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便是强颜欢笑,好过独守空闺(1 / 1)
便是强颜欢笑,好过独守空闺
郭夫人道:“你离京日久,屋里也没个得力的照看,眼见得德父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最要紧的,德父已是二十有五了,这个年纪早该是有儿有女的人,当时你们夫妻分离,也不知何时能团聚。
为着子嗣着想,我便做主,为德父纳了房妾室。今日人多,也没让她上前头侍候,稍后回到你房里,叫她给你磕头罢。”
虽说心中也知道,一别两载,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年纪,季诚屋里不可能不添人的。可话说到此,青娘还是无言答对。那句“为着子嗣着想”戳到了她的痛处,让她哑口无言。
郭夫人见青娘如此,以为她觉得突然,便安慰道:“虽说那秦氏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做了咱们家的妾就要守得做妾的规矩。德父多了个伺候的人,你从此后也多了个帮手,便是生下孩子,你也是嫡母……”
青娘听了半晌,方才转还过来。
她勉强笑道:“母亲,不是媳妇没有心胸,容不得人。只是前头两位兄长都没有妾室,母亲单给我们放在房里,实在是太偏爱了。”
郭夫人听得这话,很是满意,她笑道:“他们夫妻们都在一处,又都有儿有女的,年纪轻轻又娶得什么妾?”又看着青娘道:“说到底还是因着德父膝下无子。以前做母亲的虽是盼望,却也觉得此事自有天意,急不得。可这回你回来,还是要紧着些,德父有了嫡子,你做了母亲,咱们才算圆满。”
青娘能说什么,只有低头称是。
两人正说着,只听人声嘈杂,却是季诚从前面回来了。
这是青娘今日第二回见季诚。头一回是众人都在屋里时,季诚回来给郭夫人请安、给李桐见礼。匆匆忙忙的,两人只只相互望了望,也没仔细说上话。
这回有郭夫人在场,青娘也不好多看多说,只低头立着,脸上含了不太自在的笑。
郭夫人便对他两个道:“行了许久的路,都累了,快回屋歇着吧。”
他二人应了,这才一前一后,出了郭夫人的院子。
此时天已黑了,前头自有人提着灯,季诚回头对青娘道:“你道路不熟,却要当心些。”
青娘借着灯光依稀看得见季诚双眼,可能是因着饮的酒的缘故,他的眼睛明亮非常,身上的酒味混着院外的凉气,自有一种沁人心脾。
青娘在心里叹了一声:如此人物,却不独属我一个了。嘴上却道:“多谢三爷。”
一路弯弯绕绕,曲曲折折,走了好大一会儿,终是在一处院落前停下。
季诚道:“这便是咱们的新屋。”
青娘细看,却是一溜五间正房,旁边东西厢房俱全,院中似有山石树木,只是黑茫茫的,却辩不真切。
青娘刚要说话,却见得从东厢房出来几个人,一路疾走,迎着他们。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借着灯光冷眼一看,模样、身姿都是上等。
青娘见此,便不再说话。季诚的神情似有些尴尬,见那女子领着众使女到了进前口道:“三爷、奶奶万福”,他便将那年轻女子一指道:“这是秦氏。母亲给的。”
青娘便笑道:“快请起来吧。”
那秦氏不等季诚发话,便上前殷勤带路,又亲自给季诚、青娘二人打了门帘子。
待进了屋,青娘见厅堂布置得虽比以前的华贵些,却也中规中
矩,心下便满意了三分。
季诚道:“这东屋是平常宴息之处,最里间是卧房。西屋是些槅子,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安置碑帖石刻,既单独出来,又与最里间的书房相通,最里间又设小门,与后院相通。写字研史、观花赏景的,十分便宜。”
青娘听得季诚说得得意,便先到西屋两间看了,果然布置得十分大方,青娘笑道:“三爷一直嫌收藏的那些古物没有地方摆,如今可正遂了心意了。”
季诚也点头称善。青娘暗想:有如此好的书房,便是受些委屈也是值得。心里又满意了六七分。
青娘又看了东屋。东屋靠墙放着一张罗汉床并几、脚榻等物,床对面临窗是一高案,摆着香炉香盒并胆瓶之类。再看内室,靠西墙摆了床,南面辟出一间暖阁,北面是一溜从顶到地上木雕墙,木墙上有小门,推开小门便是净室,净室又设一后门,直通着后院。
青娘看着心中十分满意,她看着胆瓶里那一簇梅花,对季诚笑道:“妾身当时远在明水,家里搬家也没能伸得上手,让三爷事事操心,妾身如此坐享其成,真是惭愧。”
季诚笑道:“有秦氏在,我却也没操心。”言下之意,是秦氏布置的屋子。
青娘一听这话,把那十分的满意都化做了满腔的怨恨。她笑道:“如此看来,这秦氏却是个能干的。”
季诚一则吃了酒,见娇妻美妾齐聚一堂,心中得意。二则与青娘久别重逢,见青娘神情气质不似往常那般清冷,却是温顺柔和的,只当她是经了事磨练了性子,话说得便不那么谨慎:“不过读得些书,识得些字,比那等闲妇人强些罢,能有多能干呢?”说着便坐到了罗汉床上。
青娘听了冷笑一声,对季诚道:“那三爷便把这两年添的人都叫进来,咱们也好认认。”
季诚便对外喊了一声,一干人等便依次进了东次间。
青娘望着着袅袅婷婷的秦氏,心中不由叹了一声,花枝般的年纪,花枝般的容貌,任是哪个男子不动心呢?
季诚见众人都到了,便对青娘道:“宋宋、田田自不必说了,又新添了两个打扫的,一个叫淡墨,一个叫浓墨。这是秦氏,你适才见过的,这五彩便在秦氏屋里伺候。”
说罢又对秦氏道:“今日就与你家奶奶磕了头罢,日后你们和和气气的,也好做伴儿。”
那秦氏是早有准备的,听得季诚这话便上前两步,咕咚一声跪了下去,给青娘磕了三个头。又有人采蓝,端了茶盏过来,秦氏接在手中,双手高高举起,道:“婢子秦氏伺候奶奶用茶。”
青娘看了季诚一眼,见他是副满意的样子,也不愿多说,便接了茶盏随便吃了一口。
青娘将茶盏放到几上,仔细看了看秦氏,只见她低眉敛目神情从容,颇有些不卑不亢的意味儿。便道:“今日我刚到府里,原也不知三爷屋里添了人,也没来得及备见面礼”,说着从头上拔下一支石榴花纹的金钗替秦氏簪到了头上,“这钗虽平凡,却是石榴纹样儿,石榴多子,最吉祥不过。望你好好伺候三爷,早日为三爷开枝散叶。”
那秦氏听得此话,又重重地磕下头去:“婢子定牢记奶奶吩咐,一定不敢忘怀。”
青娘笑道:“都是一家人,何苦如此多礼。”又对众人道:“快将秦娘子扶起来。”
得了这话,五彩忙上前,将秦氏掺了。那秦氏却似是站立不住,竟全身都压向了五彩,一双眼睛却期期艾艾地看向季诚。
青娘见秦氏如此,并不开口,也看向季诚,却见季诚虽笑意殷殷,却也并不以为意,心中不由稍定。
待众人又都与她见过了礼,她便道:“今日大伙劳累了,都歇了吧。”
九五回