实在是为寂寞而来。说来却好笑的很，老夫怎也想不起这世上还有姓‘寂’的。”
寂寞抱拳道：“在下道号冲盈子，四海寂寞不过是一班朋友送在下的绰号，取寂寞高手之意。”说到这里老脸不禁一红：“却不知前辈所为何事？”
老刘道：“数天前有一伙人到铺子去，硬要盘下，不过老夫顾忌有损铺面的名声，怎也不卖，倒去了他们疑心，才保得性命。”
叶海嘴角一挑：“听前辈说保得一条性命，却不知是前辈的，还是那些人的。”
老刘微微一笑，也不回答，道：“现在看情势危急，才来此找寻两位，早想到他们在今日就要下手了。”
叶海道：“他们何时下手，前辈又如何知之？”
老刘道：“因为他们本来是跟着寂寞来此，若算算时间，在明年大考之前两位要先去湖北，再赶去京师，却也就是这两天启程。”
寂寞两眼微眯，道：“他们知道的不少，前辈你也知道的不少。”
老刘道：“看我这身打扮，你们一定觉得很滑稽。”
两人不说话。
老刘接着道：“老夫五虎断门刀彭十六。”
奇怪，一个高胖的老人手里拈着一根擀面杖，本来很滑稽的样子，可是他这句话一出口，就一点也不滑稽了。
擀面杖似乎立刻和他融合为一体。
叶海看寂寞。
寂寞倒抽一口冷气道：“五虎断门刀彭十六，三十年前退隐的时候，刀法已被评入天下三甲之列。”叶海悄声问道：“比你们的天下有雪相思斩什么的还厉害？”寂寞不言而喻的横他一眼。
彭十六眼中忽然现出痛苦的神色，缓缓道：“当年老夫之所以退隐，只因为左脚已被人所废。”
用剑练轻身，用刀练下盘。一个用刀的人若下盘变得不稳，功力至少会打一半的折扣。
寂寞和叶海实在想不出有人能废了如此高人的左脚。
彭十六道：“借我烧饼铺的人，自然是为了对付寂寞。”
寂寞小声道：“在下并不认识前辈……”
彭十六呵呵大笑道：“若你也像我这样的处境，见年轻一辈的用刀高手有难，会不伸手襄助么？”
寂寞惭愧抱拳道：“谢前辈指点。”
叶海道：“只不知前辈所说要对付这小子的人，到底是何来路？”
彭十六摇头道：“老夫只知是跟踪他而来。”
寂寞喃喃道：“其实只要小心提防……”
叶海沉吟道：“看来今天赶考的事情，须从长计议。”寂寞干瞪眼。
叶海忽然问道：“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寂寞脸红了半天，忸怩道：“我来的路上看见有个卖糖葫芦的用的草棍子比较粗壮，想借来看看，他怕我抢他的糖葫芦就不借，被我打了一顿……”
彭十六和叶海一齐睁大眼睛。
寂寞接着道：“我路过陈州汲冢的时候，见到两个老头儿在路边，就上去问‘狗冢’在什么地方，他们说前面有个汲冢，没听说过狗冢，我说问汲冢呢，怎么不小心就问着‘狗种’了？他们就不乐意了，追着我骂了二十多里路……”
彭十六和叶海一齐张大嘴。
寂寞道：“后来我说，你们俩加起来有九十岁了，我是读书人能绕圈子骂你们吗？他们就更生气了……”
叶海好奇道：“怎么会更生气？”
寂寞神秘地道：“那一带说人四十五岁是骂人话。”
叶海抚掌大笑道：“果然高明，还有吗？”
寂寞道：“别的也差不多全是如此，不过要真有人使得动许多高手，我也不会去惹他。”
叶海道：“这话倒也是，这小子眼力虽不济，却也是颇有那么一点的。”
彭十六听得迷迷糊糊，这才缓过来神道：“还有另外一拨……”
寂寞道：“这次一定是对着叶海来的。”
彭十六点头道：“久闻一叶知秋的叶子乃是精钢打造，能不能借一片来，容老夫一观呢？”
叶海忽然沉默了。寂寞当然也没话说，忽然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寂寞奇怪的看叶海，叶海谁也不看。
彭十六笑道：“有纯银制作兵器，虽有诸般好处，却也容易露财。”
寂寞奇道：“可是他怎么看也是穷光蛋一个啊。”
叶海道：“我只不过不小心发现了一处小小小小的宝藏而已……”
寂寞猛得瞪大眼睛，嚷道：“早知道你小子不讲义气，自己富的流油还这么小气，偶尔大方才请吃烧饼！”
叶海苦笑道：“本来今天去吃烧饼的时候是要告诉你的，可是……”
寂寞跳道：“我不管！不打你一顿出不了气！”一把揪住叶海的脖领子，随手一扔。
叶海正好落在彭十六的背后，彭十六正要让开继续看打架，一片银光闪闪的叶子已顶在他的颈后。
寂寞笑道：“藏财不露的帐过去再算。”
叶海也笑道：“不妨先问问这人是什么来路。”
彭十六色变道：“老夫的来路岂非已经很清楚。”
寂寞面带不屑，对叶海道：“你说给他听。”
叶海一字一句道：“寂寞学刀的最后一个师父，本来就是退隐后的五虎断门刀彭十六。”
彭十六神色猛得一变，擀面杖向后挥出，却是南海剑派的路子。叶海腾身闪过，落下时叶子扔顶在原位，笑道：“你自己下盘不稳，本来不该冒充用刀高手的，可是急切之间想不出其他的人来，只好慌称彭十六下盘被废。”
寂寞愁眉道：“不许直呼我师傅的名讳。”
叶海笑道：“遵命。”再道：“现在说你的来路，饶你性命。”
假彭十六的脸早涨得如猪肝颜色，忽然大喝一声，擀面杖自肩上向后刺出。叶海疾退两步，再上前时，假彭十六已然自己敲中太阳穴。
叶海在座，寂寞也在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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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凝端来一盘炒鸡蛋放在桌上，再进厨房忙碌。
两人都不动。
寂寞忽然道：“烧饼铺子的人是为了对付我。放飞针的人是为了对付你。”
叶海道：“可是这个老刘的话怎能相信呢？”
寂寞笑道：“他为了取信我们，十句句中必定有九句可信，因为我们本没问出什么大事。”
叶海点头道：“看来他是放飞针的那伙人，因为烧饼铺里面的人是跟着你来的，人地两疏，不一定敢这么派人来试探。”
寂寞拈起筷子，却不夹菜。停了半天再放下，道：“现在我们不知道两件事，第一是那伙人为什么会追我，第二是另一伙人为什么会找你的麻烦。”说到这里闭上了嘴，连自己也觉得这话很多余。
叶海道：“其实我找到的宝藏，也不过是几十万两银子而已，虽不算少，却也绝不能算多。”寂寞点头。几十万两银子，若有几十个人来分，实在不能算太多。
叶海道：“所以，找我的那拨人，说不定看中的不是我的银子，而是找到宝藏的那个地方。”
寂寞道：“我的事更容易弄清楚。”叶海看他。
寂寞笑道：“找要抓到他们的人好好问问，别的问不出，为什么要追杀我想必他们会说的。”
叶海不说话，埋头吃饭。忽然抬头叫道：“水凝！”
水凝探出头来，喊道：“什么事？”
叶海道：“你问了你妹子没有？”
水凝道：“问好啦，可以去！”
叶海大奇：“怎么不让我看，就知道可以去？”
水凝道：“她说这几个梦好的很，大吉大利。”
叶海道：“可是我刚才问的……”旋即打住，想起那葛半仙的话实在没什么可信。那人是不是个算卦的尚且不能确定。
水凝道：“等下我给你拿过去便是了，恩，很快就好。”
又一阵炊烟滚出。
叶海和寂寞默默对坐着。
第三章 寂寞高手俱无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